池夏原本想赶紧交待一下自己的大概位置和对方的来历,听完这话一时也愣了一下。
什么意思? 什么叫气运和寿数也此消彼长? 对面的人是胤祥,对她和雍正各自身上的“秘密”是最清楚的,她索性就直白问了。 “系统、天命,但凡是我知道的,早就已经跟皇上和您说过了。班禅到京城了吗?具体是怎么说的,您不妨直接告诉我。”胤祥沉默了片刻:“从太医院的脉案来看,从你被掳走的那一日起,皇上的脉象,便一日好过一日。”
他日夜兼程赶回京城,原以为四哥身子骨不佳,加上急火攻心,怕是要病倒。 却没想到四哥连续两天没有合眼,精神却还不错,一见他就让他立刻联系皇后娘娘。 胤祥打了几次“电话”,都没有回音,猜测或许是池夏被下了迷药还未醒,见雍正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吓得他当场就把刘裕铎拎了过来。 刘裕铎诊完脉却是惊疑交加,说皇上虽劳累过度,脉象不稳定,但先前一直萦绕在身上,隐隐压制心脉的不明气团却不见了。 没了那个“气”,这脉象便回到了太医院能理解的范围,刘裕铎飞快地开方用药,明显也不像从前那样“有心无力”了。 池夏愣了愣。 太医院的这些人里头,刘裕铎是最有本事的,也是最实诚的。 她并不怀疑这个诊断结果。 池夏苦笑:“所以殿下今天一直没有接我的“电话”,是觉得我早就知道此事,却故意对您和皇上隐瞒?”
胤祥沉吟片刻,终是叹了一声:“我不是瞎子,我相信你对四哥是真心的。”
这么些年,无论他什么时候进宫,只要四哥醒着,池夏基本都陪着。 寒凉一起,四哥手边总有热茶,天气干燥,清火润肺的汤水便一直备着。 真情是藏不住的。 池夏“哦”了一声,许久没有说话。 她明白胤祥的意思了。 对胤祥而言,最重要的当然是雍正的身体。 即便相信她从未隐瞒过“系统”的事,他也不想救她。 两人在“电话”的两头相对沉默,到底还是池夏先开了口。 “跟英国人勾结的是南明小朝廷,还有郑家的人,虽然您大概已经顺着线索查到了。”
池夏勉强笑了笑:“我这里能知道的,就是郑家的兵力,大部分是水师,据点大约是在浙江福建一片的离海小岛上。”
掳走她后,为了顺利出海,这波小朝廷的势力,肯定是要暴露许多的。 以雍正和胤祥的能力,想必早已顺藤摸瓜查清楚了。 胤祥“嗯”了一声:“知道了。”
他没再说话,却也没有切断通话,仿佛是在等池夏说话。 池夏心里也乱成了一片,她刚才能够气定神闲地应对郑凌峰,并不是她有多神机妙算,也不是她悍不畏死。 而是因为知道他们想要她手里的“技术”,短时间内不会要她的性命。 而她和胤祥之间的“通话”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这世上除了她、雍正和胤祥三人外,谁也不可能切断这条“通讯线”。 只要船停下来,她知道自己具体所在的位置,就可以让他们来营救。 可如今,偏偏就遇到了她从没设想过的变数。 胤祥不愿让她回去。 海风呼啸,浪拍舱壁。 池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能清晰地听到胤祥的呼吸声,和他身边许多人来来去去送上各类奏报的声音。 她努力想平复心绪,听着这动静,脑子里却越发乱成了一团。张了张口:“殿下的意思,我明白了。”
胤祥微微顿了一下,声音竟有些艰涩:“如果您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就告诉我。只要班禅能找到别的办法……” 池夏点头:“好。”
她没有试图让他改变主意。这么些年相处下来,她对胤祥的性格也很了解了。 他打定主意的事,别说她了,哪怕是雍正,也很难让他改主意。 池夏勉强笑了笑:“您……尽量多陪着他吧,别让他那么拼命。”
“还有……他或许从来不说,但他不喜欢一个人待着。前一世,您病逝后……他写过一些抒怀诗,有一句我一直都记得。”
“九重三殿谁为友,皓月清风作契交。”
上一世,胤祥之于他,既是朝政上最佳的帮手,也是心灵上唯一的知交。 重来这一世,他更是有许多不能与旁人说的话,不能与旁人商量的事。 她原本打定了主意,要一天都不少地陪他走完这一世,但如今看来,恐怕未必能做到了。 好在还有胤祥。 池夏咬了咬唇:“那……就这样吧。等确定了他们落脚的地方,我会告诉您的。”
她说罢也不再等待,直接挂断了“电话”。 系统“滋滋滋”地响了一会儿电子杂音,仿佛是也被“搞蒙了”:“您可以消耗积分换取任意特定人物坐标位置。”
池夏“呵”了一声。 系统赶紧又提醒:“任意特定人物,也包含宿主自身。”
池夏冷淡:“所以呢?”
系统:“提供一次坐标仅需一万积分。”
一万积分,对现下的她来说,确实只是毛毛雨。 显然系统是真的着急了,生怕她死在这儿,打算给她“开后门”。 但这系统的能力又有各种限制,至少是没法打破它自身的规则设定的。否则它大可以重给她开一条直接连通雍正的“特定语音线”。 当初她开通与胤祥的“专用联络线”的时候,也询问过以后是否能开通第二条。 系统当时回答的是该功能仅能开启一次。 如今生死攸关了,它依旧打不破这个规则。 想到这一节,池夏心下竟有些快意。 谁让它总是拿她的性命威胁她做任务呢? 这回踢到铁板了吧。 会把她的性命置于优先级来考虑的人可不在这里。 池夏原本想嗤笑一声,却到底没能扬起嘴角。 …… 几乎是在船队靠岸的同一时刻,台州城外的一处小宅院里,郑元宁一脚踹开了大门。 “你们不是要见我么?我来了。把我爹的解药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