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悠悠冷笑一声,没有关系吗?
大家陷入沉寂,不久之后,苏三娘默默的站起来,和其他妇人一起离开竹屋。
她们还要去准备晚饭。
直到了晚上九点多,田义才回来。
苏三娘一直在竹屋外等着,看到他的身影便迎了上去。
“怎么样?”她问。
田义摇摇头,“没找到。”
他跟着柳文柳婉身后,沿着河流又走了十几里,还是没找到何香凝。
两个孩子的脸色越来越差,他的心也跟着下沉。
最后,两个孩子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整整的哭了小半个时辰。
“他们呢?”苏三娘问的是柳文和柳婉。
“回去了。”
苏三娘把温在火上的汤倒出来,“快喝了暖暖身子。”
田义将手脚靠近火堆,冰凉僵硬的手脚才有了知觉,又喝了一口汤,总算是活了过来。
他看向已经入睡的田悠悠和田湛,“悠悠没事吧?”
苏三娘叹息,“才睡了一个时辰,已经惊醒了两次了。”
正说着,田悠悠口中呢喃,“婶子...婶子...”
接着,双眼睁开,一瞬不瞬的盯着竹屋屋顶。
苏三娘跪着爬过去,揽住她,小声安抚,“悠悠,没事了,没事了...”
许芬兰那边也是同样的情况,李玉柔一直睡得不安稳,翻来覆去的还不停的呻吟着。
而田香和吴华两人...没有睡在一起,田香单独睡在了一旁。
田义对苏三娘说,“三娘,你快睡吧,我再烤一烤就睡。”
苏三娘钻进草席里,将田悠悠抱在怀里。
田湛今天很乖,小小的身子蜷缩在一边,他知道姐姐不开心,需要苏三娘的安抚。
田义又烤了许久,才把火灭了,躺到田湛身边。
柳文和柳婉推开竹屋,去了柳卫的房间,却看到柳卫已经入睡,气息平稳,好像失踪的不是他的媳妇。
“大哥...”柳婉看着柳文。
柳文带着柳婉退出来,“婉儿,你先坐着,我去起火。”
他在堂屋中点燃了一堆火,和柳婉一起围坐着烤火。
“大哥...”柳婉又喊道。
柳文抬眼看过去,“嗯?”
“大哥...娘说的,是真的吗?”柳婉问。
柳文眨了眨眼,“是真的吧。”
柳婉低下头,视线落在火苗上...“所以...”
柳文静静的听着她的话。
“所以,我们...真的是小畜生吧?”柳婉的声音颤抖着...
柳文的内心也跟着颤抖,脑中又浮现何香凝最后疯魔的样子,尤其是她那双绝望的眼睛。
她说的不错,自柳文懂事以来,何香凝就一直被柳卫打骂,他还小的时候,常被何香凝护在身下...
后来他发现,只要他对柳卫说些好听的话,柳卫便不会对他动手。
他便...抛下了何香凝,转投柳卫。
后来,他自以为聪明的把这个办法教给了年幼的妹妹..
从此,兄妹二人都掌握了这个家里明哲保身的方法。
在他们眼里,何香凝太蠢了。
“都怪田家那个臭婆娘。”柳婉狠狠的咬着牙。
柳文自嘲的摇摇头,“不,怪只怪我们...”
“大哥...”柳婉不同意的看着他,“如果不是她,娘今天就不会因为屈辱难忍而想不开...”
柳文叹息不语,他比柳婉年长了几岁,看事情也跟透彻。
其实他不知道,柳婉也是看得明白的,只是...她要找一个安慰自己的理由。
“我不会放过田家那个婆娘的...”柳婉道。
第二天,除了田悠悠和李玉柔有点发烧,其他人都跟约定好的一样,对何香凝的事情只字不提。
等到田悠悠和李玉柔的身体好了,这件事更是彻底的被大家尘封。
田香和吴华也面合神离,吴景夹在中间也变得沉默寡言。
转眼,又到了去县衙点到的日子。
秦友长还是带上了秦远和田义。
当秦友长告诉衙役,他们村子少了一人时,衙役有些诧异,但是却不是诧异死了人...而是...
“你们村子才死了一个?”衙役说。
秦友长一愣...
“这个冬天可不好熬啊,很多村子都死了人,你们是新来的,才死了一个?”
秦友长纵然心里不舒服,可也不敢跟衙役硬碰硬,他僵硬的点点头,“是。”
“何香凝...是投河死的。”
“啊?不是饿死?也不是冻死的?”
秦友长点点头,“嗯。”
“那看来,是熬不下去了...”衙役见怪不怪了。
衙役在何香凝的名字上画了道横线,她这一生就像这册子上的几个字,任由人轻松抹去。
“官爷,这何香凝的夫君柳卫欲要休妻,官爷可否行个方便?”秦友长趁着旁人不注意,塞了一小块银子给衙役。
衙役摸了摸手中的银子,足有一两。
他将银块拢于袖中,“你既然如此诚心,我当然可以行这个方便。”
他在柳卫的名字后面点了个红点,“下次点到的日期恰逢年节,你们就不要来点到了,等到之后那次再来,用旧户籍换吧。”衙役又说。
“是,谢官爷。”
秦友长在来点到之前,去找了柳卫,问他关于休弃何香凝之事。
他觉得,既然在何香凝生前答应了她做主,那他总要出点力。
柳卫是无所谓的,但是柳婉的反应十分激烈。
她甚至拿起扫帚要赶秦友长走,还说,何香凝永远是她娘,不允许柳卫休妻。
可就在秦友长离开之时,柳文追了上来。
他给了秦友长一两银子,让秦友长务必把此事办好。
那孩子说,“娘为我忍了十七年,我却只能为她做这一件事,就劳烦秦大叔了。”
“所有的后果,由我承担,绝不会牵扯到秦大叔。”
秦友长叹息一声,衙役说的之后那次,那就是年节后的一个月,那时候该开春了。
“官爷,明年开春,朝廷会给我们发种子吗?”秦友长问。
衙役抬眼看了看他,道,“朝廷自有安排,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秦友长点点头,说了几句好话后离开了队伍。
衙役朝旁边的人说道,“这新来的可真是傻,居然问我朝廷会不会发种子...呵呵...”
旁边的人也笑,“过了年节,他们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