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辞给傅锦知包扎好后,倒在一旁睡着了,这一天实在太累了。
伴着呼呼的风声,她睡得并不香甜,因为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梦里,幼年的傅锦知踩上木柴踮脚尖趴在窗沿,他使劲推窗,可那里被钉死了,隐隐约约地只能从木板的缝隙里透出些光亮。
和尚们嫌他整日整夜的哭闹,趁宦官走后,干脆将他关进了柴房。
连续被关了几天,傅锦知不再哭闹,因为即使是哭得肝肠寸断,也没有人会来解救。
所以他打算自己逃走,由于力量太过弱小,幼童一次次地摔下来。
头磕破了血,还踉踉跄跄地爬起来。
最后摔得最狠的一次直接让他爬不起来。
晕乎乎的感觉蔓延整个大脑,他盯着窗门,眨了下眼睛,没有收回目光。
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无助,恐惧。
傅锦知这么躺在冰冷的地上,任由鲜血染红自己的衣衫。
直到送饭的和尚发现了,将他抱了起来。
和尚没好气地说。
“还当自己是皇子?外面的人都说你是妖怪,我也是倒大霉了,偏偏要来伺候你这个小怪物。”
他将饭菜重重摔在地上,汤几乎都洒了出来。
那是和尚们吃过的剩饭剩菜。
“快!过来吃了,吃了我就可以回去睡觉了!”
和尚将碗筷拿起,可是傅锦知撇嘴转头。
“不吃?小怪物,在我面前还敢有脾气?”
啪!和尚扇了一巴掌后掐住小孩的脸。
“来给我吃进去!”
他将剩余的汤直接倒进饭里,然后左手抓着脸,右手灌着饭。
砰!
傅锦知动了动,他挣脱了那双手,和尚没有了耐心,直接把碗摔了。
“好,你不吃是吧?那就饿死你!”
和尚剔翻了食盒走了。
后来两天他真的没有再来,傅锦知饿了两天。
原本以为饿着了多少会吃点,可傅锦知就这么地打倒了饭菜。
和尚拿他没办法,他还没见过这么执拗的人,于是偷偷地将傅锦知绑起,丢进了冰冷的水井。
他得意洋洋地说:“节食?那就不给你吃的,在水里好好地静思,要是什么时候想通了,就可以出来了!”
幼小的傅锦知在腊月天冷得瑟瑟发抖,他紧紧抓着粗绳,望着圆形的穹顶发呆。
终于快熬不住,和尚又将他捞了起来。
这一次傅锦知不再破罐子破摔了,狼吞虎咽着剩饭剩菜,不管是烂菜叶子,还是馊饭酸汤,他都来者不拒。
因为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没有谁能来解救,除了他自己,所以要活下去啊!
……
自从傅锦知听话后,寺院里的和尚也让他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但他们凡俗未了,看着年轻貌美的香客竟然生出龌龊的想法。
和尚们内心燃烧着无尽的欲火,这欲火得不到发泄就好像要焚烧全身。
看着长得越来越出众的傅锦知,和尚们动了歪心思。
起初傅锦知可以不懂,但后面有什么不懂的,和尚们的手不老实地在他身上触碰。
这一次,那些歇斯底里的怨恨再也藏不住,傅锦知恨他们。
没想到这群人把他打的浑身是血,在角落蜷缩的傅锦知喘着粗气,就算是剩下最后一口气也要活下去。
“住手!”
突然出现一个白衣女子,两个侍卫和她一起走近。
正是卫愿!
和尚们一见到她跟见到鬼似的,因为这女童也是个小怪物,他们亲眼看见她的血竟然将一头壮牛都毒死了。
所以他们害怕这个女童,很快都跑开了。
卫愿走到傅锦知面前,伸出手。
但傅锦知没有搭理,然后卫愿让侍卫将他搀扶起来。
两个孩童坐在阁楼里,卫愿问。
“你也是孤儿吗?被扔到这里,不好受吧!”
“没关系,你难过我陪你说说话!”
起初傅锦知并不说话,但后来两个孩童一起吃饭,一起睡觉。
他们仿佛通过时间的磨合变得更加熟络,在这个寺庙里也一起度过了快乐的时光。
但好景不长,女孩的养父派人将她接走,那些戴面具的男子将傅锦知和卫愿分开。
混乱中一个人不小心被打掉了面具。
那张面具下,血肉模糊,惊恐的脸出现在面前。
……
越辞猛然倒吸一口气,回过神来,发现傅锦知的手被她紧紧掐着,那里泛起红印。
傅锦知还在昏迷中,越辞注意到他浑身冰冷发着颤。
篝火燃烧的烈火也温暖不了他,他蜷缩成一团。
不知为何,越辞看到傅锦知却想起了那个执拗的幼童。
她叹了一口气,将他抱了过来。
越辞的温热触碰到傅锦知之后,他抖得不那么厉害了。
只是嘴里还喃喃细语,仿佛和越辞一样正经受可怕的梦。
越辞轻轻拍在傅锦知肩膀上,倒像是哄孩子一样。
……
在这个不平凡的夜,连树林原有的张牙舞爪也浸泡在一片死光之中,两人依偎着等待着天明。
一丝光射穿了树上密布的枯枝败叶,乌云慢慢的退出天空。
天亮了!
傅锦知醒了过来,看了看身上盖着的外衣,还有熟睡的女子。
他略显慌乱,强装镇定,眸光流转闪过一抹寒厉。
“你醒了?”
越辞揉着惺忪的睡眼说道。
傅锦知一把将她推开,表情冷漠。
“傅锦知,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将我推开能不能力气小一点,更何况你的伤势!”
越辞撅起嘴,看着被包扎好的伤口,忽然想到什么,又补充道。
“对了,你的伤势太重,需要用药的!我们去那座荒城找找,看那里会不会有一些遗留的药铺!”
“走吧,小瘸子!”
傅锦知一把打掉越辞伸出的手,眼神恶狠狠的。
“好,好,走吧!小公子!”
这话听着才称心如意,傅锦知眼眸划过一丝的温和之色。
走了大概有几个时辰,两人终于来到那座荒城。
可是这座城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药铺,就算有都被洗劫一空了。
傅锦知坐在药铺的水井旁,正大口大口地饮水,越辞在旁边叉着腰埋怨。
“没想到这儿真的荒得什么没有了!那这里的人又去那里了呢?”
“难道都被边沙秃子杀了?”
越辞嘴唇皲裂,傅锦知将水瓢递给她后,说道。
“这里的荒城不小,以前肯定有很多人住在这里,要是真的是边沙秃子杀了他们,那这么大的一件事不可能所有人都不知道,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可能……”
“迁徙了?”
“恩!”
傅锦知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