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辞拿起一杯送入口中,呆呆地看着紧闭的古楠木门……
伏华宫虽然名义上是皇子的寝宫,可是这里入冬了,连一床厚的棉被也不曾下发。
夜里,霜寒露重,伏华宫总有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传来。
每日,傅锦知站在窗前,那薄薄的衣衫就像是架在他的身上,不仅不合身,而且风一拂过,它就翩飞。
最要命的是,傅锦知就像是挂在窗边似的,每每看见越辞总是会温柔地笑一笑。
笑容似暖阳,仿佛正消融着越辞心里的雪。
“真是!”
突然,越辞扛着剑,一步步走到傅锦知面前,她将自己身上的狐裘罩在了男子的身上。
然后将狐裘裹紧,狠狠地打了个死结,就在她满意地拍了拍被狐裘包成粽子的傅锦知时。
她这才发现,傅锦知身体抽搐,不知中了什么邪。
赶来的太监看见这一幕,大叫不好。
“赵大人,你干什么?”
越辞露出真男人的魅力,撅着嘴像个等着奖赏的孩子。
“看看!这样暖和多了!”
粗犷豪放的笑声余音绕梁。
“哈哈哈,这下,殿下肯定就不冷了!”
太监抱着傅锦知大叫。
“殿下,你怎么了?”
他赶紧拆开狐裘。
傅锦知终于缓了一口气,再次挥了挥手。
太监也正准备说话,越辞一把堵住了他的嘴。
“他会说,你当什么解语花!”
只见傅锦知青筋暴起,说话之间伴有咳嗽。
“咳咳,赵大人!”
“你……你多久没洗澡了!”
越辞低头闻了闻,浓烈的臭味,一下子嘣进鼻子,久久散不去。
越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几日她都没注意,这具躯体汗腺发达,大冬日要是不清洗,发出的味道真是难以形容。
于是为了除臭,越辞烧了好一大锅热水,准备好好洗洗。
不过大冬天用温热的水浇在身上,温度骤降多少会让人不适应。
拿着抹布,越辞愣是将身上各处都擦了个仔细。
如果说之前她也对这具身体嫌恶,避之不及,可是,她笑,是这张嘴巴在笑,她哭,也是这双眼睛哭。
越辞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选择去接受。
就像来到这个修仙世界,她只能硬着头皮挺下去。
不知何时自己变得这么强韧,越辞笑了笑,她洗完后,满意地回到了屋里。
可是,明明她已经紧闭门窗,盖好了棉被,可这具身体就像掉入了寒窟一样,怎么也捂不热。
越辞头晕沉沉的,就快没了知觉。
“夜夜,我是不是快死了?”
系统哭唧唧的说。
“宿主,不会的,您只是感染了风寒,睡一觉就好了!”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傅锦知在太监的搀扶下,站在门外。
“赵大人,你在吗?”
“咳咳!”
“今日宫中有夜宴,你同我一起去吧!”
越辞此时即使是听得到,但却没力回应了。
她没想到,受了小小的风凉这么要命。
在呼喊声中,沉沉地睡去了。
“呀!赵大人,您怎么了?”
太监摸了越辞额头后,猛地缩了回来。
“殿下,赵大人应该是受风凉了!”
“烧得厉害,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傅锦知看着躺在床上,痛苦难堪的侍卫。
他眼神飘忽,突然想起了佛陀寺中那个身姿挺拔的赵平城,举着剑。
“殿下,这些人明明不是服毒自尽,为何您要拦着在下查明呢?”
“他们诵经念佛,平生都在寺院,这么多条性命,我不能不管!”
一个小小的侍卫咄咄逼人,心思缜密,如果再让他查下去,终有一日会查到傅锦知的头上。
所以傅锦知派人杀了他!
当赵平城再次出现在面前时,傅锦知的的确确非常吃惊。
最可笑地是,赵平城竟声称自己失忆了。
看着这个反常的人,傅锦知陷入沉思,他究竟是真的失忆?还是满篇谎话呢?
傅锦知没有心慈手软,而是再次动了杀心!
在郊外他便想解决掉赵平城,但这人命大居然活了下来,直到阴差阳错地来到伏华宫。
尽管赵平城那作态确实与之前大相径庭。
但这并不会让傅锦知放下警惕,他反而觉得这是场好戏。
既然要演戏,那就奉陪到底。
王侯将相者,手中不免握有利器,代来冲锋陷阵,破开天门。
不过要说人间最利的兵器,不过人心。
佛陀寺的事,赵平城还不知道他是主谋。
所以傅锦知要收买赵平城的人心。
他要让赵平城做垫脚石,一块能敲碎王宫台阶的垫脚石。
然而这垫脚石可能今晚就熬不过这风寒。
“罢了,早死也好!”
傅锦知瞳孔不经意地微微一缩,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
然后淡淡吩咐一句。
“赵大人只是睡着了而已,不用管他了,我们去夜宴吧!”
“这……”
太监看了看赵平城,略微眨了下眼睛。
“是!老奴这就扶着殿下过去!”
明晃晃的宫殿被五色华灯照映着,玉阶上的女子披着层层轻纱,举袖拂罗衣,对檐疑燕起,映雪似花飞。
丝竹声声悠扬,满座的人拍手叫绝,他们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不过远远地便可看见有一人格格不入,正是傅锦知,妖娆的女子,不断向他抛出云纱,挤眉弄眼。
他却面无表情地轻蔑一眼,转头把玩起手中的佛珠。
直到声毕,宫女们纷纷退下去后。
二皇子傅嘉译举起酒杯,他看着傅锦知,一本正经地说道。
“恭喜我三弟休养回来,三弟,怎么样,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二皇子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在座的人都讳莫如深,明面上说得好听傅锦知是去休养了十二年,但事实终归是事实。
他就是一个弃子,被丢在佛陀寺关了12年。
在座的官家小姐,本来讶异这位公子惊人的容貌,一听到他是三皇子都避开眼神,纷纷低下了头。
“好些了,多谢二哥关心!”
空气中弥漫着看不见的烟火,连大皇子也要来凑个热闹。
“听说佛陀寺清修的住持,避世离俗,寺里每日白粥青菜,如今回到宫中有大鱼大肉,不知三弟是否吃得习惯?”
他的言语字字间仿佛戳着傅锦知的脊梁骨。
只有傅锦知自己明白,佛陀寺的白粥青菜如果真的有的话,那就太好了,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一个月要饿几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