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铃声把睡梦中的慕若夏吵醒,她疲倦地睁开,接通电话。还没等她懒懒地说声问候,电话里头已经传来起怒吼“慕若夏,你故意躲我是不是?我好不容易在龙城找到工作安定下来,你倒好,跑去江城了!”慕若夏发出慵懒的哈欠声,这暴躁的咆哮,她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琳姐你那么可爱大方、温柔善良,我怎么会故意躲你呢?”
“那你回江城做什么?”
听到顺耳的话,方琳的语气有所缓和。“离开了九年,回来看看老朋友。”
慕若夏看到床边桌子上的相片里那刻笑容灿烂的少年时光,心里绞痛。方琳的职业是心理咨询师,认识她六年,一个月可能才见上一面,因为她的精神状态变得逐渐不稳定,才决定在两年前开始向方琳寻求帮助。虽然说慕若夏的心理咨询已经结束,但方琳并没想断开她们的联系,现以朋友的身份在照顾着她。两个月,慕若夏跟她说好会在龙城定居,方琳马上结束了自己在国外的工作,回到故乡龙城。可左右等了两个月,她刚才才知道,慕若夏已经去了江城,归期不定!方琳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语气平静地问:“你准备待多久?”
“可能一个月,也可能两个月,等事情全都办好后,就去龙城。”
慕若夏在江城租了一间公寓暂时住下,她也不知道会停留在这里多久。“等我忙完龙城的事,我会来找你。到时候,你再敢跟我玩消失试试!”方琳狠狠地威胁道。慕若夏连声应好。挂断电话后,她洗漱一番,穿了件白色衬衫和牛仔裤,套件风衣就出门了。今天天气很好,路边的树随风沙沙作响,暖和的光眷恋在人的身上。回来第一个要拜访的人,是她的老师秦桉,同时也是她很亲近的人。秦桉是抚养慕若夏长大的林依的知心好友,她工作比较忙时,慕若夏就被托付给秦桉照顾。除了林依,秦桉就是她最亲近的人。慕若夏以为今天会很顺利见到秦桉,但当她踏入熟悉的校园时才发现今天是校庆。她感到有些头疼,因为在校庆周期间,很多校友都会回来庆祝母校生日的。校庆周期间,学校都会请知名校友回校的。而她最担心的,就是请回的知名校友中会有她最不敢见的人。秦桉看到慕若夏的第一眼,没有认出她,打量了她一番,抬了抬鼻梁上的眼睛问:“这位同学,你找谁?”
慕若夏先是一愣,然后笑道:“秦姨,您不记得我了?”
慕若夏摘下圆框金丝眼镜和头顶的鸭舌帽,好让秦桉回忆起来。秦桉看了看,发出感叹:“太久没见,都差点认不出来你了!”学生时期的慕若夏扎着清爽的马尾辫,不爱打扮,十分木讷,和刚才可爱活泼的模样大相径庭。果真应了那句话:女大十八变!“你来的路上,没有人缠着你?”秦桉问,慕若夏这时候可是长开了,妥妥的美人,“现在的孩子,遇到漂亮的女孩子总是把持不住。”
慕若夏摸脑袋呵呵笑,说:“能走到这里还真不容易。”
她用200元从一个学妹的手里买了眼镜和帽子进行伪装,本想着不要引人注目,但没想到一路上学弟们相继和她搭讪,并讨要联系方式。难怪在她装扮好后学妹说她最好戴口罩。秦桉从桌子下拿出一个箱子,拿出一个U盘交给慕若夏,说:“这是林依留给你的,要我等你长大了再交给你。”
“里面是什么?”
慕若夏接过旧式U盘,“没想到林姨还给我留了东西。”
秦桉摇头,说:“依依设置了密码,我打不开。但是以你的水平,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秦姨您还记得。”
秦桉敲慕若夏无辜的脑门,说:“你十岁的时候就黑了我的电脑,害得我不得不买台新的。这件事我可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时慕若夏刚学计算机一年,学黑客入侵别人电脑,就拿秦桉心爱的电脑试手,往里面添了不少病毒,害得电脑直接报废。当时慕若夏做事滴水不漏,直到秦桉买了台新电脑,她才笑呵呵地告诉林依她干的坏事。秦桉和林依亲近,这件事在两个人的夜谈中很快泄露。秦桉这人抠门得很,一直记得害她多花冤枉钱的人。慕若夏从办公室出来,准备前往大礼堂,找秦桉要了一个口罩。慕若夏看到秦桉抽屉里的口罩时,禁不住笑道:“秦姨,云翔已经27岁了,你也不用操心他了吧?”
李云翔是秦桉的儿子、慕若夏的青梅竹马,从小到大都在老妈子的监控下生活。幸好秦桉不会干涉,不然他早就选择割母爱寻自由了。“哪里不操心?27岁才谈恋爱,他这个人话少,不懂哄女孩子,我得时常关注他才行。”
秦桉从小操心她的宝贝儿子,时不时戴着口罩偷偷跟踪,所以她总会准备一袋口罩放在抽屉里。“人家小两口恩爱得很,”说着,慕若夏翻出朋友圈给秦桉看,“温悦从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云翔,现在追到了,怎么可能轻易撒手?您放一百个心吧!”
温悦和李云翔都是慕若夏的高中同班同学,还把她当情敌对待,慕若夏多次声明立场并加以感化,才使她信服。现在两人终成眷属,慕若夏也替他们高兴。温悦对李云翔的喜欢是人人皆知的,秦桉这人也算开明,但是不希望两个人在没有独立的情况下谈恋爱,所以才反对。现在温悦已经进入一家高企工作,有了稳定的收入,不再是一个只会花痴的女孩子,秦桉看她就越来越顺眼,反倒担心这个儿媳妇被儿子欺负了。秦桉从小把慕若夏当作自己的女儿看待,和她像朋友一样相处,很多时候李云翔把她惹生气了,就由慕若夏出来解决。有时候李云翔觉得慕若夏才是秦桉亲生的,而自己是捡回来的。秦桉摆摆手,说:“好了,我以后不做就是了。倒是你,长得这么好看怎么不带个男朋友回来?”
见问题扯到自己身上,慕若夏赶紧找借口溜出办公室,还不停地感叹:中年妇女什么都好,就是爱操心。孩子还没成人,就担心他的学业;孩子成人了,又担心他的后半生。慕若夏毕业后第一次回来,观察学校的景致。她慢悠悠地走进一片火红的枫林,这里是充满美好回忆的地方。在这里,她遇到了正拾叶做标本的顾以辰。在那天,她第一次知道一个男生能长那么好看。眼睛里泛着温柔的光,笑容会让人不禁心跳加快。顾以辰的出现,让慕若夏对林依把自己丢给秦桉照顾一天的怨气突然没了。她第一次看一个人这么入神,以至于顾以辰问她叫什么名字都没听到。顾以辰见她没回答,笑着说声抱歉,然后介绍自己:“我叫顾以辰,照顾的顾,所以的以,时辰的辰。你叫什么名字?”
慕若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紧张地大声回答:“我叫慕若夏,慕容的慕,假若的若,夏天的夏。”
慕若夏第一次在一个人面前这么慌张失措,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想和这个好看的少年多说会话,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你的名字和我的一个朋友很像,只差一个字。如果不认识她,我会以为你们是姐妹。”
顾以辰说。“慕若安是吗?她——她的钢琴弹得很好听——”慕若夏习惯性地点头,表示自己没有说错,接着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顾以辰弯腰捡起地上一片好看的枫叶,说:“捡树叶。”
“把树叶做成标本做礼物吗?”
顾以辰有些惊讶,问:“你怎么知道?”“我猜的。”
慕若夏有些心虚,她记得每一个家人的生日,只有姐姐过生日的时候,她才能在远处静静地打量家人的模样。自从外公去国外养病之后,她便再没见过她的姐姐和母亲了。自己的小心思被人发现,顾以辰笑着。以前送生日礼物都是托人从国外买回来的,这次慕若安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生日礼物要亲手做才珍贵,特别想要一个枫叶标本。平时很少亲自动手的顾小少爷觉得很无奈,为讨美人欢心不得不亲自出门采集最好看的枫叶。顾以辰听到有人可以解决自己的难题,就开开心心地向比自己小三岁的孩子请教。慕若夏拾起一片枫叶,放在口袋里,转头看到一个人一直盯着自己。慕若夏稍愣了一下,搜索有关这个人的记忆。那人灿烂地挥手笑道:“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慕若夏问:“我们是不是在德国见过?”
夺走她初吻的道貌岸然的医生。许默淮今天穿着白色衬衫,领口松着,黑色的西裤,外面套着褐色风衣。“我还以为你忘记我了。”
许默淮笑道,“上次没介绍自己。你好,我叫许默淮,言午许,沉默的默,淮河的淮。”
确实快忘了,慕若夏心里默默地说。许默淮告诉她自己来拜访老师,慕若夏应付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他讲。在许默淮夸张地表达了自己遇到喜欢的人的难以抑制的喜悦之后,两个人来到了大礼堂。在校长一个小时的长篇演讲结束后,学生开始了表演。这次回校的校友比往年较多,在读生激情澎湃,为久归的学长学姐们准备了精彩的演出。在主持人高昂的介绍词和观众的热烈掌声下,顾以辰和慕若安穿着华丽的白色礼服出现灯光下。顾以辰坐在琴凳上,冲着对面的慕若安深情一笑,两人默契对视,顾以辰开始弹奏《祝福》。顾以辰和慕若安默契地配合,将《祝福》的美妙传递到每个人心里。坐在慕若夏前排的两个人感叹道:“当年毕业典礼上他们没有一起演出的遗憾终于补上了。”
一人像小迷妹一样在狂喜:“是啊!在高中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们很般配啊!”
慕若夏脑海里浮现出九年前看到慕以安面无血色地躺在病床上,手腕上缠着被血浸染的纱布,慕奚在病床旁哭泣的场景,画面转到慕以安醒后哭嚎,顾以辰手里握着带血的水果刀,手心滴出血,慕奚抱着女儿哭泣……顾以辰怒吼:“若安做错了什么让你怎么害她?你心肠怎么这么歹毒?”
慕奚哭着打了她一巴掌,并恶狠狠地说道:“为什么你不去死?若安没做错,是我做错了,你要怪就怪我,为什么要害她?她如果出了事,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早应该在你出生的时候就杀死你!你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九年前的事如昨日重现,慕若夏的心绞成一片,头上冒着冷汗。许默淮察觉到她的异样,拿出纸巾给她擦泪,担忧地问:“想起不开心的事了?”
慕若夏摇摇头,手捂着泪眼。许默淮握紧她的手,说:“出去散散心吧!”
慕若夏摇头,压着声音让人感觉不到抽噎:“我要听完。”
九年前,因为她的私心,慕若安和顾以辰不能一起实现毕业典礼的演奏,九年后,他们重返校园,填补了遗憾。看到慕若安幸福的笑脸,她确定了自己当初的决定没有错。一曲毕,佳人携手谢幕。慕若夏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药瓶,干噎两粒后迅速离开学校,慕若夏在城南下车,一步步地踏进故地。这里的小区都是别墅,环境清幽。七岁时慕若夏被外公托付给林依照顾,外公喜欢清净,更喜欢自己动手,所以在院子里种了果蔬,不知不觉中培养了慕若夏对科学的兴趣。“许医生,你家在这附近?”慕若夏转身对离自己几米远的许默淮问。从出育林高中开始,许默淮就一直跟着她了。许默淮不羞不躁地走上前,回答:“我家离这里还有两条街,有没有兴趣去我家坐坐?”“没兴趣。”
慕若夏转身继续往前走,不想和旁边高出她一个头的男人说话。她知道许默淮喜欢自己,一个女人如果知道一个喜欢自己的男人在她身后默默跟随,如果她自己也喜欢这个男人,她可能会很开心,但如果不喜欢,大多时候会认为他是个流氓、跟踪狂。以上两种,慕若夏都没有。他喜欢跟就跟,别打扰我就行。这就是慕若夏心里想的。“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许默淮问,十分期待慕若夏的答案。慕若夏问:“说了你就帮我找男朋友?”许默淮笑着说:“不帮。因为我想你的男朋友只有我一个就好了。现在你不喜欢我,那我就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慕若夏继续走,过了一会儿缓缓说:“没必要为了让一个人喜欢而改变自己,不合适最后会让两个人都受到伤害。”
“如果能让慕若夏幸福,许默淮会为慕若夏改变。”
慕若夏拉低帽檐,微微笑着说:“许医生的嘴真甜。不过,这话我几年前就听过类似的,只是外国人的艾斯变成了中国人许默淮。”
这样的嘲讽,他应该懂了吧?“艾斯是你的前男友?”许默淮没露出失望的表情,反而问这种问题,让慕若夏有些惊讶。“不是。”
艾斯是她的追求者之一。当初慕若夏在哈佛读书期间,有次喝多了,被朋友怂恿入侵了隔壁大学计算机系专业第一的艾斯的电脑,而艾斯曾宣言,谁能入侵他的电脑,他就和谁交往。慕若夏酒醒,艾斯展开了狂热的追求。缠了整整一年,慕若夏始终没有答应,并在下一年取得药学博士学位顺利毕业。艾斯以为慕若夏不过大二,有大把时间可以追求,但没想到慕若夏简直不是人,两年拿到哈佛博士学位!从小被人夸到大的艾斯瞬间变得自卑,放弃了追求慕若夏的目标。后来,慕若夏就没了消息,她现在倒有些好奇,艾斯现在有没有女朋友?“我不会放弃喜欢你的。”
许默淮郑重地说道。“许医生为什么对我这么执着?”
“我十二岁时遇到你之后,就认定你一辈子了。”
慕若夏愣住。他们以前就认识?她想解惑,但问不出口。许默淮这个人对这份感情的珍视程度远比与她想象的重要,她有些心虚,不知道该怎么掐断他的美梦。久久等不到慕若夏的提问,许默淮换了一个话题。许默淮有很优秀的口才,让慕若夏好奇他的大脑构造,他这个医学生学了五六年,工作后大部分时间都在手术室,按理说理性多于感性,然而他却能滔滔不绝地讲笑话。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许默淮真的能让人开心起来,但是慕若夏却一直冰冷着脸。在公交车站,临上车前,慕若夏淡淡地说道:“许医生,我们不合适。你对我的印象并不符合现在的我。就算我想起了和你的相遇,也不会喜欢上你。所以,不要浪费你的时间在我身上,我也不想应付像你这样期待我在爱情方面做出回应的人。”
许默淮坚定的说“若夏,能够再遇见你,我真的感觉很幸运。现在的我,不会选择放弃。”
慕若夏没有回头,目光不曾在许默淮身上停留,想象到此时的他眼里带着坚定的温柔神情,平静的心又不禁泛起涟漪。她坐在座椅上,从口袋里拿出怀表,看着林依温暖的笑容,脸上泛起不易察觉的笑容。温悦见到慕若夏时简直吓了一跳,蓬松的头发下苍白的脸蛋中透着疲倦。慕若夏接到电话时以为只有李云翔一个人,知根知底,所以没想整理自己的鬼样子就去开门了。没想到温悦会跟着李云翔一起登门,慕若夏有些意外,但脸上还是一副疲倦的样子,应付着招呼:“欢迎。”
李云翔看着黑漆漆的屋子,问:“怎么不开灯?”“想安静一下。”
慕若夏从玄关处拿了一双拖鞋,李云翔不久前就跟她约好见面了,所以她多买了一双拖鞋。她脱下脚上穿着的拖鞋给温悦,自己光着脚打开灯进去。“你怎么带了她过来?”慕若夏问,如果她不先主动说话,这天是聊不了的,她看向穿着粉红色连衣裙的温悦,娇艳可人,挽着李云翔的手臂。她这个单身狗对着这无厘头的防小三举措,真的很想表示不满。“很久没见面了,她也想来看看你。”
李云翔回答。“你们随意。我先去洗漱。”
慕若夏说完,就进房间换了身衣服。“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你怎么才起床?”
李云翔见客厅里没水,也没有饮水机,就到厨房烧水,慕若夏换了长袖衫和牛仔裤出来洗漱。慕若夏随意地回答:“没事做,就多睡些。”
等慕若夏洗漱完,李云翔又问:“你的手呢?怎么伤到的?”慕若夏的睡衣虽然是长袖,但是他还是看到了她想遮掩的绷带。“昨天不小心割伤了。”
慕若夏看向温悦不满地坐在沙发上,怒视着自己,换了话题问,“温悦,你想吃什么?”
“我们已经吃过了。”
温悦觉得从她进门开始这两个青梅竹马的话里就没有她,闷了好大一口气,现在脸色缓和了许多。“哦,那好吧。哥,麻烦您老人家帮我煮点猪肉粥。”
慕若夏坐在吧台上,对李云翔喊道。“有事就叫哥,没事连名字都不喊。”
李云翔敲她的脑门,然后挽起袖子煮粥。“我还以为哥有了嫂子,会忘了我们的兄妹情谊,不理我这个妹妹了。”
温悦的脸红成一片,看着李云翔脸上的笑容,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尽。李云翔没有煮粥,而是做了几道小菜解决慕若夏的午餐。慕若夏边吃饭边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明年7月14日。”
“明年……我可能参加不了你们的婚礼了,但是我给你们的新婚礼物一定会送到的。”
“为什么不来?”温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坐到李云翔旁边。她想了想,回答:“额……你们结婚的这个日子啊正好赶上一处美景,我必须亲身体会才行,错过了我会遗憾一辈子的。”
“你到时候把那片景色记录下来给我们看吧。”
温悦笑着说道,“云翔的婚礼不能缺你,所以我们还是改到10月20吧。”
“你们这么随意的吗?”
慕若夏大惊,距离婚期就只有一个月了。“本来就打算这两个日子当中选一个的。”
温悦回答,“所以,你准备好当伴娘吧!”
其实,定结婚日子在明年七月十四是温悦父母的想法,而定在今年十月二十是温悦的打算。女儿希望早些嫁出去,父母希望多留会儿。这下有了慕若夏必须参加婚礼的由头,温悦能成功说服父母了。“那我就等着吧。”
慕若夏继续吃饭,和李云翔聊这九年的趣事。“忘了问,伴郎和伴娘还有谁吗?”“伴娘有辛怡、语薇、若安,伴郎嘛,你也认识,以辰、云凯、郑奇。”
温悦说道。慕若夏这回想避也避不开,温悦提到的人大多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或者是高中时的死党。慕若夏挠了挠头,说:“哥,嫂子,我不想遇到若安姐和以辰哥,婚礼我会去,但是不会留太久。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已经回国的事。”
李云翔说:“为什么不想让他们知道?你离开了九年,大家都很想念你。”
温悦也附和说:“我昨晚和语薇她们聊天的时候说你回来了,她们都很高兴,等着见你呢。”
慕若夏静默不语,李云翔试探着问:“你在躲什么?”
她摇头,回答:“没躲什么。这次回国我不会停留太久,最多三个月,我就会离开。”
李云翔皱眉,这次久别重逢,他这个妹妹变了许多,心事重重,似在躲避什么。“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温悦先李云翔一步问。“国外还有些工作,度假结束后可能就没时间回来了。”
自从高中毕业典礼后,慕若夏就没了消息。直到几天前,她才跟李云翔联系,李云翔有很多话想当面说。“一直没机会问你,这九年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不联系我们?”
慕若夏调高空调温度,回答:“毕业后就去美国读书了,毕业后在美国找了份工作,然后去世界各地旅行。”
顿了下,“发生了一些事,让我一时不想和这里有联系。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就回来看看老朋友,顺便给林姨扫墓。”
直到现在,她还是不想相信那个最爱她的人死了,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她突然哽咽。无论过去多久,只要想起她,令人窒息的痛苦总会喷涌而出。要是当时能伸手拉她回来就好了,就不用面对再抬头时那倒在血泊中的血淋淋的景象。李云翔察觉到她的不适,刚要说话,就见她急急忙忙跑回卧室,他紧张地跟上去。慕若夏急忙从放在床头桌上的药瓶中倒出两粒药,生咽下去,然后拿着空着的水杯出去倒水喝。李云翔进卧室,拿起她刚才吃的药,用手机查了下上门的标签,不禁皱眉:这是一瓶奥氮平,治疗重度抑郁症的精神药物。李云翔带着怒气,更多的是悲伤,那个高傲的小姑娘,在熟人面前爱笑的小姑娘,为什么会得这种病?“多久了?”李云翔压低声音问。慕若夏刚喝完水,缓过神,等浮躁的情绪都平复后淡淡地回答:“两年。”
刚出国的两年时间里她把自己埋在繁重的学业中,每次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就会回想那幕她最不想面对的画面。最近两年,已经形成与平常人完全不同的生物钟,蚕食着她的精神,情绪也渐渐失控,特别是每月6日,会一次次浮现九年前的画面,她不得不靠药物撑过去。自从回到江城,情绪更是反复无常,吃药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慕若夏拿过药瓶,把它放回卧室,说:“这药的药效很好,再配合心理治疗,病情是可以好转的。你不用担心,现在的我还没有自杀的念头。”
“你搬来我那里住,方便我照顾你。”
慕若夏冲他一笑:“我都23了,你怎么还把我当小孩看?再说,我可不愿意当你俩的电灯泡。”
听到这话,温悦刚担忧的脸色褪去。李云翔刚要张口,慕若夏劝他道:“不用担心,我能照顾自己。你不放心的话,就打电话,我一定当天回。我希望你能把我当正常人看待,过度关心会让我感到不安。”
“好。”
他会尊重她的决定。慕若夏看着暗咬嘴唇的温悦,说:“嫂子,你不用担心。”
在临走前,避开温悦后,慕若夏对李云翔说:“她真的很喜欢你,就算我们并没有什么,你来我这多了,她会不开心。如果要来,带她一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