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十五岁的秦曜来说，在大街上看到十四五岁的少女背后背着一名孩童，一旁跟着一位年纪相仿的男子，这样子的一家三口，完全是见怪不怪的事情。
在这个时代，十四五岁成婚的大有人在，三十岁就当了爷爷奶奶的同样不少。
可是，对她来说。
这种感觉却是不曾有过的。
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父亲，或许是因为母亲在她年幼的时候便逝去，因此父亲便将唯一的爱全部给予了她，无法忍受她离家的孤独，即便是到了应当婚嫁的年纪也并找媒人为她寻一桩亲。
甚至就连当今皇上有过想法想将她嫁去远方和亲，也被自己那一直以来都和气的父亲给中止了，据说当时两人曾在书房吵了一夜，最终的结果就是自己的叔叔，当今圣上，黑着脸负手离去。
她不知道父亲到底和他说了些什么。
但她知道若是没有父亲的抗争，那她可能早就远嫁他方了。
因此即便父亲很多时候都有些不着调，秦曜心底却是十分尊敬他的，在她看来，比起唐染七的父亲，她的父亲明显要好上不止一点半点。
秦王也不是说就不知道自己是在耽搁女儿的幸福，在洛河安家之后，他就不止一次听到李元明纠缠秦曜的消息，本是想着教训一番。
但思来想去后，又觉得自己不能误了女儿一生，便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由秦曜自己判断。
当然，最主要的一点，他觉得自家女儿根本就不可能看上李元明。
而对于秦曜而言，父亲的影响是一方面，但主要的一点还是自己。
她对于男男女女的事情并没有太大的兴致，不是说觉得这些男生都不够优秀，还是家庭条件不够好。身为秦王的女儿，她的家庭已经是位于社会的顶端，至于优秀，哪怕是当初在京城时，就不乏有诸多王公贵族的子嗣想要和她打好关系。
这些人难道不够优秀吗？
其中虽然也有混吃等死之流，但聪慧之人也不在少数，碾压李元明的都数不胜数。
真要问个为什么。
借用现在的一句话大概就是。
没感觉。
吧？
她不是很理解。
她也曾在懵懂时期偷偷买过某些不堪入目的小说话本，但其中的故事她却是一点没看懂。
为什么里面的王公贵族会看上平民女子？
难不成贵族里没有更优秀的吗？
又爱又恨又是为什么？
她头一次觉得汉字是那么难以理解的东西。
“嘿~嘿！”
脑海中的事物快速消散，唐染七身子微微前倾，纤细的手指在她眼前滑动。
“我说你这妮子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唐染七有些无奈。
看来这丫头是真入迷了，不然也不会出现这种症状，连和她下棋都分心。
秦曜正想解释，唐染七拿起一枚白子，笑盈盈的看着她道：“你看看你这落子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秦曜下意识的看向棋盘，这时唐染七也落下了那枚白子。
“......”
粗略了扫了一眼，局势已经很明了了，白子逆风翻盘，黑子不知何时已经被逼至一角。
她输了。
再下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秦曜揉了揉眉心，她这个执棋的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来自己是真的出了问题。
唐染七淡淡一笑：“我看你这妮子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这姜公子我看着还不错，可可不要错过了。”
秦曜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姐姐你才匆匆的见过他一面，你能看出什么来？”
唯一让秦曜不解的是，她那妖术般的直觉在姜轶身上没有用处。
不，说是没用也不对。
因为她打心底里觉得这人可以信任。
唐染七神色微妙，语气颇有些骄傲的说道：“你要说别的东西，姐姐可能不如你，但要说看人，姐姐这眼睛透亮得很。”
秦曜：“......”
这是撞到她最擅长的领域来了。
“你也知道我不喜外人吧？”唐染七眼珠子转悠，不知想的什么。
秦曜虽是不解，但也识相的点了点头。
“我不是不喜外人，我是不喜恶人。”唐染七解释道，“只要那人出现在我眼前，我一看就知他是好是坏。”
秦曜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有点像集市上那算命先生的手段。”
“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唐染七没有在意她的说法。
“那你能看出姜轶是好人还是坏人？”
姜轶？
唐染七微妙一笑，好啊，都下意识叫出真名了。
“严格来说也不算好坏，但我要是看那人觉得不舒服，那这人就绝对有些毛病。”
秦曜有些汗颜：“你这......”
“你这不会是以貌取人吧？”
唐染七也不知到底该如何解释，苦恼的挠了挠头。
“也不是以貌取人吧？我觉得更像是靠感觉。”
秦曜不禁有些动容，这倒是和她有些相似。
她不是能直接听到别人的心声，而是能感觉到别人的恶意和善意。
其实唐染七说的感觉很多人都有。
粗略一点来说就是以貌取人。
但是不完全算，因为那取得不是貌，是神。
只是她的要更加明显。
和秦曜那近乎能力的感知不同。
“总之，我看那姜公子就觉得蛮顺眼的。”
思来想去唐染七自己都无法解释，她简言道。
秦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也不用想那么多，你家老爹答不答应还说不准呢。”
秦曜脸色一黑，这人刚刚不是还鼓励自己吗？
唐染七看她脸色一黑，笑得捂着肚子合不拢嘴，哪里还有半点才女的端庄。
看着这个不带一点优雅，都快要笑得趴到地上的女人，秦曜没好气的说道：“我没记错的话，唐姐姐你也快到桃李之年了，还没有人要不着急吗？”
唐染七那银铃般的笑声戛然而止，坐直了身子，眼神幽幽的看向秦曜。
“你这嘴真是越来越毒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当然是跟着唐姐姐你学的啊。”秦曜呆滞着眼神，同她对上。
唐染七：“......”
得，她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