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寂静的小村落,整个村子安静热闹参半。
恒若霓能隐约听到外面的说话声。
可能太过嗜睡,没理清个大概,又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母亲喊醒的。
“日晒三竿了,还不起?”
母亲一边念叨着,一边整理着房子。
收拾好房屋,这才来到床榻边,将一身大红色的衣裳放在恒若霓的枕头边。
“娘,半个时辰,就半个时辰,再睡半个时辰我就起。”
恒若霓眼睛都不睁,态度极具敷衍。
“半个时辰,多少个半个时辰了!哪次半个时辰不得一两个时辰。你爹和你弟弟都早早起来就赶集去了,这会怕是要回来了你还不起。都要出嫁的大姑娘了,还这般的懒床不是让人取笑吗?”
恒若霓的母亲苦口婆心得劝诫自己要出嫁的女儿,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父亲和弟弟素爱赶集,不管有没有什么东西要买都会在集市上转转看看。有时还会帮邻居家捎点东西。
所以,恒若霓家在村里的口碑是极好的。这也让恒若霓被镀上了家人的光,让大家对他们的女儿多了些宽容。
“娘,地里又没有农活,起这么早干嘛,我真的好困。”
恒若霓依旧不舍得睁开眼,能争取一刻是一刻。
“姐姐......姐姐我和爹给你带了烧饼,还是热的。”
恒若霓听到开门的声音,再然后烧饼的香味就在自己枕边飘荡。
还没等恒若霓好好品味这是五香的还是椒盐的,就听到母亲唠叨道:“说了多少遍了,不要随便不经同意闯进你女孩子的闺房。你是大孩子了,要懂得礼数。”
“......”母亲今日是怎么了?脾气怎么一点就上来?不过母亲说得也对,男孩子随便进女孩子的闺房确实不好,小宝应该好好学学。
可是......才多大点,就已经是大孩子了。那自己莫不是成了末日黄花?
“知道啦娘,这不是姐姐今晚要嫁人吗,我......我舍不得姐姐。”
听到小宝委屈的声音,恒若霓清醒了半分。
直到听到母亲的声音,瞬间给了个晴天霹雳,精神抖擞。
“就嫁到隔壁,咱们一墙之隔,就像住在一起一样,有什么舍不得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人之常情。”
“......”成婚?今晚要成婚?和谁?谁要和谁成婚?
恒若霓终于舍得抬起眼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入目的是一片红,屋里的装饰都是红色的,平时爱穿素衣的母亲也穿上了鲜艳的衣服,头上戴着得体的珠花。手边是一套红色的纱衣,母亲说这是她亲手做的婚服,上面绣着鸳鸯戏水。
恒若霓慌张得打开衣服验证,鸳鸯戏水赫然映在眼前。
恒若霓顾不得穿鞋跑到院子里。院子里有几位陌生人帮着打扫庭院,到处张贴着囍字,门口挂着红彩。
“霓儿,你怎么光着脚就跑出来了,今天客人多,让别人看到了笑话,快进去。”
“是啊姐姐,不穿鞋着凉了又要吃药了。”
“去去去,你这小子,大喜的日子说这般不吉利的话。”
小宝?怎么......怎么长这么大了,果然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了。
可是......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娘,谁要和谁结婚?”
恒若霓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傻丫头,除了你还有谁?新郎是小虎你忘记了?”
忘记?任凭恒若霓怎么想也想不出来之前有说过这方面的事,没有说过哪来的忘记呢。
“娘,你们怎么没经过我的同意,就将我随意许配给别人呢。再说......再说我还小。”
恒若霓着急的想要挽回这一切,可于事无补,该发生的依旧按着既有的轨迹在行走。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父母自然要为儿女做主的,再说小虎这孩子怎么了,你们俩一起玩到大,小虎这孩子实诚钟情,可是来咱家提了好多次亲。”
玩到大?有吗?那是打架,从来不是玩,不打脸的那种打架!
他实诚钟情?约好几点在哪里打架,就准时在几点到哪里等着,这就是实诚吗?
钟情?更谈不上,对他的印象差得很!
“娘,这门亲事我反正不同意!”
恒若霓斩钉截铁的表明自己的态度。
“你......你知不知道你都二十好几了,再不成婚会成为村里的笑柄。你不为自己也应该为爹娘,为你弟弟考虑考虑吧,你弟弟也到了成婚的年龄,家里还有个老姐姐,这不是让媒婆都难堪吗?”
“二十好几?我明明......”
怎么这么大了?我还觉得自己是孩子呢。可是......怎么成长的那段记忆想不起来了呢?好像那段记忆是空白的。
“好孩子,怎么了?又想不起什么了吗?”
母亲看着恒若霓抱着头,挣扎着很难受的样子,不忍再责备。
“我......我经常想不起吗?”
"霓儿,你怎么就患了失忆症呢?娘担心,有一天你会将爹娘和小宝忘记了。"
失忆症?患了失忆症?丢失了好多年的记忆?
是这样吗?
真得是这样吗?
黄昏将至,两家灯笼已经亮了起来,照的这片天隐隐泛着红。
寂静的村子里开始沸腾起来,欢声笑语,敲锣打鼓,所有热闹的声音都朝着他们两家聚拢过来。
虽然两家离得近,但是该有的程序还是一道也不能免。这会新郎的迎亲队伍刚从家门口出发,他们要绕着村子转一圈然后迎接新娘子。
房里的恒若霓在爹娘和小宝的强烈要求下,稀里糊涂的就换上了嫁衣。
“哎呀!傻丫头,不是说不要揭盖头吗?这盖头只能由你的夫君才能接,要不不吉利。”
母亲以过来人的身份说教着女儿,倒真有几分什么都是为了孩子好的作态。
“......”吉利?还有什么吉利可言呢?穿上这身衣裳嫁给隔壁家的浑小子就注定和吉利无缘了。
锣鼓声愈来愈远,等到锣鼓声再回来的时候,就真得一切都注定了。
不行!不行!不能认命!
丢失的那段记忆......一定至关重要!要找回来......一定要找回来!
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她不需要这些。
房屋外面的亲朋好友忙前忙后,喜气洋洋,他们不懂,他们从来就觉得大喜的日子是喜,他们从不过问当事人的心意。
恒若霓隔着这道门缝,穿过院内的人群,直接望到了大门外。
门外面是什么?村子外面是什么?广阔的天地!
她不要窝在这里,稀里糊涂的被操控着命运。她要逃出去!
逃出去之后呢?天地之大,一个姑娘家去哪里谋生呢?该去哪里......
灵山!对,去灵山当杂役去!
恒若霓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仙气淼淼,云雾缭绕,与世隔绝的画面,就想着这便是灵山。
顾不得多想,这是唯一能逃跑的机会了。
从大门走出去根本行不通,这房间又没有可以逃出去的通道,只能......只能......对了,茅房!
人有三急,加上恒若霓绝佳的表演天分,在征得母亲的同意后,盖着红盖头去了茅房。
这可真是新娘子上花轿,头一遭!让大家都开了眼。
敲锣打鼓的声音越来越近,外面又掀起一阵沸腾。
“都半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出来?”
叫了好几声没人应,母亲慌张得一脚踹开门。
茅房内,只有个红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