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齐风没有说下去,但谁都听得出他要说的是什么。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地陷入了沉默之中。齐风的沉默,除了难受自己的无能为力,未尝没有对未知的茫然。他早就认定的命运,还有为之的坚持和努力,现在却什么都不是。以前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什么,也知道为此将付出什么。可现在呢?这并不是他的世界,眼前的人即便有着一样的脸,一样的名字,甚至她就是齐冉,可终究不是他的那一个。对于他的心情,其他人只怕是很难感同身受,甚至连丁点难过也感觉不到,毕竟齐冉还活着,并且此刻就活生生地就站在他们身旁,实在很难让他们产生什么哀痛沉重的感觉,除了觉得有些尴尬,更多是微妙复杂。这种复杂的感觉不知该如何形容,比不知该将他当齐风,还是该当他是苏凤来得更甚。或许黄小小是唯一的知情人,所以心中的复杂更是远胜他们。她其实并不理解爱情是什么感觉,和罗奇走到一起,与其说是爱他,不如说是好奇,然后才是习惯。习惯身边有这么一个人,习惯有他的陪伴。如果罗奇死了,她一定会难过伤心,会很不习惯,可为他死?黄小小无法肯定自己能不能做到。这个齐风还能不能称作苏凤,黄小小不清楚,她只知道苏凤是喜欢齐冉的。哪怕她不理解喜欢到为了一个人可以欣然赴死是什么感觉,但内心的震撼感却是实实在在的,以至于让她很想对齐风说‘你可以当她就是你那个世界的齐冉’。黄小小万分纠结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齐冉,话几次到了嘴边,最后还是咽下去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不出口,或许仅仅是觉得对苏凤不公平,又或她内心清楚,他豁出性命守护的并不是小冉。“我还是没想明白,你意思你是苏凤,而且也是女人?”
魏少杰盯着他平坦的胸口看了半天,还一副跃跃欲试地伸出手来,只是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挠了挠脖子,讪讪笑道:“怎么看也不像啊!还有什么平行世界,既然你能来,应该也可以回去吧?何必跟死了爹妈……”齐冉没开口打断他,一记凌厉的眼神扫了过去,魏少杰不明就里,却很识趣地闭上了嘴。在这之前,她是盼着摆脱齐风的,甚至在更早前,她还想过杀他。可在知道这些之后,即便他的出现是错误,对自己的好也只是误会,另一个齐冉更是和她无关,可她到底做不到无动于衷,让齐风回去就意味着推他去死。“也许盘古在,我还能回去,可这里并不是我那个世界,这个世界的盘古应该已经不在了。”
齐风没有看见她警告魏少杰的那个举动,只苦笑着,微微抬起头道:知道为什么我能确定这是平行世界吗?因为我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并且能来到你们的世界,都是盘古的功劳,没有他就没有齐风,所以你们这个世界的苏凤注定只是苏凤。”
“盘古?你是说盘古开天地,那个盘古?不是吧!你那世界居然有神?”
罗奇不由地发出一连串的惊叹。那男人说过名字对他只是代号,他有无数的名字,只是他更喜欢盘古这个名字,所以齐风也就一直叫他盘古。见罗奇一惊一乍的模样,他不得不再次解释:“盘古并不是神,而是和你一样的异能者,只是他身上的特别之处和拥有的高科技,对于当时的古代人来说太过匪夷所思,被他们扭曲神话了。”
“异能者?你意思盘古是拥有异能的史前文明幸存者,我的天!那他该活了多久?这个世界的盘古真的已经不在了吗?要是能见一见就好了,太可惜了!”
罗奇在末世前,乱七八糟的报纸杂志没少看,并且一直就坚信有外星人,以及超越现今科技的史前文明的存在。就好比末世刚爆发的时候,他就怀疑丧尸是外星人传播的病毒,为的就是占领地球。罗奇冲着他好一番打量,虽然没在齐风身上看出半点苏凤的痕迹,可他觉得平行世界的苏凤为什么会改头换面的变成男人,实在太好理解了,本来变性手术,整容手术又不是多复杂,何况还是拥有高科技的盘古操刀。只是如果齐风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口中的盘古已经不能用老怪物形容了,简直就是活化石啊!罗奇是兴奋不已,完全没注意到齐风再次阴沉下去的脸,黄小小知道他肯定又想到自己回不去,而心里难受。可偏偏罗奇个笨蛋,她都使眼色了,都没看见,还在那叽叽歪歪没完。黄小小不禁又急又气,抬脚就狠踩了下去。“哎哟,你……”罗奇吃痛叫出声,哭丧着脸低头看向黄小小,见她狠瞪着自己的模样,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黄小小没好奇地轻哼了一声,转而朝齐冉看去,冲着齐风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她能说点什么。齐冉接受到她的眼神,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走到齐风身旁:“你既然说我们俩的世界有诸多相似的地方,我想我应该有资格说自己是了解齐冉的,她绝对不会希望你牺牲自己去救她,特别是在这之前,她还那么……抗拒齐风,甚至是……畏惧他!”
说完,她停顿了一会,然后看向齐风,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大声:“我可以想象得到,那个齐冉一定是很不开心的!如果这一幕真的发生,或者换作你是齐冉,你会如何?也许一辈子会活在自责中,天天饱受罪恶感的折磨!你以为你是在拯救她,其实只是自私!因为你不愿意她死,却不知这样做的结果,等于用自己的性命给她圈了座无形的监牢,因为她每活一天,就势必会想起自己能活着是以你的性命为代价!”
“齐冉!你怎么能这么说!”
黄小小的声音里带着责备,哪怕齐冉不知情,她还是忍不住为苏凤感到委屈。“我没有说错!”
齐冉先冲她扫了一眼,继而推了齐风一把,又道:“我不管你以前是谁,也不管你那么做是自私还是好意,可你有没有想过齐冉愿不愿意,你有没有问过我需不需要?你突然出现,即便你一再表态,可我凭什么要信你?为什么不怕你?”
在这之前,齐冉一直觉得他别有用心的,那段时间更是日日活得提心吊胆,可如果他真因救自己而死,那么以前的一切只可以说是她误解了齐风,甚至是她小人之心了,这样的结果,势必会让她一辈子都活在懊恼和自责中。齐冉已经忘了最开始劝他的初衷,反倒被可能的结果气到了,不由自主地越说就越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