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悦和陆姝知道了丁似白单独送礼物给陈梧,他们俩却没有,围着圈儿吐槽丁似白重色轻友。陆姝的理由非常硬气且占理:凭什么我陪你买的,我还不能有一个?我还没陈梧重要啊?重色轻友啊,你怎么能沾染这种恶习。权悦一大男生表现得委屈极了,言辞切切地控诉:“小白,为什么陈梧有我和陆姝没有啊?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那可怜劲儿,一米八的大高个儿,怎么还娇弱起来,丁似白有点心里毛得慌。这还不算完,权悦继越来越离谱地造谣:“还是说你跟陈梧······”那语气,那揣度的意味,遮遮掩掩,用最无辜的口吻做最大胆的猜测且恰欲言又止欲说还休,留足妄想空间。陆姝作为他一刻的盟友内心狠狠给他竖起大拇指。造谣一张嘴,辟谣说干口水,解释还没人听。丁似白终于充分感受到什么叫“人言可畏。”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赶紧又一人补了一个——小竹筒。什么?怎么没有流光珠子?想想也知道——怎么可能有比正品还贵的赠品。幸好他俩不知道有流光珠。其实原本就是大家都有的,只是她私心先了给陈梧,从而引出两人的无限猜想。陈梧也没有要帮忙解释的意思,坐在座位上怡然自得,还悠闲地转着笔,看他们堵着丁似白控诉不公平待遇,难得见她手忙脚乱。后来高中毕业后,权悦在陈梧家再次见到那个小竹筒,无意间知道了里面的流光珠子。陈梧说丁似白告诉他是每个都有的赠品,至此谎言才被拆穿。从头到尾,丁似白给陈梧的都是独一无二的。一想到陈梧高智商的脑袋居然被小白哄得一愣一愣的,权悦当场笑弯了腰。竹子制成的东西拿水晶做赠品,赠品比买的东西还贵,怎么可能嘛!陈梧那时才明白,丁似白对他的偏心,从那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眼下,陆姝和权悦一人获得个甜橘子的打发费,得意洋洋!即使在冬天,丁似白也喜欢往教室里带东西。不允许带零食,她就带水果。鲜甜多汁的大橘子,天天揣三五个在书包里,陈梧一个,权悦一个,陆姝一个,自己两个。谁叫她能吃呢?总不能担虚名吧。物理老师有事儿,让陈梧上去替他守晚自习的纪律。他带着自己的物理作业坐上讲台,便开始认认真真完成今天的课后作业,奈何旁边的人小动作不断,实在无法忽略。丁似白跟陆姝玩儿“飞花令”正起劲,总拿自己二十多年的经验积累对战人家陆姝十六岁的小姑娘,脸皮厚得没边儿。钻班规空子,不许讲话,她就写字,草稿本儿上对话连篇。陆姝被逼得越来越急躁,最后本子都用丢的了。她严重怀疑丁似白耍赖皮,好多诗句她都没听过,奈何缺乏证据指控,只能吃哑巴亏。陈梧悄悄敲了敲丁似白的桌子,示意她收敛点别笑得太招摇。丁似白笑嘻嘻点头,陆姝那儿得的便宜陈梧面前来卖乖,点完继续传本子。摆明的知错不改。当本子再一次扔回来时,突然被陈梧抽走。扫眼一看,满篇全是聊天内容。最是一年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赠我情。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丁香似雪狸奴白,无人惜取问花襟。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灼灼桃花艳,潋潋染江川。陆姝:丁似白你玩儿我吧,你说的我怎么都没听过?丁似白:课外读物看得多有意见,你不能因为自己没听过就当作我说假话啊。陆姝:狡辩!!!三个惊叹号,足可见陆姝即将暴走的可能性极大。陈梧前前后后找完再另翻一篇才能落笔,利落写下几笔,又不动声色将本子递回去,字迹虽然丑,依稀可以辨认:做作业,别讲话。丁似白:没有讲话,收集作文素材呢,满篇古诗。递回去。陈梧读完题干,刚写个解,右手边就塞进来个草稿本。收集作文素还需要跟别人互动呢,目光落到侧着身跟陆姝单方面“眉目传情”的丁似白,略加思索写了回复递到她桌上。爱学习的好同学应该收到表扬,我这儿有份名单,老师晚自习后说找我拿,看来缺你不合适。应该“表扬”的清单别名《晚自习违规名单》丁似白抿嘴,小朋友······她写:小朋友,这样一点都不可爱,那张纸是不能写我的名字的。为什么。陈梧好奇,想看看丁似白还能狡辩到什么地步。丁似白:因为物理老师不爱古诗词。丁似白:你不会是看陆姝要输给我,故意威胁我呢吧。来来回回,从陆姝和丁似白,变成了陈梧和丁似白,最先被气得郁卒的陆姝就这样被抛诸脑后。丁似白:给你推荐一首歌,《十七岁》,很好听的。多好的年纪,趁时光正好说出口的喜欢,她很喜欢所以希望小朋友也喜欢,认可她的欣赏水平。陈梧:嗯,本子没收了,认真看书。递给丁似白看完这句话,陈梧就把本子留在了讲台上。丁似白单手撑住下颌,目光流连陈梧周身,内心满足而欣喜,我怎么这么厉害,教坏小朋友啦,自习时间讲小话。脑袋垂着,低声止不住的笑意。抬头时,少年正好侧目,见到的就是丁似白单手撑着脑袋仰起带着浅浅笑意的眉眼。四目相对,未来得及收回的温柔迎上少年疏朗的一清二白,一切都仿佛早就预演过。如果更炽烈半分都显得轻浮,此时此刻,恰到好处。陈梧,丁似白的一见误半生。透过漆黑双眸,仿佛匆匆掠见相识的年月。从身边疾跑而过的四百米,下课铃声响起后小跑着去追寻的单薄背影,车窗上偶然出现的倒影,以及分别多年再见时少年笑着讲起未曾参与的日夜,丁似白心底蔓延出来一丝酸意。后来的陈梧并不快乐,后来的丁似白心疼不已。甚至逐渐目光变化,透过面前十六岁的小朋友,被二十二岁的陈梧占据。她情绪的变化明显得令人无法忽略,那目光从温柔逐渐化为心疼。她看着自己,心疼的是谁?吱呀——骤然而至的推门声,打断了只有两个人沉浸其中的空间。所有同学齐齐抬头,将视线投给出现在门口的物理老师一眼后又陆续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陈梧将面前的稿纸翻到干净的背面,那些小话尽数被隐藏。老师过来询问晚自习情况时,他说:一切正常,没有人违纪,然后起身回自己的座位,那张稿纸被平整地夹在书页里带走。陈梧由始至终就没有想过记丁似白违纪,逗她玩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