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锅里炖肉的香味馋得人直流口水,劫匪老大本名赵旺……福多喜还是客气地称呼他赵大伯,赵旺拉着女儿不撒手,嘴巴不停咽口水。 这肯定得留人家吃饭啊。 福多喜望向院门外,也不能只留赵旺一个人吃饭,不让他那些个兄弟进来吃饭吧。 院门一打开,好家伙,群匪兴奋地蜂拥而入。 那两个十六七岁的后生,看着福多喜还有点不好意思。 那个先前跳上车叫嚣要收福多喜做老大媳妇的,这时生怕被福多喜认出来,躲在同伴身后捂着半边脸。 如果他不捂脸,福多喜还真认不出来。捂脸的手上还在冒血丝,这是直接暴露了。 见福多喜看着他的手,赶紧作揖陪笑脸。斜眼瞄一旁横握长剑的燕九,这要是一剑下来,小命不保。 福多喜笑着招呼大家自己找凳子坐。 赵旺大手一挥,“坐什么坐,都给我老实蹲下。”
哗,还真都蹲下了。 “爹……这么多人……” 老爹刚刚还想劫福多喜的马车,这会又带这么多人想白吃白喝,福多多为难了,就算福多喜大度不计仇,她也不能厚着脸皮让老爹留下。 福多多推着她爹往外走。 赵旺也是明白人,咽下口水挥手让兄弟们跟上。 哗,那些人齐刷刷地站起来要往外走。 看来平时也算训练有素。 “都别走了,今晚我请大家可劲吃一顿。大家也算不打不相识,就当为赵伯和女儿重逢庆祝。”
福多喜叫燕九关上大门。 这些人顿时喜上眉梢。许久没有吃上一顿正经饭,今天还有肉有酒,眼睛都快钻进厨房冒热气的大锅里了。 五年前,赵旺做小本生意想多赚点钱,就往远处去贩卖针线小百货,路遇劫匪被抓上山逃不掉,也只能跟着做劫匪。 没想到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原先的老大一命呜呼,赵旺成了新任老大。 打算改过自新,回家看望妻女,一向听他话的几个兄弟非要跟着一起从良。 结果到达抚宁县,发现自己曾经的房子已经换了主人。向邻居打听,才知道妻子死了,女儿被带去了西河村。 赵旺带着兄弟们想往西河村找女儿,担心手上没钱不好去亲弟家,一时之间劫匪的职业病犯了,想打劫福多喜的车…… 福多多听她爹说完,立即呜呜哭了,刚才不好意思靠叔婶的状,这会也不瞒了,五年来孤苦辛劳不算什么,被叔婶想法子转卖才是最可怜的…… “如果不是多喜姐姐,我可能都死了……爹,多喜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还给我起了新名字,我现在叫福多多……” “咳~还是叫回赵小莲吧,你们父女以后可以好好过日子了。”
福多喜尴尬笑着。人家亲爹都来了,给人改姓就不好了。 “福多多蛮好!”
赵旺瞪眼,“我那亲兄弟竟然敢害他亲侄女……我这就去宰了他和他婆娘。”
福多喜笑道:“现在最要紧的是填饱肚子,明天你们想干什么我不拦着。不过你们要考虑清楚了,杀人偿命,被官府通缉,一辈子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赵旺顿时蔫了。 本来就心里没底能不能带这七八个兄弟正经过日子,现在还有女儿要养活,再过两三年,女儿到了出嫁的年纪,有他这样一个做劫匪的爹,哪家敢娶…… “先不想别的,准备吃饭吧。”
燕九看着犯人似的把那些人领到水池边洗手脸。 “小莲,准备摆碗,把所有的碗都摆上。”
也不知道小狐妖能请来多少人,就院子里这些人,碗筷肯定不够用。 一会吃饭得把坛坛罐罐都摆上,筷子么,就随意了。 黑猫妖随手折树枝都能当筷子使。 “今儿好热闹啊!”
河神婆婆来了,本来飘飘摇摇过来,瞧见院里黑压压的人,脚踏在实地上,一步三晃地推门进院。 众人朝河神婆婆望去,河神婆婆速度够快,意识到自己的衣裳太招摇,晃了两下就变成了寻常粗布衣裳。 她那张白净富态的脸和气势,即便穿了粗布衣裳,也让人觉得是贵妇微服出行。 赵旺等人立刻恭敬垂手,大气不敢喘。 河神婆婆刚坐下,小狐妖领着树妖婆婆和黑猫妖、棕猫妖也过来了。 都是见惯了生人的老妖,应变神速。走进院里时,都变幻了农家装束。一个个闲庭信步,气宇轩昂落座。 赵旺等人见状,更加不敢直视。 福多喜果然是女菩萨,来往的人都不是等闲凡人啊! 几坛酒喝完,大家不再拘束。小狐妖憋了半天,这时也敢张嘴说话了。 赵旺等人本来醉得五迷三道,忽然看到乖巧蹲坐在福多喜身边的小狐狸说人话,酒顿时醒了一半。 河神婆婆哈哈大笑,扔下一句,“今晚喝得真痛快,人多喝酒真不错!”
身上的衣裳顷刻间化成流光溢彩的仙服飘飘而去。 赵旺等人惊得张嘴瞪眼,酒意全消。 “我也该走了,明天还要收割我那滑颜草,子孙多,操心也多。我这把老骨头,全为了孙子孙女辈忙……” 树妖婆婆声音远去,人形已经化成了一团黑雾,眨眼不见了。 “小莲,小莲,我是不是在做梦?”
赵旺拉着女儿,手指在眼前晃动。赵小莲也早惊得黑脸变色,对着她爹直摇头。 福多喜笑着也不解释。天色将明,还得给这些人找个住处。正好莫樱樱买下村口姜婆婆地间房子空着,正好给这些人暂时落脚。 燕九不情愿,还是肩扛手拖,把两个醉得不省人事的小子送去空屋睡觉。 赵旺和其他兄弟深一脚浅一脚,相互扶着,也顺利到达空屋。一个个和衣倒下,很快响起一片呼噜声。 “多喜,这些人是山匪,劣根性很难改。你有善心,但不用帮他们太多。”
燕九说完,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热茶,嘴里的酒气也散得差不多了。 茶是赵小莲刚沏的,小姑娘很仔细,把茶叶沫子撇得很干净,茶汤清亮,在黎明微光里,散着茶香。 福多喜侧过目光,看向在厨房收拾的赵小莲,“我不是帮他们,我是帮小莲,也是帮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