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下午就是颁奖典礼了,因此我和韩禹在开学的第一天就需要请假。当然不是离开学校,而是请假去计算机教室进行线上直播。我们决定简单地戴个面具,避免过于高调的以真面目示人。同时还要小小地进行一下变音。奖杯和奖品已经邮到了,不得不说举办方真的很神速。于是我和韩禹准时打开了摄像头,然后打开了变音功能。那一边是几位穿着正装正襟危坐的主办方负责人,看起来十分事业成功的样子。主持人简单介绍了这几位的身份,又简单介绍了我们来自的学校。接下来是主要领导的讲话,乏善可陈。轮到我们讲了。韩禹十分谦虚地说多亏了自己的队友,这个小队才能一路高歌猛进。而我则是感谢他的支持和陪伴,以及及时纠正自己的错误。最后主持人对每一位参赛者表达了感谢,而且我们所编写的内容也将永远留在他们这里作为纪念。“希望之后还会有新人不断地‘后浪拍前浪’,我们只是一个小小的逗号而已。”
韩禹最后非常轻松地说。我能想象到他面具之下的微笑表情。关闭直播后,我们靠在椅背上,一时都没有动也都没有说话。直到现在,我才生出来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不知道他是否也一样。“明天校园电视台应该会安排采访。”
韩禹摘下面具对我说。“好多麻烦哦。这就是甜蜜的麻烦嘛。”
我也动手摘掉面具,一边抱怨着。“回教室吧。”
他提醒我。“唉,估计又是会有一波麻烦。”
我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果不其然,回到教室后同学开始热烈的鼓掌。而后老师虽然努力的维持着秩序,可是明显同学们都心不在焉了,老师也是无可奈何地拖到了下课。一下课,我们两个就被同学围起来了。那个喜欢八卦的女生更是凑过来嗓门大得惊人:“快,我要照你独家的照片!我要做全网第一!”
我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可是我是戴着面具的,你发出去大家也不知道那个人就是我啊。”
“怎么这样啊。我不管,我一定要找机会包装你,让你火出圈。”
她很不甘心,却又跃跃欲试。我忍不住扶额:“你冷静点儿,我很普通啦,没什么能让大家记住的点。”
“嘻嘻,怎么可能,你可是我看上的人,我一定要想办法让你闪闪发光!”
我感觉有些奇妙。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自己都在走下坡路,于是遇见的也都是让自己更糟糕的事。可是忽然直接我跨过了某个结点,于是开始走上坡路,遇到的事也越来越好。直到现在,我的周围居然也出现了被我吸引而来的人。第二天,果然我们在课间被叫出去接受了采访。内容无非是“为什么想到要参加这次比赛”“为了参赛做了哪些准备”“有什么想对同学说的话吗”这些,老生常谈。不过我们依旧耐着性子笑着面对镜头回答着,说着自己的畅想和荣幸。奖杯和奖品我们都觉得放在学校会比较好,毕竟是在学校报名参赛的。而且也没办法把这些东西一分为二。奖杯在最上面是玻璃制的飞机,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不过放在他父亲这所学校里,也和放在他自己家里没什么两样吧,他想看也可以随时看。我这样想着,并没有点破。奖品则是一架无人机。他仔细看了一下型号,就放在一边了。“奖品放在计算机教室吧?有人想研究就可以拿去研究。”
我这样提议。“嗯,好的。”
他一口答应了。计算机老师知道我们要把奖品放在计算机教室后显得很激动,不住地感谢我们。总之得了冠军以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终于都忙完了。我的生活基本回归了平静,只是周围多了很多时刻对我表达善意的同学。“你们给我让让!我都没办法讲八卦了!”
听着这熟悉的暴脾气,我笑了。对她说:“行啦,我听着呢。”
“唉,怎么莫名有种自己挖到的好宝贝被人抢走一样的感觉。”
她嘟着嘴有些失落。“好啦,不会被抢走的,我可是个大活人,哪那么容易被抢走。”
“真的?说好了,你可不能因为自己火起来就飘飘然。”
她像是一位妈妈粉对着自己的爱豆絮絮叨叨。“不会。出了这里谁还知道我是谁。”
我安慰着她。她又眉开眼笑起来:“说得对!不过我以后一定要想办法把你包装到让你出去也被人认识!”
现在我和韩禹的交集即使多起来大家也没有什么异议,尤其是女生们。就好像她们默认了我足够优秀可以陪伴在他身边。偶尔周末无聊时,我会约他出去一起闲逛。原本我以为他会拒绝的,然而每一次他都答应下来,陪着我逛一些零零碎碎的小店,陪我一起有一搭无一搭地品尝一些小吃。“我比较奇怪,为什么班级里出了这么严重的事,在学校里却没有翻起多大的浪花呢?”
我一边吃着新流行起来的海苔肉松小贝,一边暗暗在心里吐槽这东西如果只剩下小贝该多好。“那时候宋治的父母确实来学校讨要说法来着,只不过我爸爸没有让他们闹进学校,他劝说双方家长可以和他一起找个地方协商。毕竟闹进学校对他们每个人都没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韩禹喝到了奶茶里的脆啵啵,用有些神奇的表情拿起杯子看了看。“再后来发生的事与学校就没有多少关系了,他们自己去解决就好了。”
韩禹放下手里的奶茶。“你不好奇我究竟做了什么,让宋泽的母亲认我做了干女儿吗?”
我看着他。“还好吧,也不是特别想知道。”
他继续盯着奶茶。“那我告诉你,我最开始挖门盗洞来到这个学校,就是为了给自己找条可以抱的大腿。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真的让我把这个愿望实现了。”
他依旧没有看我,也没有马上说话。一阵子沉默过后,他才说:“那恭喜你了。”
“可是我现在发现我反倒是不在意这个了。我自己也很奇怪我居然对此丝毫不兴奋。”
我继续盯着他的脸,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破绽。他终于抬头也看着我了。他又笑了:“你只是想给自己找一个相对公平的起点罢了。”
“什么样的公平呢?”
我自己也不知道这如何解释,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你自己心里的公平。”
见我没说话,他又继续说:“你看,你在那之后并没有坐享其成,而是努力让自己配得上现在的身份。”
真的是这样吗?我在心里觉得他多多少少遗传到了他父亲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