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笙茗进了工棚,把脚上的湿袜子脱下来,扔进盆里。怕二弟等得着急,他从床上捞起一只干袜子套在脚上。另一只却怎么也找不到。枕头下没有,床底下也没有。越找不到越心急,齐子明一把掀开床上的草垫子。袜子没找到,却在草垫和床板之间发现一张纸。那上面的字写的曲里拐弯,他一个也不认识。床是他和二弟的,别人不可能往里放东西。他和二弟又都不认字,这张带字的纸是从哪里来的?而且还放在这么隐秘的地方。齐笙茗起了疑心,把那张纸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仍旧没看出半点名堂。一着急,他把纸揣进兜里,跑出门外。二弟早就没了踪影。联想到包老二最近这段时间的表现,齐笙茗越想越不对劲儿。他想把兜里那张纸拿出来找认字的工友帮他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东西。可这纸如果是二弟放的,放在那么隐秘的地方,他肯定不希望别人看到纸上的内容。工地上人多嘴杂的,万一说出去了,就泄露了二弟的秘密。齐笙茗捂着兜跑进大雨里,他想去医院找到二弟,亲自问问他这到底是什么?可是跑上大街,他又改了念头。二弟把东西藏起来,就是不想让他知道,去问他他能说吗?看见路上有一个学生模样的人,打着伞正匆匆行路。他走过去拉住那人“小兄弟,求求你帮我个忙。”
他把那张纸从兜里掏出来,递到那个学生模样的人面前“这个纸上写的是什么?你能帮我念念吗?”
那人接过只看了一眼,又上下打量齐笙茗“这是医院的诊断书,是你的吗?”
齐笙茗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是一个朋友的,让我帮他看看,我又不识字。”
那人松了口气,告诉齐笙茗“你这个朋友得了胃癌,怕是没几日活头了。”
齐笙茗只感觉天旋地转,好像平地里起了一声惊雷。这一刻,雷声,雨声都从他的耳边消失了。脑子里只回旋着一个念头:二弟得了胃癌,他要死了。难怪这段时间他饭量下降,人也瘦的不像个样子。原来他得了这么重的病,可他居然瞒着自己。他在世界上只有老二和老三这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如果老二死了,那就只剩他和三弟。“啊,老天爷!”
齐笙茗两手向天爆发出一声嚎叫。然后便抱着头蹲在路边,哭得撕心裂肺。一边哭,嘴里还一边喃喃着“不公平啊,不公平。”
他们哥仨没有了亲人,从小便聚在一起相依为命。一起讨饭,一起吃苦,一起长大。眼看着苦日子要到头了,老天爷却要二弟的命。他不想给,也不能给!哭了一会儿,齐笙茗突然想起还在医院的二弟,他站起来踩着水拼命朝医院跑。好像他去晚了,就再也看不见二弟了一样。刚到医院门口,就看见包老二从医院里走出来。整个人失魂落魄,神态黯然。齐笙铭的心,被撕裂一般疼痛,他颤声叫道“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