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连鹏不以为意地摊在椅子上,把玩着茶盏道:“即便今日东家在,也只会拒绝那厮,我这算是客气的。”
关九皱皱眉:“可她不在京城,你我并无靠山,江容轩若当真做什么,你能挡得住?”
“看不出来,你对东家倒是很忠诚。”
白连鹏戏谑地挑着眉,“可我不是她的人,清风茶楼真倒了,大不了我便跑路。”
关九冷笑:“火珊瑚不想要了?”
白连鹏瞬间一沉,慵懒目光变得犀利。二人间气氛瞬间冷凝,关九骨节分明的手指已一点点抚上剑柄。剑拔弩张之际,房门被徐徐推开,温润如玉的清瘦男子滑着轮椅进入房中,将话横在二人之间:“五殿下尚且未做什么,你们作为自己人便先内讧……我看这茶楼不必他动手,今日便要毁在你们手中。”
“谁与他是自己人?”
关九和白连鹏异口同声,冷冰冰地对视一眼,同时冷哼着扭开视线。男子微微一笑,掩唇咳两声:“此事不难解,他五殿下想要报复我们清风茶楼,只是因恼羞成怒罢了,若此时再有旁的正经事让他苦恼,他自然便想不起来理会我们,也足够等待恩公回来了。”
“你连她的面都没见到,这便开始效力了?”
白连鹏神情恢复一贯的懒态不羁,自顾饮着茶。“恩公救我兄妹性命,将我们接到京城来安顿,我心中自然感激。”
男子清润笑着,“这些时日我在京城里四处走走看看,倒是也听到许多传闻,其中一桩,便与那位五殿下有关。”
白连鹏眼眸转一转,立即接住话:“你说城南那桩人命案子?”
“不愧是江湖百晓生。”
男子称赞一句,不疾不徐地将话讲下去,“那家人投告无门,所有路子都被五殿下给拦住了,只要我们能稍微给些提点,让他们找对了人,自然便能给五殿下带去麻烦,让他自顾不暇。”
“也是。”
白连鹏点点头,“如今江容轩动作不少,也因此让六皇子很是不安,将此消息送过去,六皇子自然便知道如何做了。”
他端着茶杯端详着坐在轮椅上的男子,不咸不淡地笑开:“我看这江湖百晓生合该是你来做才是,才来京城这么几日,便孤身一人将这件事都摸清楚了?我都未曾察觉。”
男子但笑不语,看向关九道:“此事便麻烦你了。”
关九点点头,一言不发地出门去。他们在此处暂且绊住了江容轩的脚,让他一时间确实顾不上此处。而在这桩人命案子拉扯期间,巡田车队也折回了京城。众人恭送着皇后进入宫中,才乘坐马车各自散去。骆清澜久违地回到镇北侯府,一切看着都是陌生又熟悉,让她神思复杂。府上众人应当是早早便知道她今日归来的,却从上至下,无人关注,只有唐萱宁来她院中看了看,仔细关心了一番,还送上一份礼物。除此之外,便是阿猫阿狗都没有一只。骆清澜也乐得自在,真与那群人周旋,她也觉得累。回到房中稍做安顿,她还未歇息,便听门外丫鬟来报,称是江笠冉到访,已然在揽月阁门前了。骆清澜一阵惊喜,才上榻便匆匆忙忙穿鞋下地,跑出门去接江笠冉。见她跑出来,江笠冉脸上也绽出笑意,伸出手将人给抱住。“多大的人了,还这般没有轻重,若被你祖母瞧见了,又要训斥你了。”
骆清澜眯着眼睛笑,略显调皮道:“训斥便训斥了,我能自行分辨是非,不需听她的话。”
江笠冉嗔她一眼,倒是也没有在这上面纠正什么。老夫人如何刁难,她又不是不知晓 。姑侄二人在院内坐下来,借着春色闲话。“此去还是清减不少,想是旅途劳顿吧?”
江笠冉打量着骆清澜,略有些心疼,“听闻你们路上还遇到了匪贼,你和王爷一同失踪,可有受伤?”
“没有伤到,我一切都好。”
骆清澜笑着道,“也不算是失踪,只是为躲着贼人,误闯入了深处,第二日一早便与皇后娘娘汇合了,后来娘娘还让我去行宫泡汤泉了呢。”
“你无事便好。”
江笠冉摸摸她的发,满目温和,“这一路想必你也是收获不少,这段时日便好好在府中静思,消化消化,不要白白浪费这难得的资历。”
“我明白的。”
骆清澜乖顺道,“姑姑不必担心,我也不是那种爱玩闹的性子。”
江笠冉自然是明白的,便不再多说,她关心起另一事:“听闻你和岁宁小郡主这一路闹了不愉快?她回来后可是闹了好大的脾气,到处说你坏话,索性因她是犯错遣返回来的,众人都不是很信她。”
提起江岁宁,骆清澜唇畔笑意便淡去不少。江笠冉见她这般模样,便知道是当真闹下许多不愉快。她也不多问,只是提醒道:“那位小郡主回来后,便一直与骆筱筱交好,你早前与骆筱筱撕破了脸皮,可要多防备着,还不知她们两人要作什么妖蛾子。”
这便勾搭上了?骆清澜倒是有些诧异。不过仔细想想,骆筱筱若知晓她和江岁宁不和,又见江岁宁身份高贵,定然是要借此去攀交的,倒是也不算太意外。冷笑一声,她淡淡道:“江岁宁是无知蠢笨的人,她此前多次言语无状,因是在外,倒是也没什么人计较,可现在回到京城这龙潭虎穴,她若还是那般行事,想必很快便会得罪人,骆筱筱和她走得越近,将来便越是倒霉,我只管看戏便是了。”
江笠冉眼眸微微闪烁,看出骆清澜身上的变化,多少有些惊讶。只是见她能为自己打算,看事通透,倒是也欣慰。骆清澜也是故意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的一面,从前怕吓到江笠冉,她大多时候都装傻充愣,这次倒是可以借着这一次出行,慢慢将真正的她展现给江笠冉。她相信,她身侧的至亲之人是永远不会嫌弃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