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黑烟仿佛乌云,遮蔽了本来明媚的阳光。一轮炮击过后,凄厉的尖啸划过半空。两颗炮弹穿过游船的风帆,同时留下了两个圆形的破洞。其余炮弹都打在离船身不远的海面上。透过望远镜,船老大看到豪华游船上又打出了新的旗语。似乎是某种警告的语句,不过此时的他正志得意满,根本不屑再费时翻译了。“老大,您果然厉害,”一个手下谄媚的冲船老大伸出大拇指。“嘿嘿,好歹咱也在海军吃过几年皇粮!”
船老大不无得意的笑了笑。“那,那,你咋干起这行当来了?”
另一个耿直的家伙插嘴道。“MD,混蛋!干你的活去!”
被戳中了痛点,船老大狠狠地敲了那家伙的脑壳。要知道,自己可是有多年的海上从军生涯,什么舵手、炮手、缆索工哪一样没干过?可惜始终没混上一官半职,后来年龄大了,只能领一笔退伍费回家种地。一想到这,他朝海里啐了一口。哼,艾伦戴尔,你若待我不薄,何至于遭此劫难?“老大,快看!”
一个水手大喊着指着对面。豪华游船这时竟调转船头,直直的朝他们冲了过来。船老大轻蔑的笑了笑,就你们这航速还想搞事情?真是自不量力。“掌舵的,那咱就陪这帮老爷们玩玩,”他拍了拍舵手的肩膀。“好嘞,老大!”
……他们竟然攻击我们?!只要不是瞎子,肯定看见使节旗了呀!科伦纳公使气的牙根咬得“咯咯”响。“伯爵阁下,请命令悬挂旗语!警告一下他们!”
“好的,我明白,”这时候,仿佛科伦纳公使才是船长,而实际的指挥官——那位来自南群岛的伯爵大人——则退居二线,更像是传达上司命令的副手。随即,游船上更换了旗语:“本舰为外交船只,如继续攻击,将视为战争行为。”
然而,又一次得到了无比迅速的回答。捎来口信的,是几乎横着穿越游船顶层甲板的两粒炮弹。当看到风帆上被打出两个大窟窿后,科伦纳公使被气得简直要原地蹦起来了。“正如您所见,这片海域的渔业资源太丰富了,艾伦戴尔这是想据为己有呐,”威思顿贸易代表凑到他耳边,故作轻松的说。“轰!轰!轰!”
“啪!啪!啪!”
间谍船灵活的调转了方向,行驶到了豪华游船的正前方。此时,那上面的枪炮声此起彼伏,宛如在庆典上燃放焰火和鞭炮。游船冒着弹雨激起的白色水柱,毫不畏惧的开向采珠船附近。科伦纳公使攥紧拳头。他恨乘坐的不是自己年轻时指挥的战舰,他恨这设计这船的人为了追求平稳而舍弃了速度,他甚至恨自己不会魔法,否则就能飞过去帮那些水里的可怜人一把了。那些落水的渔民们几乎精疲力竭了,可仍拼命的往远处游。随着间谍船上每一轮火枪射击,海面上都会有人停止挣扎,如同木桩一般漂浮起来。科伦纳公使看在眼里,双拳重重的砸在栏杆上,骂道:“这帮恶棍,他们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有渔民发现了正在缓缓向他们驶来的豪华游船。这艘船的船舷上没有炮门,只有各种华丽的装饰物,桅杆上彩旗飘飘,充满了快乐祥和的氛围。他们纷纷向这边游,还有人朝游船挥手呐喊求救。“艾伦戴尔军舰”上的人似乎不乐意见到如此情形。枪声更加密集。有的人中枪后并未即刻死亡,而是在本能驱使下更加奋力划水,结果血液流失的更快。最后力竭而亡漂在水上时,身边染红了一大片海水。“如果对方不停止攻击,我们无法实施营救,”游船指挥官——来自南群岛的伯爵说道。“什么?!”
科伦纳公使急了。顶着炮火眼看就要冲到跟前了,难道只是为了看的更清楚?!忽然,他想到了一件事。“伯爵阁下,请调转船头,朝向那艘军舰,”公使指着间谍船大喝一声,“撞沉它!”
间谍船尽管全副武装,但比起体积庞大的豪华游船,就如同一头鬣狗碰见了大犀牛。假如正面冲撞,就真的会发生类似非洲草原上动物搏斗的一幕,游船利用体积优势完全可以将对方撞个七零八落。然而,与犀牛最大的不同是,豪华游船太慢了。以至于单单从体积看,它更像家养的大肥牛。调整航向后,冲撞敌舰的意图很快便被间谍船上的一班人识破了。只见他们转动桅杆,挂起船帆,随后船头一转,朝另一个方向驶去。“快看!他们撤退了!”
游船舰艏观测员兴奋的大喊道。“太好了!”
甲板上的有些宾客不由得鼓起掌来。“快,放下小艇去救人啊,”此时,科伦纳公使早已迫不及待的招呼服务员和水手了。这位先生是出了名的热心肠,只见他三下五除二的开始脱外套,几秒钟不到身上只剩下衬衫和短裤。他也想跟着船员们一起下去。看到如此情形,伯爵赶紧上前拦阻,说道:“公使先生,让我的船员去就好了。您的身份尊贵,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可担待不起呀!”
“这……”公使见有人挡在身前,便换了个方向继续走,“你没看到好多人落水了吗?他们可都是老百姓啊,多去个人就多份力量!”
“放心好了,我们一定会全力营救的,”伯爵双手挽住公使的胳膊,生怕他再跑掉,“船员们都受过这方面训练,是十分专业的。”
科伦纳公使用力想挣脱。这时伯爵背着手打了个暗号,便又有几位贵族一齐上前劝阻。有的人好言相劝,有的则干脆直接搂住。最后,科伦纳公使不得不停止动作,但仍然站在船舷上指挥豪华游船的船员放小艇、拽绳索。看到这个红脸汉子不再走了,站在他身旁的南群岛伯爵看了一眼威思顿贸易代表。两人四目相对,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