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车一车被装好了的行李原封不动的停在了门口。
后来进门的人擎着火把有秩序的站在四周。
本来因天黑而光线昏暗的练武场霎时间亮如白昼。
还有几人连总镖头的大交椅都搬到了项知乐身后。
项知乐豪横落座,冷眼看向开始倒塌的“罗汉山”,身子微微往前倾。
“现在,来个会说事的,跟爷说说,是怎么回事?”
白衣书生是第一个成功落地的。
人的趋吉避凶本能,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远离项知乐的视线,奈何他的身后除了有持着长棍擎着火把的家丁,在看不到的角落,他隐隐还看到了火光映出来的刀光。
退了两步,他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吊捎的三角眼快速闪过一丝探究——
在面前落座的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为何年纪不大,却气场十足?
看纪刚的神色,很明显不认识这个小子。
难道是那几个女人的救兵?
他“上门”之前没人告诉他会有这个小子的存在啊。
在白衣书生打量项知乐的同时,项知乐也在审视着他。
这人的脸部轮廓,有点眼熟...
等“罗汉山”的人稀稀拉拉落地后。
项知乐眉梢一挑,看向白衣书生。
“你是纪柔的丈夫?”
“正是不才。”
白衣书生倨傲的对项知乐拱了拱手。
不管如何,气场不能输。
“纪柔在哪?”项知乐再次开口。
白衣书生眼神一凝,随即落在了别处。
“自然是在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
项知乐淡淡一嗮,随即伸手击掌两下。
她右侧的擎火拄棍的下人立刻让开了一条道。
几个面如菜色,形容落魄的身影慢慢出现在人前。
伴随着这群人的出现,空气中立刻弥漫了一股呛鼻的臭味。
站在几人附近的镖师纷纷捂嘴干呕。
看到出现的几人,白衣书生的眼底明显闪过一丝慌乱。
讶异白衣书生的冷静,项知乐凉声一嗤。
“怎么,安全的地方就是把人关在后院的柴房盖上干柴挡住?不给吃不给喝的打算让人活活饿死渴死?”
被说到了不堪回首的伤心事。
纪柔看向那些人的神色更是狰狞得仿佛想吃人。
“我好心好意选择相信你们,没想到你们居然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纪柔的身后,是满眼通红的张伯以及几名面有愧色的老者和几个少年。
老者们看到纪刚一行人以后,纷纷的以拐棍击地,沧桑的脸早已因羞恼而激动的情绪变得十分扭曲。
“畜生,畜生啊。”
在带他们前来的下人解说下,项知乐才知道。
那些老者就是曾经劝说纪柔留下纪刚他们一行人以及逼纪柔出嫁的“长辈”。
通过下人的解说,项知乐大致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串联了起来。
纪柔“成亲”当天,所有人都被下了迷药。
顺从纪刚的人没事,但是仅有那么一小部分顺从纪柔的人包括纪柔在内都在昏迷期间被关起来了。
至于纪刚为什么会把这几位“向着他”的“长辈”也关起来?
原因很简单,纪刚偷偷给他们承诺,一旦他重新接手镖局,必定会洗心革面,多开分局,往后再将镖局发扬光大。
当时,他们是真的以为纪刚回头是岸了。
劝说的时候半分余力也没有遗留,硬是为纪刚在镖局重新争取回来了一席之地。
因此,当喝完喜酒一觉醒来,他们发现自己被绑成粽子一样扔在柴房用干柴盖了起来的时候,他们以为自己在做梦。
直到后来无意间偷听到柴房外两个小镖师聊天说漏了嘴,他们才知道,纪刚哪有什么回头是岸。
那是时时刻刻的贼心不改。
不仅想卖镖局,连妹妹的下半辈子幸福都算计了进去。
那个书生,根本就不是什么未婚夫,而是纪刚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找来冒充的“兄弟”...
在这之前,纪柔确实有过一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夫,未婚夫比纪柔大五岁,是另外一个镖局的少爷,可以说除了年龄不相符,两人简直就是门当户对。
可是那个未婚夫在七岁的那一年,因为他的父亲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押送了一趟不该押送的镖,得罪了某方大势力,不仅出门的镖师全部死在押镖的路上,连整个镖局都被屠了,那个小少爷更是在翻墙逃走的时候被一箭射入了心窝,从墙头上摔落的时候早已断了气。
官府碍于那一方势力的压力,最后只能以草寇盗窃草草结案。
这些事情,他们都知道,当时总镖头还让他们不许再提起。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纪刚居然也知道。
明明当时纪刚也就四五岁的年纪。
然而发扬镖局对他们来说是真的太有吸引力了,以至于纪刚把这个事情重新提出来的时候,他们不仅没有对纪刚有半分质疑,还选择助纣为虐,参与“逼婚”一事...
如今,他们是以自己的经历,亲身体验了什么叫“白眼狼”永远不会心怀感激。
只要一想到这些天几人被绑在柴房,吃的喝的根本没有,拉的撒的直接都是在原地和衣解决....
他们就恨不得直接拿拐杖敲死纪刚。
那些天,他们身上干了湿湿了干,那股味道,以后都成为一种噩梦....
再次遇到这种情况,经历过项府的“洗礼”,项知乐早已经没有了上次的触动。
她好整以暇的往后仰到靠背上,双腿交叠。
看向纪柔,眼底毫无波澜。
“我记得,当初我妹妹离开之前跟你说过,帮你们只是各取所需,若是你们能好好配合她的人,咱们皆大欢喜,但是如今看来,你们是重视所谓的‘自己人’,多于重视咱们这次的合作,如此,今晚把事情摊开讲了,没法合作就断个彻底了。”
振威镖局虽说是首选,但是并非必要。
如今在镖局耗费的心神,足以让她另起炉灶再建一个了,这次的教训是真的瓷实。
纪柔自知理亏,偷偷看了春愁一眼,看春愁没有理她,便垂下了脑袋不再说话。
对纪柔下了最后通牒,项知乐起身看向那堆已经站起来的人。
“之前的事情如何,我不想理,趁我现在还有那么一点点耐性,你们最好老实交代,镖局卖给了谁,否则...”
说到这里,她反手抽出腰间长鞭,鞭走如龙,挥向了那个没有来得及带走的兵器架,结实的兵器架顿时四分五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