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轮到姜赢陈述了。
她看到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感觉背上有千斤重，鼻尖冒出细密的汗珠。
因姜赢长时间没开口没说话，法官出言提醒。
江殊看着姜赢，黑白分明的瞳孔里情绪极淡。
正如先前说的那样，他的生死全部掌握在她手中。
在法官第二次提醒之后，姜赢终于开口，一字一句，无比艰难。
“抱歉，我撤销诉讼。”
江易行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形，眼底闪过不屑与杀意。
不等人赶，姜赢就自觉离开法庭，途中始终低着头，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她以后再也没有资格说江殊罪大恶极了。
自己的双手，沾上了同样的鲜血。
直到倩丽的背影彻底消失，江殊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
他拼命忍耐着，压下现在就冲出去找姜赢的冲动，身体里每一滴血液都充斥着无法言喻的喜悦。
她果然舍不得让自己死。
他赌赢了。
法官敲了两下法槌，让现场保持肃静，进入下一个流程，传唤证人入庭。
林才望拿着证据目不斜视的走上证人席，他的视线在江易行与江殊之间来回游离，没有看见姜赢的身影，高高提起的心缓缓落下。
他知道江氏这么多秘密，江易行不可能会放过他。
保全小江总，也是保全他自己。
不对，从今天起，那个小字要去掉了。
毕竟他们已经拿到江易行指使手下杀死林枫的铁证，这场争权夺利的大戏，终于可以落幕。
“残害马灿生等人的真正凶手是我，我与他们结下私仇，所以怀恨在心之下买凶杀人，同时，我要举报江易行蓄意谋杀……”
……
庭审发生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惊天大反转，江易行听到那段他让保镖杀人的录音，气得脸都白了，想冲到江殊那里，却被法警死死按住。
银亮的手铐，如今换了位主人。
江殊揉着手腕走到破口大骂的江易行面前，勾唇。
“父亲，您以前告诉过我，事情未到定论的那一刻，永远不要轻敌，如今自己怎么反倒忘记了呢？”
“畜牲！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你！”
江易行目眦尽裂的瞪着江殊，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翻云覆雨半生，最后竟然会栽在亲生儿子的手里。八壹中文網
这叫他情何以堪！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如此。”
江殊笑意不达眼底，之后，他再也没有看被法警强行扣住的江易行一眼，急匆匆出去找人。
在保镖的引导下，江殊找到了正坐在花坛边的台阶上，把脸埋在手臂里的姜赢。
他示意保镖回去，轻手轻脚走到姜赢面前，蹲下，手轻轻抚摸她的头。
“赢赢，谢谢你这次站在我身边，我真的很开心。”
姜赢一言不发，只能看到她攥紧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白色。
江殊抿抿唇，他把手伸进姜赢的臂弯里，强迫她抬起头，然后便看到一双哭红的眼睛以及被牙齿咬破的嘴唇。
江殊用指腹擦掉姜赢嘴巴上的血，眉心里的褶皱几乎能夹死蚊子。
“宝宝，你要是生气，就打我骂我，实在不行，拿刀子在我身上捅几下也行，千万别伤害自己的身体。”
姜赢看着眼前满脸心疼的男人，抱住他的脖子，绝望哭泣。
“你赢了，我再也无法从你的掌心里逃脱……为什么，为什么我一遍遍告诉自己不可以，却还是会爱上这样的你……”
听到姜赢嘴里的爱字，江殊不可置信的僵在原地，他下意识回抱住她纤瘦的身体，手臂激动到颤抖。
她真的爱上他了，爱上那个坏事做尽、狗彘不食、会让所有人厌恶惧怕的真正的自己。
从现在开始，她从身到心，终于完完整整的属于他了。
“别哭了，要不然眼睛肿起来，多难受啊，你不舒服，我的心都快疼得碎掉了。”
江殊轻轻拍着姜赢的背，安慰她的声线极尽温柔。
姜赢在男人怀里哭了一阵儿，宣泄掉那些在心底压抑已久的情绪。
她抬起头，迎上江殊漆黑如墨的瞳仁，眼眶里仍有泪珠不听话的往下滚落。
“答应我，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要再杀人了好不好，做个好人。”
“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江殊不假思索的答应，却没忘记前提条件。
终于得到梦寐以求的，如果再失去，他真的会疯掉。
“我不走，我留下来陪你一起赎罪。”
姜赢扯出笑脸，摸着江殊的脸颊，感觉他的眼睛像极了未经俗世沾染、不谙世事的孩童。
就算是假装善人，如果能装一辈子，这样也算改邪归正了吧。
“还有，我希望你可以像爱人那样爱我，给我自由和尊重，而不是如同对待宠物。
当然，我会考虑你的感受，尽量避免与其他男人非必要的接触，让你有安全感。”
“我没有把你当宠物，我只是想和你整天形影不离的在一起，这样不好吗？”
姜赢不说话，只定定的看着江殊的眼睛。
江殊见姜赢这样的态度，抓着她的手，委屈兮兮装可怜，“要不然你把我当成是宠物也可以，用链子拴着，走到哪儿就牵到哪儿，赢赢，我真的不想跟你分开，哪怕一分一秒。”
“你刚才不是还说什么都听我的，现在就要反悔了吗？”
姜赢甩开江殊的手，脸上没什么表情。
江殊见姜赢生气，顿时慌了，立刻想抓住她的手，却被躲开。
他的手顿在空中，语气受伤，“赢赢，不要躲我。”
“如果你再像从前那样关着我，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自杀。”
姜赢亮出底牌，她能威胁江殊的，就只有这条命。
如果他连这都不在意，那她真的要怀疑，他嘴里的爱到底几分真几分假了。
江殊瞬间变了脸色，生怕姜赢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忙不迭答应。
“好，我答应你，给你自由。”
“乖。”
姜赢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她倾身，在江殊的唇上轻轻亲吻，当做奖励。
江殊在姜赢想离开时，按住了她的背，加深这个吻。
先前被咬出的血在两人口中交融，原本该是咸咸的味道，此刻却格外甘甜，让人忍不住想咽进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