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高清虔灵机一动。
他们身为观测者，自然而然碰不到这本秘籍。
那如果背身去够呢？
高清虔转过身，倒退着去拿，结果还是抓了一手空气。
黄金试卷在一旁偷笑。
高清虔怒了：“你行你来。”
黄金试卷摇头道：“当初天帝创造我的时候，就设定我只能够拓印实体的书籍。这玩意一会实一会虚，跟一只猫一会活一会死一样，我拿它没办法。”
高清虔坐在这本书前抓耳挠腮，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每在这里浪费一分钟，黄金试卷就要少拓印二十本仙法秘籍。为了拿这本《光谱能量分布》，高清虔可以说是损失惨重。
黄金试卷也感到不满，他已经趁机把这片地区的天帝气息都吸光了，也就恢复不到四成实力，而距离天书阁关闭，只有不到四个时辰了。
颜如玉幽幽地看着高清虔，着手从旁边的书架上取下书本，先丢给黄金试卷让它拓印。
对了！
高清虔忽然想起花鱼鹤说的话。《御风仙法》练到极致，可以穿梭时空，回到过去。
《光谱能量分布》现在所处的状态，就像是在时空的夹层里一样。
他如果催动完整篇的《御风仙法》，即便功法上有瑕疵，是不是也可以拼一下，从时空夹层中“偷”出《光谱能量分布》？
恰好，高清虔知道《蜀道难》，这是《御风仙法》的完整心法。而《御风仙法》的练法，花鱼鹤先前已经全部给自己讲授了一遍。
只是，这《御风仙法》越到后面，就越要体内的仙力支撑。
如果没有仙力支撑，人体会不由自主地燃烧气血，以“榨”出更多的仙力。
“试卷兄，你能让我短暂地提升到那个什么，玉带桥境界吗？”
黄金试卷没好气道：“那是玉锁桥！”
“哦哦，我就是指玉锁桥境界。”
“不行，我还没恢复，最多让你到通天阁。而且因为你还没开辟须臾世界，你只能维持通天阁境界，三十秒！”
高清虔沉默了。他又仔细思考篡改颜如玉记忆的可行性。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来吧，我试试。”
黄金试卷缠住高清虔左手的大臂，闪烁着奇异的光泽。
它金黄色的纸张上显露出许许多多蝌蚪状的文字，和刻在大明阁玉白石上的文字高度相似。
下一刻，这些文字都被印在高清虔的手臂上，变成了一种鸟的纹身。
纹身是一只两目都有两个眼珠的鸟类，按照黄金试卷的说法，这是重明鸟，是天帝“全知”的象征。
仙力通过高清虔手臂上的文字如山呼海啸般涌入体内，充斥了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他就像是一个不断在充气的皮球一样，身体的每一个空隙，乃至皮肤肌肉脂肪的空余处，都被仙气侵占。
这些外来者毫不客气地霸占高清虔的血液，脉门，穴窍，一股脑冲开了六大脉门七大穴窍。
然后，这股仙气在高清虔体内涤荡出一片庞大的空间，清气上升，浊气下沉。
原本被挤出高清虔身体的仙力一股脑地往这片空间涌来，让高清虔感受到钻心般的疼痛。
他咬着牙，一言不发。
接着，仙力长驱直入，冲上高清虔的天灵盖，他只感觉脑袋像是被顶起来了一样，飘在空中，无依无靠。
“这就是通天阁吗？”
“你没有真正开辟须臾境，筑造仙基。现在你的通天阁就是空中楼阁，所以得快！”黄金试卷再给高清虔加了一把劲。
“我感觉好热，好热。”
在颜如玉视角，高清虔就像是一个被蒸熟了的螃蟹，红得发亮，热气腾腾。
在高清虔体内，仙气像是洪水猛兽一般，横冲直撞。
但高清虔锁定了前方的仙法秘籍。
“《御风仙法》！催动！”
霎时间，万物静止了。
眼中，一切都是那么缓慢，像是调了几百倍的慢动作那样。
高清虔呆滞地看着自己的前臂和手掌，汗珠从汗毛上滑落，手指的移动像是乌龟爬那样慢。
他奔袭到《光谱能量分布》前，伸手。
那本书宛如逃窜的精灵那样，慌忙进入了半透明的状态。
但是，高清虔的手确确实实碰到了，碰到了书的书脊，触碰到了封面和封底，抓住整本书。
他奋力向前滚去，把拿到手的书抱在胸口，不让它跑走。
“到手了！”
黄金试卷看准时机，抽回仙力。
“轰隆轰隆”
高清虔体内传来阵阵响动。通天阁轰然倒塌，砖瓦溃散成如海洋般一望无际的仙气，须臾世界关闭，仙气倒流，再度充斥高清虔的身体，把他折磨得生不如死。
随着脉门和穴窍关闭，仙力全部被从身体中抽离出去。
高清虔重新回落到小逍遥境界。
他喘着粗气，身上的衣衫被汗水浸透。
“你，你怎么这样了！”颜如玉一晃眼，就看见高清虔在原地消失了，再一眨眼，他就累得趴在了地上，而且……
从精壮的小伙子，变成了皮包骨头、瘦骨嶙峋的老男人！
“身体里的气血还是被榨光了吗？”高清虔想直接打死颜如玉。
为了带走这本书，高清虔差点把自己老命搭进去。
他把这本仙法扔给黄金试卷，留个备份，再塞进衣服里，牢牢贴住胸口，死死保护起来。
他怕颜如玉拿了就跑，于是决定出去再给她。不管颜如玉怎么求他，他都不给。
现在，总算能把整座天书阁都搬空了。
高清虔拖着老迈的身体，呼哧呼哧喘气，整个人就像是个破麻袋，四处漏风。但他跑得很快，乐此不疲地往返于各个书架。
有了颜如玉站岗放哨，他们分工明确，高清虔负责从书架上抽书，黄金试卷负责拓印。
三人小组效率极高，三个时辰，就拓印了整个书库百分之五十的仙法，简直就是拿麻袋装天帝秘籍。
“赵公子，那人是高清虔吗？”
赵鸣蝉气愤，这赵家旁支出来的修行者，竟然打搅自己练功。
他分心望去，大吃一惊。
他看到一个枯得像草，枯得像秋枝一样的人匆忙跑过，急得像是要赶去投胎。
那人，的确长得跟高清虔有几分相像。
赵鸣蝉猛地定神。
不，那人就是高清虔！
赵鸣蝉记得，高清虔前来参加灵帝晚宴时的穿着。
现在，那合身的粗布麻衣像是大褂大袍子一样，罩在高清虔身上。
袍子下的身体瘦得简直不像话。
毋庸置疑，高清虔现在很是虚弱，油尽灯枯。
“赵公子，我们是否要去阻挠他修炼。”
“不用。”赵鸣蝉舔舔嘴唇，脑中，高清虔的拳头不断砸向自己的脸，“都别练功了！”
剩下四名修炼剑法的赵家修行者从沉思中苏醒。
“我们跟上去。”
“但是，赵公子，三当家下令不能在天书阁……”
赵鸣蝉的眼睛像是鹰隼。
他的声音冷得仿佛冰山。
“趁他病要他命。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从小到大，他赵鸣蝉就是天之骄子，他何时被那么羞辱过？
他至今还记得，那天回家后，爹爹看他的眼神。
像在看一个废物！像在看一袋垃圾！
赵家不如他的修行者也敢对他阴阳怪气。
就是那些下人、仆从，卑贱得跟虫子一样的人，对他也不如往日里尊敬。
这严重影响到了他的道心，以致这么多天，他的境界竟然没有半点进步。
他要杀了高清虔，把他剁成肉泥喂狗，才能消解心头的仇恨。
五名修行者相互对视一眼，都点点头。
赵鸣蝉抽出随身的佩剑，凶芒毕露。
“就用他来试试我刚练的这一招威力如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