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闹跟追债似的问:“那二位是准备交多少?公爵立国公夫人,二贵妾三妾五通房,多一人罚一千两白银,多二人罚三千两白银,三人六千两,四人一万二千两,五人官降两级。你们两家应该不止几个吧?”
糜天赐只想赶紧出宫,直接开口道:“陛下,老臣上缴五万两。”
管弦眉毛挑了挑,蠢货!低头划过一抹轻蔑道:“陛下,老臣狎妓取乐,不分人数,况乎老臣平日节俭,只出得起一万两。”
沈戎依然笑得宽宏大度:“那就多谢两位爱卿对朕国库的资助,二位请回吧,定要好生歇息小心修养,朕渴望与二位一起过几十个年头呢!”
糜天赐与管弦狠狠地瞪了许闹一眼,皆拂袖而去,他们损失了银子,许闹也没有讨到一丝好处!沈戎气的坐回御案前,狠狠拍了拍桌子,怒不可遏,此时一出大戏唱完了,他也一点风范都没了:“可恶,简直就是国之蛀虫!!!”
许闹明白他生气的原因——在浥朝,平民百姓以及没有功名的读书人不允许纳妾,最多有一个通房;有官爵在身的分为五等——从九品至从七品只能纳一个妾,有原配时七年无所出才能纳妾,有子嗣不得纳妾,一个通房;正七品到从五品至多两个妾,有嫡出者便只得纳一个妾,通房两人;正五品至从三品可三个妾,有嫡子便只能纳二妾,通房三人;正三品到正二品四妾,有嫡子便只准纳三妾,通房至多四人;从一品与正一品五妾,有嫡子只四妾,通房五人。三公九卿不在此等行列——三公(太尉、丞相、御史大夫)原配正妻,拥有嫡子至多三妾,通房五人;九卿(太常、郎中令、卫尉、太仆、廷尉、大鸿胪、宗正、大司农、少府)原配正妻,有嫡子则二妾,通房三人。公侯王爵——公爵立国公夫人,二贵妾三妾五通房;侯爵侯夫人,一贵妾,二妾三通房;伯爵伯夫人,一贵妾一妾二通房;子爵、男爵夫人,一妾一通房。亲王一妃,二侧妃,一贵妾,二妾,五通房;郡王一妃,一侧妃,一贵妾,一妾,三通房;驸马不得纳妾,七年无子嗣可和离,通房至多二人;郡马不得纳妾,七年无子嗣可和离,通房一人。如有发现经检举或弹劾,多一人罚一千两白银,多二人罚三千两白银,三人六千两,四人一万二千两,五人官降两级,爵位降一级(驸马、郡马一经弹劾被查实,公主、郡主可休夫)。官员的制度如此森严,是因为皇室的后宫同样没有什么三千佳丽——皇帝立正宫皇后(也称中宫);宸妃(可无);四夫人(贵妃、贤妃、淑妃、德妃),贵妃为四夫人之首;九嫔(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九嫔之首为昭仪;九位婕妤(有封号为九婕妤之首,姓氏称呼则是副);九美人、九才人、十六宝林、十六御女、十六采女(同婕妤,封号为首,其余为副,同位份),至多共九十人。太子立东宫太子妃,二侧妃二良娣三贵妾,四妾八通房,共二十人;皇子立皇子妃,一侧妃一良妾二贵妾,三妾五通房,共十二人。而当今太平帝只有一位皇后,妃嫔只淑妃、贤妃,一位昭仪,两个充媛,三个婕妤,四个美人,五个才人,宝林、御女、采女各一人,一共二十一个人其中皇后、淑妃、贤妃、昭仪还是跟随东宫出来的。她真心怀疑比东宫太子的量多出一个只是为了身为皇帝的面子在坚持着;先帝太祖更优秀,只有一位皇后,一位德妃,一位昭仪,三个人的后宫,安静极了,自从帅哥穿越开发了皇家天团,太祖帝的几个太妃天天就知道斗地主。如今的太子只有个太子妃,一个侧妃都没有,更别提良娣、贵妾和妾了,通房倒是有一个,是从小伺候在侧的大丫鬟。所有官员都不会允许自己超越规定的数字,因为皇子才最多十二个,哪有比皇室更大脸面的啊?结果两个倚老卖老的东西比皇帝还厉害!沈戎一肚子气,气过了发现许闹还是沉默地站在一边:“许闹,你刚才突然变了风向,不再穷追猛打,是因为担心他们怀疑?”
许闹叹口气,心中无奈,她不是担心,而是突然醒悟,刚才那般冲动就像是一股血冲到脑子里似的,简直奇怪:“只怕管弦已经怀疑我在他府上安插了眼线,我真是太过意气用事了,这次管弦回去肯定会整顿后院,也会封锁消息,我们只能再等时机收拾了。”
沈戎倒是相当淡定:“你是一个母亲,为自己的子女讨公道是理所应当的。其实折损了你,还能给凉王府松口气,这几年沈辙咬着威远太紧,你的出现能让叶家缓一缓。至于他们这两个老骨头,怕什么,十二年都等的,还怕再来个十二年吗?”
许闹不等沈戎吩咐就自己找了一个椅子坐下来,源德倒了茶她也道了谢,一脸愁容地看着沈戎:“你别说,我还真是怕。你知道我这次去雪域路过昆仑丘知道了什么事?呵,乌兹国不知为何撤了边境守卫,渠漫说哥舒部落回信给她,派人去打探消息了。而昆仑丘作为一个武林门派,居然勾结了国外敌对势力——倭国的藤原山下、高丽的韩在熙、北狄的索卢旺。”
沈戎放在桌子上的手渐渐捏成了拳头:“还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许闹倚着桌子凛着眉轻声道:“我去收拾那三个准备在武林大会针对我的国外势力,你可得把青都稳稳坐着,一分都不能松懈!”
沈戎轻咳了两声:“我倒是想,可惜身子不经事儿,怕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了。”
源德在一边安抚道:“陛下,太医令刘宣说了,您莫要操劳过度……”沈戎剑眉一竖,星目一横:“混说什么,国事如何能不操心!”
许闹意外地看了看他:“国事虽重,你也得顾及身体,太子心软,我怕不成事,你得多活几年。”
沈戎看着许闹不知轻重地说话笑道:“你啊,说话没个分寸,这不是咒朕死嘛!还好那些老古董不在,否则弹劾你的折子又是一大堆!朕心想着仁义治国,对百姓是好事啊,怎么你会这么说?”
许闹无奈道:“在太平时候,仁义是好事,可现在风云涌动,对敌人手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沈戎沉默了许久,剑眉星目一副严峻的样子,不知在思考什么,最终吩咐源德取来一道黑色卷轴的玉帛,提笔写下一封诏书,写过之后重重地盖了传国玉玺,待笔墨干,仔细谨慎地将圣旨放入一块黑曜石匣中,走下台阶站在许闹面前:“许闹,朕交给你一件事,倘若未来有一日江山不稳,希望你鼎力相助。”
许闹见他如此慎重严肃,不自觉地站起来双手接过石匣,脑洞大开:“你该不会真的要退位让贤吧?我跟你说啊,我是不可能接手你的皇位的,叶家也是不可能的,你别白费心机!”
沈戎被她气笑了,好好的一个皇位竟然被他们这群人嫌弃不已:“你真是想气死朕,朕如何不知你们的心思,守江山可以,坐江山免谈,都不知道天下怎么有你们这样的人!”
许闹白眼一翻,真心想就此晕倒试试看好不好使,想想太医令刘宣那个小老儿她就忍了,笑问:“这话说的,你不喜欢皇宫外的花花世界?不希望能周游大好河山?不向往没有勾心斗角的塞外天涯?”
沈戎深深地叹口气,又咳了两声:“如何不喜欢,如何不希望,又如何不向往啊……可惜,朕生就是天子,太多的事不能如愿以偿啊!朕最喜欢的就是当太子率军出征那次,那是朕第一次参军,第一次打仗,与叶浊配合相当默契,也是大获全胜。可是后来龙燕二役的惨烈,叫朕不敢再向往这些,只想一心护国,给那些牺牲的将士们一个公道和说法!”
许闹觉得这是第一次认识沈戎的内心世界,突然觉得或许秦帅的猜测并非异想天开吧:“陛下,只要想着为了天下苍生,为了黎民百姓,一切的喜好、希望和向往都可以暂且抛在脑后,对吗?”
沈戎点头微微一笑,剑眉星目英俊非凡:“那是自然,这也是我与威远和阿浊能够两不怀疑的原因。”
许闹捧着黑曜石匣问:“我何时才能打开这个匣子?”
沈戎笑道:“到了浥朝有变动的时候。”
许闹看着密封好的白蜡和红漆:“好吧,你活着就不会有,加油,我看好你!对了,你的身体,我要不要找贺江东,让他回来给你看看?”
沈戎被她莫名其妙的词语弄得迷茫了片刻,摆摆手:“不必了,贺震阳给我看过的,我能撑到现在都靠他了,不然两年前可能就撑不住了。”
许闹只能放弃:“好吧,他都没办法,那就是真的没办法了。我现在走了,天也不早了,我还没吃饭,饿得不行了~”沈戎问:“要不你在宫里用膳?”
许闹摇头,起身鞠了一躬:“别别别,宫里规矩太多,我嫌麻烦,走了,你保重身体!”
沈戎看着远去的身影,幽幽道:“真想见一见那个让许闹为之倾倒一生的男子,究竟是何等风光霁月啊!武功天下第一,毒术天下第一,不仅能在武林中独占鳌头,还能护承韬的凝露洲偏安一隅。”
源德也顺着沈戎的目光看去:“若得一见,不负此生!可惜,英年早逝……许闹如此大义,可见那人也必侠骨柔肠!”
许闹自是不晓得宫里的二人在讨论些什么,只一心快步往外走。出了丹阳门,远处走来安顺公公:“燕平王千岁,圣上知道您没有骑马也没有乘车,这是亲自为您准备的马匹,圣上说,不必归还了。”
许闹笑道:“多谢。”
安顺弯着腰递了缰绳:“小的不敢当,您请。”
许闹跃上马背:“替我谢谢陛下!”
安顺望着离去的背影不由一笑:“真是英姿不凡啊!”
走到闹市就下马牵着,忽的眼前挡住一人:“你就是无媒苟合燕平王?”
许闹拉着马想绕路,不愿与傻逼争口舌,然而对方却动手要来抢她的荷包,本能地动手一掌将人拍飞,像打苍蝇似的:“你是什么东西?”
那人捂住胸口吐着血:“我是管琴箫,你竟敢打伤我……”许闹挑眉,见管琴箫扣在头顶的马尾假发掉在路边就笑了:“哟,还真是你,看在你祖父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自己动手要抢我的东西可怪不得我打你。”
管琴箫似乎没有料到自己从来无往而不胜,然而遇到许闹却出师不利:“你这个女人,狂妄自大,定不得好死!”
许闹笑道:“我好不好死不用你管,但是你再不去医馆你就要死了。”
管琴箫又被气的吐了一口血,彻底晕了过去。一个银发老太太冲出来破口大骂:“你这个贱妇敢伤我孙儿,这可是我最疼爱的小孙子啊!”
绝了,一家子奇葩啊这是,谁打扰她吃饭都不行:“死老太婆,我告诉你啊,我不动你不代表我就要忍你,你心疼管琴箫,你信不信再骂一句我就一掌拍死他?!”
老太婆气得当即晕倒在地,被几个丫鬟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