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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湖光山色好(1 / 1)

许闹看着他的眼神中有晶亮的光芒,她不过七尺(161CM),他的身长足足八尺(184CM),她的发顶只达他的脖颈,两者相较宛如鹤立鸡前,虽不如秦枫跟莫清茶那样整整差了三十三公分(188-155CM)吧,但还是有些大了。她踮起脚尖用手比了比,叹了口气:“唉,我怎么这么矮呢?”

君念卿喜欢她在自己面前这般一点小事都能沮丧到嘴歪的样子,也喜欢她艳羡而钦慕的双眼放光的样子,比如现在。许闹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搭在桌子上漫无目的地点着食指,想到秦帅就笑得一脸仰慕,一会儿又歪着头冲他贼笑,憨态可掬:“我家帅哥个子可高了,在现代都要一米七七的,就是浥朝的七尺七寸,跟竹尘赋就差三公分!你是不知道,那天晚上我们处理完倭寇去车骑将军府的时候,刚好看见我家帅哥发飙,那样子真的太够劲儿了,我跟你说啊当时我都快崇拜死了,好帅~不过不把自己身子当回事就很过分,值得训斥告诫。”

君念卿懂她的心思,她历来喜欢英姿飒爽的人,女孩子更喜欢,会为对方而折服,想当初他都怀疑自家夫人是否有磨镜之好,结果夫人说——君鹤,我爱的人是你啊,你在吃什么醋呢?但他有一处不解:“谷主,为何你喜欢那种风姿飒沓,自己不成为那样的人?”

许闹赧然,说着还冲他骄傲地挤眉弄眼:“嘿嘿……我这,不是痞里痞气习惯了,做不来这种正儿八经的人嘛?就像我那时候穿汉服就有人说,你们穿汉服就以为自己是仙女了,我说不,我更喜欢当魔女~我啊……是长在黑暗里的毒蛇,谁敢撕我,我就撕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正大光明不适合我~”君念卿却不这么认为,他的夜灯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良善到一棵喜爱的合欢树枝都舍不得折断:“不,是那些人该撕!”

许闹一笑趴在窗台,雅间外是一个走廊,雨丝顺风飞进,落在廊下花盆里惹得花枝乱颤,游廊的灯笼是青铜所制不怕失火。雨声随风,时急时缓;树随雨鸣,时轻时重;纱幔飞舞,时卷时舒;珠帘摇晃,时脆时沉。天色深黯,太远的地方被笼罩在夜幕,只隐约可见一个个幽黄的灯笼在风雨中飘摇,湖面搁置了两只无人看管的舴艋舟,在夜色里轻缓地碰撞、摩擦出些许沉重的声响。许闹听雨听得稍有倦怠,回首,双眸明亮如星辰:“念卿,我们四年都未比试,今夜不妨过过招,如何?”

君念卿扬眉一笑:“有何不可!”

许闹展颜一笑,身形似燕,掠影飘窗而飞,雨珠还未近身便仿若被气劲激开,忽闻身后破空之声,腰间如光似影的宵练剑跃然在手,随意反手一挡。“兵”的一声,双剑相隔寸许,然剑音清鸣幽远,急急倾灌的春雨来不及惊飞便化作蒸汽蓦然飘散。干将三寸余宽的剑身裹挟如虹的内力同雨滴反射下的廊檐灯火交辉相应,不待欣赏便再次削来!成年男子三指宽的细剑莫邪紧随其上,剑气再度被截,复追及碧衣身侧袭去。许闹身姿凌空时,腰上梅花刃脱鞘而出,旋身一抵,刀光似红梅纷纷坠落,宵练以电光石火之速斩断干将未近身的白光,无形剑影开成一朵绿梅,于君念卿身前陡然绽放,花瓣如银针飞入夜色。“叮叮叮叮叮——”五瓣化为针尖的绿梅被莫邪细长的剑身一一挡开,两柄长剑在半空一左一右合成阴阳鱼扑面而来。梅花刃脱手即出,飞作一道红弧将太极图一分为二,宵练剑身影一晃变为漫天绿梅洋洋洒洒,梅花刃藏身花雨风驰电掣般刺向胸口。君念卿剑眉微微一扬,出手愈发凌厉,干将周身一绕,竟使得簌簌而下的梅花针雨径直消失,莫邪立身与梅花刃交击而过,两人各自携刀剑一齐被对方内力震开。许闹退后五步,右足踩在瓦当定住身形,惊讶且好奇地看着他:“念卿,你的功夫叫什么名字,揉合了阴阳五行,刚柔并济,攻防相辅相成,可谓滴水不漏!”

君念卿亦晃了晃身子,退后三步,对她如今的身手相当惊喜,轻笑道:“目前还没有名字,我多年前听说过‘太极’,其实就是道家阴阳五行之术的武学表达方式,我手下这个是机缘巧合下自创的,不若谷主帮我这功夫取一个名字?”

许闹微忖,不禁喃喃念着老子《道德经》最耳熟能详的那段:“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既是阴阳相合,道法自然,便唤作‘道玄众妙’,道常无形,想来既可做剑法亦可做刀法,甚至还可以做拳法,是以我们无须给它特定什么法,就叫《道玄众妙功法》!”

君念卿念了一遍名字,回味了半晌才说:“《道玄众妙功法》,我将功法写下来,阿青的心境不错,适合学这个。”

许闹的眸子划过一丝感动,这个男人哪怕不能用原原本本的身份培养儿子,也顶着“义父”这个名儿煞费苦心:“好,那就劳你费心了。”

君念卿将两柄剑负于身后,伸手接着纷乱的雨丝,轻声道:“谷主,你的身子不能过多受凉,我们回去吧?”

许闹也发觉收了内功身体渐渐被雨水打湿了,犹如一道白虹划过夜空,坐在榻上:“这是我的,你去那边睡桌子~”君念卿躺在外间的摇椅上悠然自得:“用谷主的话来说,摇椅它不香吗?为何非要睡桌子?”

许闹将潮湿的外衣搭在屏风,只着中衣中裤,手枕着头躺下,不知为何,只要梅君鹤在身边的每个夜晚她的睡眠都会比往常好很多,阖眸轻叹:“君鹤,有你在,真好……”君念卿躺在外面叫一口酒呛了个好歹,不断咳出声,听着里间再也没有其他反应,只有沉稳的呼吸,才轻轻走到许闹身边坐下,运内力将她身上略微湿润的里衣暖干:“夜灯,有你更好!”

二人在听书楼待了几日,过了寒食和清明终于等来一个大晴天。二月二十五天气晴好,春风徐徐,鸟啼喈喈。许闹踱步望天湖畔,深深呼吸着雨过天晴的好空气,心满意足。晨光熹微,薄雾尚未散尽,湖面飘着几缕软烟,澄澈如洗的湖水透着暮春特有的碧绿,让这片湖光山色平添了一抹柔情,遥望远处的云雾山美景缥缈似幻境,没有鸟啼虫鸣,一切都静谧得仿佛不忍心打搅如画般的秀丽。待辰时罢,湖水渐与日光相衬,许闹怂恿着君念卿泛着一只小舟去湖对岸靠近云雾山的地方,那边养着一片荷花,将云雾山与世隔绝,唯有轻功够好方可跨越这片荷花池而不伤到荷花。从陆地其实有两条路可以抵达云雾山,但都比较绕,所以很少有人会去这座仙山之称的山,唯一就近的只有望天湖了,对别人而言,或许这足足宽三十丈的荷花池太大,但对于这两个武林中的佼佼者根本不在话下。君念卿桨橹轻摇,一如多年前他们在西岭湖那天情景再现,眉宇间温情尽显。许闹弯腰掬一捧清凉的湖水在手,披一袭温热的春光在身,眉目情意流转,显然她也记起了当年泛舟碧波上的情形,那是送君鹤离开自己身边,为他唱了一曲《刀剑如梦》,誓要生死与共。今时今日再次泛舟,希望他们不要再分离,她受不起……手掌心捧着的清水随心事默默流入湖中,她偷偷摸摸地将湿漉漉的手在君念卿衣摆上擦了擦。君念卿嘴角含笑,余光看见她缩头缩脑的样子分外喜欢,脚下用力,小舟狠狠地晃了一下,许闹往水面栽去他眼疾手快将人抱在怀里,桃花眼凝视着那张熟稔在心的脸,深情几许:“谷主当心了。”

许闹白了他一眼,当她傻么?这么明显,你丫的有本事不要借别的名头占老娘便宜啊?有本事光明正大啊?这种低级的为自己淘福利的手段都想得出来,真是醉了:“放手!”

君念卿被发现了也厚着脸皮不松手,反正他觉得只要夜灯不知道鬼换魂的事就可以,想瞒着她自己的真实身份肯定是不可能了,他也做不到。起初夜灯待他还有气所以比较疏远他,那时他也还能克制住内心的感情,可后来夜灯为他亲自去了岭南谢门不顾身份狠狠揍了谢文卿开始,他心中的感动和深情再也难以抑制,若不是每次毒发死去活来他都要忘乎所以了。他就这样痴痴地望着眼前人,直至对方推了他一把,才一挑眉毛,不情不愿地松了手:“谷主恕罪,属下忘情失神了。”

许闹翻个大白眼,见小舟已靠近荷花,在木板上轻轻一踏,点足在荷叶借力,一连三次,最后一次借力直接一个跟头翻到了湖岸稳稳落下,却见一抹黑影掠来,本能的出手不留情面。君念卿赶到岸边本想让陆骁住手,赫然忆起自己易了容,除了夜灯、竹,连贺江东这个相识最久的人第一次见他这副面貌都猜了几个来回,险些给他气吐血,更莫说不常见的陆骁……罢了,总归夜灯的身手除了贺兰雪和霜染,也没谁能伤的了,他只需前去看着别叫夜灯把人打残了就是。二十招,陆骁败下阵,满脸难以置信,一时语无伦次:“你是何人?我……这,才,二十招?!”

许闹见对方没有杀意便收了手,抱胸笑了笑:“我是许闹,你呢?”

陆骁眼中先是划过一抹了然,又是愣了片刻,狐疑地看向君念卿站立的地方,单膝跪在许闹面前:“陆骁见过夫人!”

这下轮到许闹懵逼了,两只大眼眨了好几遍,脑子似乎才转了几个弯回到原处:“陆骁?夫人?我猜一下,你是安阳县陆家唯一的幸存者,被我夫君梅君鹤所救是故效忠于他,你孤身隐居在此多年,只有棹隐烟波长老级别的人才知道并且能找到你?听书楼是梅君鹤的一处消息据点,你是掌柜,平常不见人,但会常去四楼私房包厢接收他们给你的信息,然后汇报你家主公?”

陆骁觉得夫人也太厉害太聪明了一点吧,反应有点过于迅速和灵敏了一些吧?他听手下人说许谷主与君堂主到了听书楼时,明明让下手给安排的是二等房,还交代不必过多照应,说书的继续说无须遮遮掩掩,他自问一切正常啊?他一脸茫然,想求解:“夫人如何发现的?”

许闹走向山麓的小竹楼,轻笑着回答:“你做的很好了,也不关你的事。是君鹤太了解我,听书楼里每一处布置都是我所钟爱,每个人衣角都绣着绿梅,甚至连听书楼附近种的树都是我非常喜欢的,那几棵合欢树没有多少年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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