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来,沈欣然侍寝的机会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所以,她压根没想到自己竟然怀孕了,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孩子就没了。
因为事情发生在宫宴上,所以很多人都看见了,刘慕雪也是在聚会中偶然听说的,这才写信跟洛瑾略提了一下。
洛瑾放下书信,去了母亲那里。母亲正好在看账本,见她来了,笑着问:“这回可高兴了?”
洛瑾知道母亲说的是那一车的礼物,遂点点头:“高兴。”
姜氏抬头看看女儿兴致不高的模样,收起账本,递给宋嬷嬷,对着她说:“怎么了?有心事?”
洛瑾摇摇头,说:“慕雪姐姐的信里提到了大姐姐,说她年初的时候流产了?”
姜氏低头整理整理一袖,她本不想这些事干扰了女儿,可一想,她今年都十岁了,况且,女儿从小就聪明伶俐,只是大多时候都懒懒的,懒得争,懒得管,所以,外人看来她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可做母亲的了解女儿,什么事她心里都清楚着呢。
于是,姜氏想了想说:“当初你祖父说过,只要为人妾室者,就不是沈家的女儿。可你大姐姐还是一门心思的往东宫里钻。包括你二叔父和二婶娘,谁的劝告也不听,当年因为这事,你祖母险些气出病来。所以,这些年,你大姐姐的事情咱们家里也没有刻意的去打听。”
洛瑾听到祖母险些生病的事情,顿时更气沈欣然了,虽然那时候她小,可她心智成熟啊,还清清楚楚的记得二婶跟大姐姐处处针锋相对的样子。她对母亲说:“我没有为大姐姐的事情伤心,我只是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姜氏替她捋捋额前的碎发,温柔的说:“不止你,娘亲刚开始听说的时候心里也不舒服,再怎么说,那也是一条生命。可是,话说回来,东宫现在只有几个女人,你大姐姐的孩子就能莫名其妙的没有了。那以后太子登基了呢?皇上后宫佳丽三千,没有本事,即使孩子生下来,也是活不长久的。”
洛瑾当然明白,自古以来,后宫女人的战争虽然没有硝烟,但其中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丝毫不亚于前朝。她又想起那个她记忆中的少年,那样清冷的一个人,也许一旦登上了皇位,帝王手段也是运用的得心应手吧。
洛瑾想的没错,萧显允自当上太子以来,手段更加狠辣雷霆,短短几年时间,太子地位稳固如山,几位王爷也被打压的无法翻身。包括宫内舒贵妃,也再无法兴风作浪。
加之皇上近几年身体每况愈下,太子渐渐把持朝政,朝廷内外,再也没有反对太子的声音。
终于,在冬天来临的时候,京城传来皇帝驾崩的消息。一时间,全国上下陷入一片素缟,洛瑾也换上一身素服。她望向京城的方向:那个少年所愿终于要实现了吧。
先皇驾崩,拥立新皇。萧显允顺利登基,宣告天下,改年号为建嘉。元年从元旦之后正式更改为建嘉元年。
沈正庭这些日子也忙的经常看不见人,终于,在进入腊月的时候,洛瑾去给母亲请安,乍一见父亲歪在榻上看书,着实愣了一下。
沈正庭看着女儿愣愣的样子,笑道:“怎么?几日不见爹爹就不记得了?”
洛瑾反应过来后,走到父亲跟前,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父亲问:“爹爹忙完了?”
“嗯,忙完了。”沈正庭慈爱的摸摸她的头,接着问:“幼幼想家了吗?”
洛瑾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几息过后,小心翼翼却满眼期待的问:“我们要回家了吗?”
“嗯,快了,也许过了年,也许明年年底。”沈正庭笑着回答她。
洛瑾微微抿嘴,坐到父亲对面,闷声道:“还要一年呢!”八壹中文網
沈正庭看着女儿低落的样子,赶紧安慰道:“别着急,等爹爹把这边的事情安顿好,明年开春你和你娘亲先回去也可。”
洛瑾看着父亲紧张自己的样子,说:“才不要呢,我要跟爹爹娘亲一起走!”
“好,那咱们就一起走!”沈正庭痛快的答应。
建嘉元年的那个春节,大家过的都比较低调,因为先皇过世未满百日,举国上下不允许婚丧嫁娶,洛瑾也只跟父亲母亲以及六哥简单的吃了一顿年夜饭。大哥沈瑾泽又回京了。听说,年后就要入仕了。
过了年,洛瑾发现父亲的调令还没下来,猜测,近期她们是走不了了。于是,又安安心心的学习,以及跟母亲学着管家。
新皇登基,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如期举行。这一天,趁着春日正好,姜氏约上和夫人去灵隐寺上香,要为沈瑾泓祈福。
洛瑾听了笑话母亲:“要是三哥知道了,准说您不相信他。我就觉着,您即使不去上香,三哥也肯定能中!”
姜氏笑笑说:“图个心理安慰罢了。再说了,你不是整日嚷嚷着憋了一冬天骨头都僵硬了吗,正好出去活泛活泛。”
洛瑾一想,还真是,从先皇驾崩,她就没怎么出过门。好不容易春暖花开了,可是要出去逛逛了。
三月十五,几人约好后就上路了。正好今日书院放假,贺文瑞和沈瑾泊护送各自的母亲妹妹。
贺文瑞骑着马,慢慢的跟在洛瑾和妹妹的马车旁,听着两个女孩说说笑笑,他的脸上也始终洋溢的微笑。
十六岁的贺文瑞一表人才,谦谦公子的模样,是临安城里许多女孩的夫君人选。包括左明月,这几年,左明月千方百计的往洛瑾跟前凑,奈何她基本不出门。沈瑾泽一天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慢慢的,那点刚刚燃起的女儿心思就凉了,转而又瞄准了贺文瑞。
刚刚洛瑾上马车的时候,他不小心看见了洛瑾的手腕上还带着七岁那年自己送给他的紫色手串,这让他更加心生欢喜。满腔心意却不知道如何表达,只能像此时一样,默默的守护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