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听完,不由地大吃一惊。
她万万没有想到,事情发展之快,竟然超出自己的所料。那些陷害他们天生寨的罪魁祸首终于罪有应得,伏法入狱。
两年了,他们天生寨的冤屈终于可以昭雪,那些死去的兄弟和叔婶们终于可以瞑目了。她不禁热泪盈眶,差一点以为自己就要无颜面对他们。
赵赫又道:“如今你已是清白之身,不再是什么戴罪之身。快快起来吧。”
婠婠方要起身,但总觉着哪里不对,她忽然抬头看向赵赫,问道:“此案并非婠婠个人之事,是我整个天生寨上下蒙受不白之冤,还请皇上下旨为我天生寨昭雪,还我天生寨上下清白。”
赵赫的眉峰一挑,详和的神情忽然沉了下来:“这事改日再论。这几日你也多有劳顿,要多作休息,好好养养精神,毋须要再为他人的事伤神。”
这怎么能是他人的事?蒙冤受害的全都是她的家人,婠婠不敢苟同!洗刷天生寨的冤屈,对她来说,便是最为重要的事。
可是当她正想要反驳赵赫的说辞,却被赵赫无情地打断:“朕还有一堆国事要处理,明日再来看你,你且好好休息。”
说完,他便沉着脸拂袖离开。
婠婠快步追上前,谁知方到殿门,脚尚未跨出门槛,只见殿门外突然闪过两名小太监伸手,拦住她的去路:“郡主,夜已深,还请在殿内好生休息,切莫要随意走动。”
婠婠挑眉,瞪着眼看向眼前的两名小太监。
小太监客气地回道:“公主方入宫中,还不太懂宫里的规矩,这到了夜里,除了这当值的侍卫太监宫女,任何人都不可随意走动。”
婠婠锁住眉心,不信邪的身体向外探了一步,又见两名侍卫手持长剑拦住她的去路。
婠婠顿时明白,赵赫分明是将她软禁在这昭阳宫内,没有他的准许,她休想踏出这殿门半步。
她本以为王聆若等人伏了法,便能洗涮掉他们天生寨的冤屈。直到这一刻,她终于明白赵赫就是要他们天生寨做郓州赈灾银失窃案的替死鬼,他们天生寨这辈子都别想洗涮罪名。周云志提醒过她,路南迩话里话外也说明了。
内心深处,好容易燃起的那一丁点儿希望之光,此时此刻也熄灭了。
翌日清晨,顾彦朗来到昭阳宫,婠婠一见着他便情绪激动地说道:“三叔您知道么,他疯了!他是将我软禁在这皇宫里,要封我为安乐郡主,赐名赵婠婠。”
“我都听说了。”顾彦朗示意婠婠稍安,然后静静地替她把脉。
婠婠小声地说道:“你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只因我娘亲是怀阳公主,他的同母胞姐?”
顾彦朗看了看她,说道:“许是有这个原因。我此前听闻,先皇对他自幼管教严苛,不充许宫里的太监宫女陪他玩耍,每日除了勤学苦读以外,便是要习武,只有怀阳公主与他最为亲近,他只能和怀阳公主在一起的时候,稍有休息喘息的机会。”
“事隔二十余年,他怎么能就那么确定,我就是怀阳公主的女儿?我到现下都不能确认我娘亲是不是怀阳公主。我爹从未同我提过此事,寨子里的叔婶们也从未同我说过此事。三叔你也未曾同我提过。在我得知晓这事后,我一度怀疑我娘是我爹强抢回寨里去的。”
“你娘确实是怀阳公主,这个毋须置疑。寨子里知晓你娘是怀阳公主的人,除了我和你爹之外,还有老二,你二叔,一共不超过三个,大部分人只当你娘是宫女。”
婠婠惊愕:“宫女?为何我爹从不与我说这些?”
顾彦朗安抚她,示意她稍安,然后才缓缓说道:“放心,你娘绝非是你爹强抢回去的,事实是你爹是救了你娘才对。当初你娘落崖时,十分幸运,挂在了崖边的一棵树上。”
那日,他们兄弟例行巡山,恰巧听闻当今怀阳公主和亲的队伍要经过孤兰山。
传闻怀阳公主长得倾国倾城,是这天下间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所有人都好奇这公主长什么模样,于是决定悄悄前去一探究竟。可谁知等他们到了和亲队伍扎营的地方,却发现队伍里的宫女太监都被杀害,还有一半官兵死伤。
他们预感不妙,于是匆忙离开。
回寨的途中,他们发现挂在树上的怀阳公主赵元滢。当时赵元滢身穿着宫女的服饰,众人只以为她是和亲队伍中的哪个小宫女,误坠下了山崖,于是将她救了回去。
可是等她醒来,她却毫无求生意志。众人以为她是性格刚烈,脱离了和亲队伍,不幸落入山贼手中,必是要受尽屈辱,所以宁死不屈。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直到后来,顾彦朗才从大哥司徒不凡的口中得知,原来她就是当今的怀阳公主,不是误坠山崖,而是被人从山上推下来的。
至于谁推的,为何要杀她,具体当时发生了什么,只有司徒不凡清楚。
顾彦朗作为大夫,只能医好怀阳公主的身上外伤,却无法医治她内心的伤痛。他虽是替她医病的大夫,可是真正救她性命的人却是大哥司徒不凡。
当时她身体外伤全愈,但求生意志却不强,一心求死,是司徒不凡衣不解带、没日没夜的照顾她、劝导她、开解她,硬是将她的命从阎王的手里抢回来的。
婠婠咬着牙,含着泪说道:“我知道是谁推她下山的。是路正堂!”
这回轮到顾彦朗吃惊。
“因为当时我娘的肚子里正怀着他的孩子,许是她想想要同路正堂私奔,不想路正堂怂了,害怕了。为了保命,不被人发现,所以他在和亲的路上杀我娘灭口。”
“你怎的知晓你娘当时怀有身孕?”顾彦朗更是吃惊,因为当时知晓这事的,只有他和司徒不凡两人,绝不会有第三人。
顾彦朗觉得这事事关是赵元滢的名节,本不想同婠婠说,可不想她竟然已经知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