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路正堂的双手反缚于身后,被两名身穿夜行衣的杀手按着,跪在屋子的正中。他的身侧倒着一具尸体,不是别人,正是忠心耿耿的老仆人路靖安。
婠婠正当惊愕之余,只见阿赫那狂笑一声,说道:“你不过就是个南赵国娼妓之子,竟然还枉想做本国的皇子?死到临头也不怕告诉你,王上从来就没有把你当作是亲兄弟,在整个西月皇室看来,你路正堂就是个笑话,是与街头的丧家之犬根本毫无区别!”
“你放屁!父王当年不是这样说的,之前皇兄也承诺过我,我会是西月国的十皇子,会是西月国最强的勇士!我要见皇兄!我要见皇兄!”路正堂惊恐而绝望的嘶吼着。
他不信自己是被父王和皇兄利用了,如今计划失败,他就成了一枚弃子,他不信!他不信!
阿赫那冷笑一声,与身侧的手下相视,众人都跟着一起哄笑。
阿赫那说道:“死到临头,还在做你的春秋大梦。实话告诉你,是我西国月国看你可怜,给你身份,助你考取功名,过了这些年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的生活,但是你,却连最基本的事儿都办不好,连累我们整个崦嵫馆的人身份全部暴露,如今还被南赵朝廷下令通缉。你死到临头,还想拖累我们所有人,简直是找死。是你自己送上门,今夜就是你的死期!”
婠婠透过小孔,眼见那名叫做阿赫那的人拔剑就要向路正堂刺去,下意识甩出袖中的银针,直射向阿赫那的手腕。
阿赫那吃痛,手中的长剑应声而落,他气愤地惊叫:“什么人?!”
“糟了!”柯贤碧预感大事不妙。
果然不出所料,与此同时,院落里亮起了火把,几名身着夜行衣的杀手迅速出现。
柯贤碧将婠婠挡在身后,对她说:“婠婠,你先走!”
此时此刻,婠婠怎么可能丢下柯贤碧不管不顾,她甚至还想救下屋内的路正堂,因为她还有好些问题要向他问清楚。
柯贤碧拔剑便与几名杀手对峙起来,然而这几名杀手招招阴毒致命,正当二人寡不敌众,这时寒舟忽然从天而降。
婠婠十分惊愕。
寒舟只递了她一个眼神,便以剑横挡住杀手的一刀。
婠婠得空,冲进屋内想要救路正堂,但还是晚了一步,路正堂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他的腹部中了数刀。
婠婠立即扑上前,点了他身上的几处要穴,阻止血流加速。
阿赫刺的几刀,有一刀直正中路正堂的腰害,他本想再解决掉婠婠和柯贤碧这两个突然出现的碍事者,然而他手下却以西月国语示意,南赵国的官兵已在来的路上,眼下必须撤离。
阿赫那顾不得与婠婠纠缠,便带着手下,从别苑的后门匆匆撤离。
屋外,柯贤碧和寒舟正在与几名杀手缠斗,很快那几名杀手都不是寒舟的对手,相继倒下。
婠婠急道:“路正堂,当初在暗巷派人刺杀我的人是不是你?你为何要杀我?”
路正堂看见婠婠,惨白着嘴唇失笑:“没错,是我……”
婠婠追问:“你为何要杀我?”
路正堂没有回答,胸口突然一阵翻涌,鲜血直涌上喉咙,吐了出来。
婠婠见状,急着又问:“路正堂,我问你,当初怀阳公主赵元滢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是不是你的?!”
路正堂一听到赵元滢的名字,有些唤散的瞳孔又找着了方向。他噏张着嘴唇,忽然伸手摸着婠婠的脸,婠婠本能避开。
路正堂开始落泪:“滢滢,是你么……你终于来了……对不起……当初我也不想推你下去的……我不想……”
路正堂话没说完便又吐了一大口鲜血。
婠婠听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路正堂,你在说什么?!你到底对我娘做过什么?”
当初途径孤兰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他要说不想推赵元滢下去?难道母亲坠崖根本就不是意外,母亲也不是被父亲掳回山寨,而是被救?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抓住路正堂的双肩,死命摇晃着他的身体,意图摇醒他,让他说出实情,然而路正堂此时已气绝身亡。
婠婠怒吼着:“路正堂,你给我醒过来,把话说清楚!把话说清楚啊!你不准闭眼,不准——”
“他已经死了!”柯贤碧走过来按住婠婠的双手,示意她冷静。
婠婠深吸了口气,咬紧牙根,愤恨地松开了路正堂的尸体。
寒舟走进来,说:“你们两个赶紧离开这里吧。幽影门的人马上就要到了。”
婠婠站起身,斜睨了一眼寒舟,愤然举起手中的长剑直指向他,冷冷地说道:“你不就是幽影门的人么?如今你还装什么装?下令烧我天生寨,杀我天生寨兄弟的,就是你的主子路南迩!”
婠婠都知道了,寒舟深叹一口气,神情有些无奈:“我知道,眼下无论我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你怨恨我没有关系,希望有一天,你会明白主人的苦心。”
“他的苦心?!”婠婠不可置信地冷笑一声,“他能有什么苦心?我不需要知道他的苦心,我只知道我要手刃杀我父兄的仇人!”
婠婠手中的长剑也毫不犹豫地刺向他。
“小心!”寒舟毫无预兆地大叫一声扑向她。
长剑直没入寒舟的腹腔,他仿佛没有看见一般,而是将婠婠紧紧抱入怀里旋转了个方向,而就在这时,他的后背心脏所在之处,又被人狠狠刺入一剑。
方才与他缠斗的西月国杀手,尚有一名气未绝,拼劲了最后一口气,拾着长剑便向背着身的婠婠刺来,幸得寒舟眼明手快。
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婠婠始料未及。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寒舟倒在自己的怀里,一点一点往下沉。
柯贤碧回过神,迅速举剑横扫那名杀手的咽喉,那名杀手终于应声倒地,气绝身亡。
婠婠拼尽力气半托着寒舟,无奈他的身体不断下沉,最终双腿无力跪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