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南迩说:“本座保证……”
可是话还说完,便被婠婠打断:“少来!王家村的村民皆为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之辈,你都可以杀不眨眼,冷血屠村。你如此坏事做绝,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早晚都要遭到报应的。”
路南迩紧抿薄唇,看来婠婠已经知晓一切,但是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屠杀王家村的村民,并非是他们幽影门,而是那群真正的山贼。然而眼下,都不是解释这些事情的时候。
“我今日前来,只为求证我想知道的真相。现下我已经知道了。”婠婠将手中的长剑一横,“若是不幸死在这里,也绝不会一个人独去,临死之前,我也要拉个垫背的!”
许阁老激动地连忙说道:“门主,还请放他们离开。今晚的事,到了圣上面前,老夫一力担待!”
火光之中,那黄金面具被光照得耀眼刺目。
路南迩不发一言,终于再一次收了手中的长剑,向后退去。
“让他们走!”他抬手示意弓箭手退下。
所有人震惊,不明白素来冷酷嗜血的门主为何突然下这样的旨意,明明可以将这两个反贼拿下。
路南迩又一声厉喝:“本座让你们收箭,一个个都没听见?全部退后!”
所有弓箭手只得放下弓箭,其余人听令,全部收剑向后退去,给婠婠让出一条道。
婠婠咬着牙根,瞪了一眼戴着黄金面具的路南迩,那一眼是在告诉他,她不会就这么算了。她押着许阁老,带着周云志往院门处一点一点退去。
柯贤碧护送他们离开。
当他们出了院门,所有幽影门人又开始蠢蠢欲动。
路南迩再次喝止:“一个都不许追!让他们走!”
路南迩万万没有想到婠婠竟然能够摸到幽影门的总部,他知道她聪明绝顶,也放任她去查案,以为自己掌控一切,却不想,她竟然能找到这里。
如今她已经知晓他的真实身份,一切都回不去了。她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想到这里,路南迩便是心痛难忍。
所有人只得收势,以为这次门主是怕许阁老的性命不保,才有所顾忌,放这两个反贼离开。
到了安全的地方,婠婠放下手中的长剑,放了许阁老。
柯贤碧说:“婠婠,请一定相信我,不!请一定相信阁老,不日待到他重返朝堂,便是真相水落石出之时。”
婠婠深深看了一眼柯贤碧,方才护送他们离开的路上,她才得知,他也是今夜突然被幽影门的人强行带来这里会见许阁老。在此之前,他毫不知情,直到见到许阁老,他们才给他拿了头罩。
婠婠抿了抿唇,对许阁老说道:“对不起,方才迫不得已。”
许阁老摆了摆手,道:“今夜的事老夫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们快走吧。”
婠婠没再说什么,于是扶着周云志迅速离开。
然而走了没多远,正当他们两人以为已经脱离险境,孰不知黑暗之中一支长箭忽然向他们射来。
周云志听到空气里的声音不对,当看到一支长箭向他们射来时,他本能挡在婠婠的身前,那一箭直穿进他的胸膛。
“云志——”婠婠发出凄厉地叫声。
许阁老和柯贤碧闻声追上来,见此情形也傻了眼。
明明幽影门的人全数都被路南迩拦在了那个院门之后,一个也没有追上来。哪里又来的暗箭伤人?难道是路南迩本就没打算放过他们?
柯贤碧朝着那黑影的方向追去,可是哪里还有人。
柯贤碧想要帮助婠婠,但是却被婠婠无情地挥开了手,她折断箭尾,扶着周云志蹒跚前行离开。
柯贤碧知道,此时此刻,他想要再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没用了。
他从地上捡起那半截箭尾,紧紧握着,转身折返回头。他决定找路南迩直接挑明。
“婠婠,你别管我了,你快走吧……”
“你在说什么傻话呢?”
周云志伤口的血越流越多,他拉着婠婠的手说:“婠婠你听我说,我应该是走不了,你若是还有命在,便逃去,切莫再要查下去了,否则连你也会丢了性命……那皇帝小儿明知是谁劫了银两,却不降罪于那些幕后黑手,反而剿了我们天生寨,是明摆了在包庇袒护那些狗贼。是我害了兄弟们……”
“云志,云志,你别说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害兄弟们的。等离开这里,我带你去医馆。”
“不,你听我说……”周云志又哇的吐了一口鲜血,“我知道,你嫌弃我是个大佬粗,你喜欢像柯贤碧那样的小白脸,我嫉妒他……可你知道,那小子根本配不上你,他不能保护你,他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叫你快乐,他只会叫你哭……”
“云志,你真是……我早就跟他没有关系了,从我把他扔下我们天生寨,就注定我和他不会有结果。云志你别说话了。我带你走,找最好的大夫医治你。”
周云志笑了笑说:“婠婠,只要你活着,我就很高兴了。能看到你还活着,我也心满意足了……如今我要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婠婠……我是真的很……很喜……很喜欢……”
周云志伸出手想要摸婠婠的脸庞,却是无力永远地垂下了。
婠婠抓着他的手,贴着自己的脸庞,嚎啕痛哭:“云志,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阿栋阿福卷毛他们都走了,我不要你也离开我!云志……”
婠婠抱着周云志的尸体痛哭流涕。
云志、阿福和阿栋,三个人只比她的年纪虚长两三岁,他们四个是寨子里出了名的四只野猴子。从小到大,他们一起打架,一起学武,一起玩骰子,一起喝酒,一起……
曾经所有美好的画面,在她的脑海里一一浮现,可谁能知道阿福走了,阿栋走了,如今连云志,也离她去了……
他们说好了要一起把天生寨打造成天下第一寨的愿望,如今就像落入水中的泡沫一样,化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