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同在省会城市的我和姨妈联系上之后她叫我去她那边玩过,我坐公交穿城去她那边。姨妈在城里这些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辗转过许多住处,那时候他们住在三环外的镇上,整个镇子有许多皮鞋厂,姨妈在里面当工人,姨父那时候因为房地产的快速发展去了工地当水电工,彻底辍学的表哥也跟着姨父去工地上做水电。那一片租给像姨妈这样的打工人的是多是两层的自建房,姨妈租了一个大通间,房檐处放着蜂窝煤炉子,他们依旧以此做饭,天然气还没有进到姨妈租住的地方。那地方离机场不远,经常能听到飞机起落的声音,但姨妈到那些年乃至以后的许多年也不曾坐过飞机。我因病耽误了两年学业,等我上初中时姨妈将表妹接来了城里上学,那时她正要上小学二年级,我去车站拿外婆给我带的鸭子。见到了七岁的表妹,扎着两个小揪揪,瘦但很匀称精神的她在姨妈的招呼下喊我姐姐,此时我已许久未见过她,不禁感慨小孩子总以飞快的速度成长。姨妈接表妹来城里上学的原因有两个,一是我以及其他亲朋好友劝她孩子接到城里上学可以受到更好的教育,也可以有更多陪她长大的时间;二是当时外婆受同村年龄相仿的鳏夫追求,想要一起去对方子女那边一起生活。姨妈迫于长子的教育失败更加想要教好女儿和外婆想要再次组建家庭的双重压力,将表妹接来城里上学。入学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尤其是像姨妈这种在城里没有根基也不懂政策的外来务工人员。他们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找关系,就像当年二胎罚款一样认为人情世故最为重要,辗转几层亲戚关系找到一个在学校当主任之流的人,办妥了表妹的入学问题,自然,钱也没少花。当时表妹的学校刚好处于三环内侧,为了将就她上学便搬到了三环外不远处,算是城边的村镇。姨妈也换了工作,同一条巷子里的有个简易的食堂,是附近施工地十几个工人的吃饭的地方,姨妈去给十几个工人做饭,她手艺不错,也爱捣鼓吃食,经常因为工人夸赞她的手艺而自喜。白天姨父和表哥不会回来,若是遇到周末表妹白天在家,姨妈自己在食堂吃过饭后会专门给表妹端一碗回来,姨妈也负责食堂买菜,她是个砍价的好手,总能在预算里省点钱留在自己腰包里。这几年中,表哥因在工地上偷电缆去卖,被抓坐了大约两年牢,成年却还不到二十的他就见识了牢狱生活。这事儿对姨妈夫妇打击很大,因为这更进一步证明了他们教育的失败,因为难以承受周遭熟人的眼光,所以这件事外人并不知情。我知道这件事是偶然,那时候我和家里通电话并不频繁,但是很巧在他们去探监转公交的路上看见了我。在姨妈眼里我不是个爱说是非的人,且她迫切想要一个宣泄的出口,站在人来人往的街边跟我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嘴里反反复复都是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不听话。以至于后来表哥出狱回家后,姨妈更加担心这个儿子会闯出祸来。十余年里我和姨妈也只是普通姨妈和侄女的关系,最多羡慕一下她和表妹偶尔的温情时光,让我近距离观察到母女相处的情景。直到那一年我不靠谱的父亲无法再照顾我,且我高中住校,周末无处可去,那时候我才真正见到了姨妈的家庭。我搬过去时姨父很热心帮我搬家,因为我爸是个会享受的人,家里冰箱、洗衣机、电视还有一些家用品什么的都买得不错,我记得这些二手家电在姨妈家还使用了好几年。我妈和姨妈之间多年来都有相互借钱,姐妹之间谁困难时另一个就搭把手。在我周末住在姨妈家里那三年,两姐妹的来往更加密切了起来,我妈让我如果没有钱了就在姨妈那拿来用,她会还。我记得姨妈时不时会去我妈家,回来的时候带一些化妆品等女人喜欢的礼物,自然我是不去的,也就没有见到过他们相处的模式。有一次姨妈家需要数量较大的钱我妈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借,姨父吃饭时和我说起这个事,哪一年借给我妈钱说借就借了,如今她不借给自己云云,我和我妈并不亲近自然也无法替她回答,姨妈便横了姨父一眼,让他吃自己的饭把嘴巴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