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看了看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还要说什么，索性就不说了。
“算了，我回去睡了。”
她说完，干脆利落地进门。
大门“哐当”一声轻响，在季寒川面前关上。
“……”
似乎没想到追问了好几遍，陶昕然最后会是这种反应。
季寒川站在门口，明明密码锁近在咫尺，但他没有勇气去打开。
……他很笨吗？
回想着陶昕然刚才的话，每一个字都揣摩过去。
最终他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干了一件愚蠢到离谱的事情。
但是，这就是这个小女人全部的想法了吗？
季寒川眸色渐深地盯着黑漆漆的大门，直至看到客厅的灯亮起来。
这光亮似乎给他带来了短暂的安慰，至少，今晚还是亮着的。
回到室内，陶昕然往沙发上一靠，长出一口气。
她心里没有不爽，这是不可能的，她当然有点不爽。
她没有问这个男人从什么时候发现的这件事，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还是……
但现在再去问，多少有点时过境迁的多余感。
她默默抬手揉了揉眉心，其实从青省回来，经历过那样的生死考验，她突然对以前的事情就有些释怀了。
这并不是在给自己找逃避的借口，是因为她现在更看重当下。
本来并不想深思这件事，但季寒川受尽折磨的样子，让陶昕然有些在意。
她定定仰视着天花板，脑海里自己播放起了遇到这个人后经历的种种。
季寒川很在乎她，她能切实感受到。
但他狠狠伤害过她，这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硬要说没有怨，她也没有这么粗神经。
不过，她在听到真相的那一刻起，没有愤怒，也没有忧伤，倒是真的。
陶昕然自己也觉得有些怪异，她居然没有多余的情绪。
可能，她现在也开始会计较得失，那些激烈的情绪已经潜移默化中被某些东西抵消了吧。
“……原谅吗？”
想了许久，陶昕然喃喃自问一句。
季寒川给她的，实在是太多了，她甚至一刻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就无从去思虑是否离婚。
一个犯错的人，主动承认了错误，并愿意为自己的过错承担全部的责任，她还能说什么？
……所以这次回来，才一次又一次推开她吗？
陶昕然倒是找到了这个男人拒绝她的理由，不知怎么的，她反而有些松了口气。
原来不是她魅力的问题。
可一旦松口气，她又觉得自己很冤。
平白无故被耍了的感觉，越发心里不舒服。
陶昕然这么想着，抬眸看了一眼隔壁，黑漆漆的一片，一点灯火都没有。
既然季大佬这么有忏悔的诚意，那她不如就顺了他的意，让他彻底顿悟一下得了？
不知怎么的，她又想到夏薇薇居然被季寒川养了这么久……
那些年和程晓一起被玷污了的眼睛，她此时恶心得都不想发表任何感想。
得，那就让季寒川自我折磨几天吧。
陶昕然一下捋顺自己的思绪，站起来恶狠狠吐出积压在心底的一口浊气，身心骤然一轻。
隔壁那位出来混的，迟早要还。
她就不奉陪了，她要轻松愉快地去睡觉。
陶昕然耍了个小心眼，早早把客厅的灯掐了，摸黑上楼。
似乎都能想象到季寒川凝重的表情，她忍着笑，才不管那么多。
谁还没点小脾气了？
第二天早上，陶昕然睡醒后简单洗漱一下就准备出门上班。
她甚至都不打算在家里做吃的，等到公司再随便对付点，尽量不在此地久留。
毕竟隔壁有太多堵门的前科，既然要搞事情就搞得彻底一点。
这么想着，陶昕然揉了揉自己柔软的脸，一边开门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一直保持面无表情，脸颊的肌肉莫名有点发酸。
“咔哒”一声轻响，门外的阳光却没有如期倾泻下来。
陶昕然微微愣了一下，抬眸就看到正前方一道背对着她的挺拔身影。
晨光自轮廓的周身划拉出明显的光路，在这静谧的清晨竟是有些微妙的好看。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现在还很早……
“我送你。”
听到背后的动静，不知什么时候就开始在这里等候的季寒川转过身来，深沉地看了陶昕然一眼，语气平静。
陶昕然默默瞅他一眼，视线在这个男人的脸上定格了一秒。
她可能是没睡醒，居然感觉此时的季寒川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大狼狗。
明明从深邃的黑瞳里看不出背后的情绪，却能从空气中呼吸到很微弱的一种祈求意味。
……这位大佬不会是猜了一晚上她的想法吧？
结果猜不准，只好过来示好？
陶昕然默默在心里打起小算盘，面不改色，开口便是一句。
“不用了，不方便，容易引起误会。”
她说着刻意打开自己的手机瞥一眼，淡淡补充道。
“我已经叫车了。”
她这么说的时候，再次偷瞄向季寒川，脸上绷紧了。
没办法，一大早就要憋笑，真是苦了她了。
“……”
季寒川听得瞬时沉眸，眼底混沌不清。
他盯着陶昕然淡然的脸庞，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
昨晚他一夜未眠，根本睡不着。
他的确揣测了很久这个小女人的心理，但似乎很难直击重心。
他所纠结的点在于，陶昕然为何如此平静，如果迟来的爆发延后，也许造成的后果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季寒川不想将压力转移到她身上，可目前看来，收效甚微。
他似乎同样在施加某种压力，只是这种压力折磨自己更多罢了。
“那我陪你等。”
季寒川眸色微凝，没有纠缠，只是低声回了这一句。
陶昕然余光瞟向他，耸了耸肩，表现得不无所谓。
很快，她叫的车就来了。
季寒川动了一下，像是想亲自为她开车门。
但陶昕然察觉得很快，她抢先一步，自己开门上车。
“师傅，可以走了。”
她没有向季寒川打招呼，刻意目视前方淡淡给一句。
司机还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刚才分明是想过来的季寒川，有些纳闷。
情侣吵架啊？这男的一看就理亏。
“……”
季寒川沉默地收回脚步，立在原地，只能目送这辆计程车离开。
漆黑如墨的眼底似乎又增加了些沉甸甸的东西，无从开解。八壹中文網
而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突兀地传来了两声狗吠。
“汪汪！”
“哎哟喂，我们川哥这是咋滴啦，来来来，有什么不顺心的事跟你大舅哥说说呀！”
真的狗刚好遛狗经过此地，偷偷摸摸地看了半天了。
他一脸幸灾乐祸，生怕别人看不到他快挂到耳朵上的笑容，亮白的牙齿简直可以去给牙膏做广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