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船颇大,上面盖有几间亭宇,四周以绣着各式祥瑞之兽的帆布围住,彩灯高悬,比湖中任何那艘都要奢华夺目。船头船尾各立着数名佩刀士卒,再看那嵌着族号的灯笼,上头竟然是个穆字。
有人低呼,“莫非是新任知府穆知府的家船?”
旁人应道:“估计是了,不然怎会如此大排场,我听闻穆知府的孙儿也到该婚配的年纪了。”
一时间,这艘花船引得无数人瞩目,便是那些湖中的贵公子们,也都是向这花船瞧去。
知府官居从五品,便是这杭州最大的父母官。
有不少公子哥登时心想,听闻穆知府是以杭州为跳板,迟早是要入京宣麻拜相的,此时允许家中后辈来湖中划船,莫不是打算在这杭州常呆下去?
若是穆知府当真打算以后长居杭州,那说不得要利用这机会好好亲亲他家中的后辈了。
想要做个成功的膏粱子弟,没点头脑也是不行的。那些双眼比天高的,哪个没曾挨过收拾?
别看这些个公子哥们个个好似肆无忌惮,但他们在家中受到耳濡目染,其实都是些心思剔透之辈。就算是那些洒银钱的,也没敢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是以,短时间内,整个美人湖中竟是都没有船只敢靠近知府府的船。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艘船内,可不仅仅只是呆着穆知府家的后辈子弟,而是呆着天大的人物。
秦天。
此时,他正带着水冰妍、沐剑屏还有王汝伦等人,及数十个侍卫,就在这船里。
他来到杭州的消息不知为何被穆康巽给知晓了,想来应该是在开封露了行踪的缘故。
知道皇上想见识见识杭州的花魁大话,穆康巽二话不说,就将自家的游船给献了出来。
穆康巽的嫡长孙穆易坐在角落,满心苦闷,连话都不敢多说。
他本来的确是想来看看有没有入得眼的美人,毕竟他还会婚配,可哪里晓得皇上竟会用借用他的船?
皇上在这里,他出风头的机会显然是没了。
其实,这倒也不怪秦天。
知道秦天要看花魁大会,恰恰,穆康巽前两日刚刚知道自家长孙也想要来花魁大会凑热闹,自然满心欢喜地将船给献了出去。
这可是让自家长孙能和皇上亲近的好机会。
他还特意又将这船请人精心布置了一番。
说起来,到还是穆易沾秦天的光了,要不然,穆康巽未必会自降身价的让他来抛头露面,和杭州这些本地的贵族子弟们为伍。
花船陆续划到湖中央,湖畔的烟花还在释放着光彩。
沐剑屏欢呼雀跃,叫秦天看这看那,她其实本喜热闹,以前的日子在宫里实在是闷坏了。
那是任务在身,不得不伪装自己。
可是在跟秦天亲密接触之后,沐剑屏好像是放开了自己一样,性子变得欢快了许多。
秦天看着岸上热闹景象,也不禁是惊讶。这花魁大会,怕是比不久之后的春节还要热闹。
不多时,河上便有连绵的花船向湖中驶来。只是这些花船和公子哥们的花船又有不同,是用轻纱帷帐围住,看得到里面的身影,不过影影绰绰,看不真切而已。但那些船中美人的窈窕身段,还是看得出来的。
无数人屏息,湖畔那些公子哥们也顾不得再饮酒作乐,都向着湖中花船看来。
烟花在这个缤纷到极致,无数焰火齐发。
这些花船到湖中,各自寻地方抛下锚,再也静止不动。
随即,各船中有悠扬的瑶琴音、琵琶音、柳琴音等各式乐器的旋律飘扬开来。
可以见到有美人在船中轻舞。
这番景色,便好似那天上的仙女齐齐下凡,犹抱琵笆半遮面,却让人更为沉醉。
秦天也是见识过安阳城众多花魁的主,见识过不少声色犬马的场面,但此时也被摄住。
那船中轻舞如蝶的身影,在他眼中,好似幻成了乐婵。
要说享受,花样多,还是要看经济富足之地啊!
湖中的公子哥们让下人划船,经过那些花船旁侧,去倾听那些花船中的琴音,或是看那些美人轻舞。
闻音识女。
花魁大会是不会让男子们轻易看到美人容貌的,需得有本事,才能被美人请到船中去。
岸上的公子哥和江湖儿郎们没得船,只能附耳倾听,去细细分辨哪些各色的音律。
很快有人掏出乐器来,也是大展身手,想要和那些美人琴瑟和鸣,以期博得美人青睐。
不会音律的江湖儿郎,则是飘然舞剑,也想博得那些美人注意。
能来参加花魁大会的女子们,多不会差到哪里去。再者,便是不幸遇到差的,大多调头下船就是了。
若是遇着那些开放的红倌儿,说不得还能缠绵半宿。
沐剑屏这时更为欢喜,连连对外面划船的侍卫道:“快些到那些花船旁边去。”
秦天的船悠悠哉哉,向着那些花船靠拢而去。
他微微闭着眼,轻敲桌面,这古乐,确实有着不同的韵味。
不得不说,这些来花魁大会的小姐们,才艺都的确不错。
秦天不懂音律,但听着也觉得挺好听,没有丝毫那种燥耳的声音。可惜他不通乐器,要不然说不得也要掏出笛子附庸风雅一回。
看那岸上的公子哥们,衣袂飘飘,或是横握玉笛,或是青衣仗剑,何等潇洒?
到湖中来的花船越来越多。
湖畔也有不少小姐们到来,明眸皓齿,娉婷袅娜。她们家中没船,却也想寻得那如意郎君。
看着面上个个含羞带怯,却忍不住轻轻去瞟那些出众的公子哥们。
花魁大会,实是古代人牵线搭桥的一个盛会。要是有本事,便是当街把人给扛回去也可以。
隔壁湖州便曾发生过一件趣事,有个县令家中的小姐,生得体态宽大,十分丑陋,在花魁大会时瞧中一个贫苦出身的书生,结果硬是让家丁将那书生扛回去了。
可怜那书生最后也没能从县令府邸中出来,最终被迫做了那小姐的夫婿。当时这事立刻在附近几州传为笑谈,至今花魁大会上都偶尔会有人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