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的陌生人，她是上哪知道名字？不过杜远似乎并不在意，懒散地张开薄唇“叫我有事？”
顾颖松了口气，幸好对方没问，不然她真的有些骑虎难下。她问最近的公交站在哪，公交站那边分岔路少，导航能起到用处。“你们迷路了？”
杜远面部微抽，这小破地方还能找不到路？“啊……”顾颖承认，眼神窘迫地忽闪。杜远打量一番顾颖和小女孩组合，叹了口气，把烟蒂扔掉，鞋尖碾了几下，转身“走吧。”
顾颖跟上，走在后面，和男人隔几步，皱了皱鼻尖“其实你告诉我个方向就可以……”“算了，我正好去公交站旁边的小卖铺买烟。”
杜远扭头“抽吗？”
“谢谢，我不抽烟。”
“好学生。”
“你怎么知道我是学生？”
顾颖纳闷，自己从曹琪轩那儿知道杜远，但对方应该不认识自己。“看你的动作和神态就知道了，有时候分辨一个人的身份很简单。”
杜远把烟点燃，斜斜地叼着，侧颜线条清晰“你是生活富裕大小姐，和这小女孩没关系，但你俩在一起，应该是这小女孩摔了一跤，你同情心泛滥，要去找小女孩的爸妈，把她送回去。”
顾颖抿唇不语，杜远的洞察力很强，推测基本全中。烟味比方才更浓，顾颖拉了拉小女孩往自己身边靠拢，心底抵触“但凡有同情心，都不会当着孩子抽烟。”
杜远却仿佛没听到，头都不回。从小巷里出来，顾颖都觉得不可思议。明明只需要拐几个弯就能回到原地，为什么自己绕了好大一圈都找不到？重新回到熟悉的小卖铺，杜远去买烟，小卖铺老板一看是他，熟稔开口“老样子？”
杜远“嗯”了声。老板递了盒烟给他，男人用手机扫码支付。老板探出身子看到门口等着的顾颖，一下子扬起男人都懂的笑容“新对象？”
杜远摇头，随意懒漫地开口“路上捡的。”
“路上捡的都能捡到美女，啧啧，长得像明星就是不一样。”
老板喟叹，又看到小女孩，绿豆眼一眯“我看不是路上捡的，是情债找上门了吧，孩子都这么大了。”
杜远抚额，以老板爱说闲话的性格，不出一天，住这片的人全都知道。老板喋喋不休“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错啊，关键浪子回头，知错就改，是你的崽子就承认了呗，正好你收收心，我看你身边的女人换得勤，有些为了找你都找我打听来了。”
“有崽子就赶紧结婚，到时候请我喝喜酒……”“老板。”
杜远中止越描越黑，认真道“我换女朋友勤是因为我不行。”
老板一愣“啥？”
杜远说“我不行，所以她们和我分手，但有些舍不得我的脸，我结不了婚生不了孩子，我甚至想干脆找个男人搭伙过一辈子算了。”
“啊？这、这……”老板慌乱无措，没想到自己的八卦居然牵扯出对方的痛处。一个男人得痛到多么麻木能云淡风轻地说出自己不行？同是男人，老板蓦地对杜远的同情值直线飙升。他随手塞给杜远一盒糖，握着他的手，语重心长“小哥，就算咱不行也得是个直的啊，生活诚可贵，千万别做下面的那个。”
杜远脸色漆黑，抽开手。他走出小卖铺，顾颖和小女孩齐刷刷看过来。杜远抽了抽眼尾，莫名有种自己真的当爸爸的错觉。“前面就是公交车站。”
杜远手指了一下，这是要甩包。“好的，谢谢。”
顾颖没去前面，低头打开手机导航。明明自己的带路任务到这里就结束了。杜远抬脚要走，然而背后一个是会迷路的大小姐，一个是小不点，妥妥的绵阳组合，到哪都容易被宰。他闭了闭眸子，眉心略微染上烦躁。顾颖正用导航搜索最近的商场，想给小女孩买一套新衣服。她的外套给了小女孩，自己就一件裙子，太单薄，风一吹直起鸡皮疙瘩。“在干嘛？”
一道声音阴测测地出现。顾颖抬头，猝不及防看到杜远的俊脸，呼吸一滞，幸亏看惯了江漓云，审美提高，对美貌有了免疫力，只一瞬便反应过来，退后两步。杜远没料到顾颖会突然抬头，两个人的距离过于暧昧，方才那一秒连呼吸都缠绕一起。按理来讲，自己和无数女人暧昧，甚至负距离过，不会轻易心动。他咂咂嘴，手指抚了抚下巴。顾颖柳眉拧起，觉得自己的反应过于大了点，虽然她对杜远这个人有成见，可毕竟有对方带路，她们才能找到路。“我在找商场。”
顾颖回答。“去商场干嘛？”
“给她买件衣服，然后再去派出所，让警察找这孩子的父母。”
“这么大的孩子，上小学了吧？不知道自己爸妈的电话号？有必须找警察？”
杜远低头“喂！”
小女孩不为所动。杜远半蹲下身子，与小女孩对视一眼，黑白分明的瞳仁里什么都没有。犹如一个没有灵魂的洋娃娃。这小不点……杜远眉间的纹路深邃，直起身子，拍了拍小女孩的头顶。顾颖有一些不乐意，怕对方不注意力道，再把小孩子拍疼了，按小孩子的性格，即使疼也不会说。“去商场买衣服，你可真是大小姐，钱多烧得慌。”
杜远走在前面“跟我走，我知道一个买衣服的地方。”
顾颖撇了撇嘴，心生警惕。可转念想了想，杜远要是想做些坏事，刚刚没人的巷子里就能动手，没必要带她们来大街……顾颖暂时放下心，带着小女孩跟了过去。走了没几步，小女孩忽然蹿上前。顾颖叫了一声。小女孩动作很灵巧，像只小鹿，倏地在杜远的兜里拿走了什么，然而正准备回到顾颖身边时，却被一只大手扯住了领子。杜远不费劲地提起小女孩，看到对方的双手握在一起，刻意冷下来口吻“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