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经受过现代社会洗礼的人,陶千宜是一直都知道这世界变化快的。可再快,也没有这么快的吧?明明上一刻她还在杭家参加眉姐姐的及笄礼,怎么这眼睛一闭一睁,就换了背景板了?刀马旦?早上人还在香港,场景一下跳西安?要不是身上的衣饰没有半点改变,陶千宜简直都要以为她是再次穿越了!“陶三娘。”
听到有人叫她,陶千宜下意识抬头看去,然后——然后她就傻了。提问,在古代封建社会,见到一个身穿龙袍、背靠龙椅的人,你将会以每秒几米的速度下落。?妈妈咪呀,一只熊掉到坑里,以每秒十米的速度下落,那么它就是灰色的!因为熊在别的地方,下降的速度都是9.8m/s,只有在南北极时才会快一些,而南极没有熊,北极熊的毛发会造成阻力,所以只有灰色的西伯利亚小熊才……啊,不对,她到底都在想些什么。把脑子里面直打转的几头熊都拍飞出去,陶千宜这才发现她整个人现今还坐在地板上,连忙是爬了起来跪好。但大概是因为太过突然,陶千宜在行礼的时候,竟然问出了疑问句。“陶家三娘叩见皇上?”
泰宗帝本来还板着一张脸,现在见小家伙一副毛毛躁躁的样子,反倒是笑了起来:“你这是什么不伦不类的说法,怎么,见到朕就这么吃惊吗?”
“呵呵……”陶千宜傻笑两声,心道能不吃惊吗?她现在的感受,就跟她好好的逛个旅游景点,然后底下的兵马俑全都自己动起来了一样。“陶家三娘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你这调整的速度倒是快,怪不得会有胆子做那么多事情。”
泰宗帝的声音又沉了下去,弄得陶千宜莫名其妙的。历来电视剧里面的丰富经验告诫人们,在面对皇上的时候,花花心思要不得,不懂就问:“皇上,三娘……三娘有做什么了吗?”
“哦?你不知道?这么说,你也不明白朕为何要召见你了?”
陶千宜:皇上求别闹,您这哪里是召见我,您这分明就是让人把我给掳来的,我不告您绑票,就已经是我胆子小了。“三娘不知。”
“那,语冰堂这个地方,你也不知道了?”
陶千宜又呵呵两声,伸手挠了挠脸颊,“这个……三娘好像,知道那么一点?”
“嗯?”
陶千宜连忙改口:“三娘知道。”
“哦?”
“那不知道?”
陶千宜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往自己腿上一坐,“皇上,三娘到底该知道还是不知道,您直接告诉三娘吧,三娘不要猜了。”
猜来猜去什么的,很累人啊好不好,皇上您这是跟她进行疑问词发声练习呢。“你这……”泰宗帝都被小家伙的赖皮样给弄破功了,没什么威力的训斥道:“没有规矩。”
陶千宜不管,“反正也没人知道三娘今天见了皇上,您就是想要治三娘的罪都没有理由。”
“那照你这么说,朕还拿你没有办法了?”
陶千宜得意的晃了晃小脑袋,但看皇上的面色沉了下来,连忙又紧张了起来:“皇上,您不会真要治三娘的罪吧?不要啊,三娘也没有做什么嘛,三娘就只是跟您开开玩笑而已。”
“皇上,皇上——”陶千宜扯着脖子痴缠道:“皇上您可是有道明君,才不会跟三娘置气的,对不对?”
“你的意思是,朕若治了你的罪,就不算有道明君了?”
“那当然不是了。”
陶千宜笑得讨好,打着商量说:“皇上,咱们就是私下里说说话,根本没到罪不罪那程度,是不是呀?”
“哼。”
看出泰宗帝的虚张声势,陶千宜紧接着道:“皇上,皇上——皇上咱不生气了,三娘不过就是跟您开了个些小的玩笑,真的,就这么点,这么一丁点的玩笑。”
两根食指和拇指并到了一起,陶千宜比划得都快要粘到了一起。“行了,你那手指间还有距离吗?”
陶千宜连连摇头:“自然没有啊,本来就是没有嘛。”
“莫要胡搅蛮缠了,朕的脑子都快被你闹晕了。”
陶千宜“哦”了一声,双手乖乖的搭在膝头放好,不过人还一样是跪坐着。泰宗帝看她一眼,也不跟小孩子计较这些。“朕听闻,语冰堂是你所建。”
陶千宜探探头:“皇上,您是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泰宗帝瞪眼:“朕要听实话。”
陶千宜立马把脑袋摆正:“是,语冰堂是三娘建的。”
“哦?是你亲手所建?这里面一条条的规章制度,全是你自己想的?”
泰宗帝伸手划过了龙书案上放的密报,上面清楚记载了江南语冰堂的种种创新之举。虽然那些改变外人看不大出来,但皇上的人,自然是有办法能够知道的。“是啊,虽然三娘在一开始学做生意的时候,有向别人请教了很多的事情,但在建立语冰堂时,完全是三娘一点点构想琢磨的,所以,是,是三娘亲手所建。”
泰宗帝虽然有些吃惊,但并不意外,这些事情底下人早就回禀了他。本来那语冰堂行事虽然新奇了些,但本身规模不大,还完全不到引起他兴趣的地步。若不是因为有人巧合查到这语冰堂背后的老板竟是个十岁女童,还是一位勋贵之女,泰宗帝也不会想着要见一见对方。“哦?那你是怎么想到要去做生意的呢?朕听说,你现在是归忠信侯夫人教导,是李家人对你不好?”
“当然不是。”
陶千宜头都快摇成了拨浪鼓,“李家对三娘再好不过了。”
“那是为何呢?”
陶千宜觑着泰宗帝面色,“因为三娘喜欢银子,对经商有兴趣。”
上面那位的脸色果然沉了下来,严肃道:“朕要听的是实话。”
陶千宜低下头,酝酿了许久,才小声的说了一句。“什么?抬起头来回话。”
陶千宜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两只小手拽紧了身前的衣裙,答:“因为三娘想要以后可以站着说话。”
“李家对三娘很好很好,李叔叔很好,冯姨很好,燕子也很好。可就是因为太好了,他们从来都没要求三娘回报什么,只一味对三娘好,是三娘自己不安心。”
“三娘现今的一切都是李家给的,三娘……三娘只是想要做些什么,三娘只是想以后在面对李叔叔他们的时候,三娘可以站着,可以站得住,不要心是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