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上的袅袅檀香安抚躁动的心绪,将秦景风眉心抚平。
待到斟酌损益后,他方才抬头看向江策,眼底存疑却也收敛几分锋芒,二者气氛不似刚刚剑拔弩张。
他知江策意思。
只是……
秦景风性疑,抬腿上前几步与面前人相视,目光像毒蛇,蛰伏在丛,伺机而动。
虽态度缓和,但试探之意尚存。
“江策,你大权在握,叫朕如何安枕。”
怎料换来的便是江策哈哈大笑。
殿内的檀香愈重,夜也深沉,突然的笑声惊动外面守卫,急忙询问里面的情况。
秦景风见他无起身解释之意,只得自己开腔做好。
“无碍,朕与镇北王话家常趣事。”
侍卫虽奇怪却也不敢叨扰,连忙退下。
见天色不早,江策不愿在此地空耗拍桌而起。
他并未深究秦景风那句话,面带几分嘲弄开口。
“信不信那都是陛下的事,与臣无关。”
此话撂下,江策挥袖离去,只留下一个背影。
他如往常一般无二,原本预备发难的秦景风也只得重新坐在龙椅上。
拿起半凉的茶水润喉,涩的皱眉。
他无暇顾及这些,敛眸细细揣摩江策用意。
眸色如墨,泛着冷光,他抬头看窗外明月冷然出声。
“人心难测。”
……
镇北王府。
只见一人策马来到后院,熟稔地翻过高墙躲过多方守卫后步至书房。
推开门,径直跪在江策脚边。
“拜见王爷,不知王爷急令是有何事吩咐?”
夜半三更,突然收到急书邀他来王府相见。
信上刻意提及避开所有眼线,这才有了刚刚那出。
屋外有黑影掠过,两人见之,东方白刚想出去追捕怎料被一只手拉住。
江策抬眸示意他不作声,信上落下几字。
彻查近日来皇城中的流言蜚语,看看究竟是有谁在这浑水摸鱼。
嘴上不忘称。
“今夜昭你前来,是有急事相告,集结黑龙军的事交给你,切勿打草惊蛇。”
有人要演,那他便顺着演下去,看看是怎样一出大戏。
竟将天下做局,妄图指点江山。
东方白知其意,连忙拱手作辑若是不隔那层窗纸,一眼便可看出那双眼泛着狐狸般的狡黠。
“是,王爷。”
外面的黑影消失,院内传来沙沙声,待到声音平静,东方白这才告辞离开镇北王府。
江策看着后院这一池清水,用木棍在其中搅和,水也变得浑浊。
他不似往常云淡风轻,卸下外防的江策毫不掩饰情绪,像寻觅猎物的猛禽,危险致命。
起身望着那池浊水道。
“那边让我看看,是谁在背地里使腌臜手段。”
……
彼时的皇宫后宫,皇太后宣召秦知雪。
两人不受宠,平日哪有这待遇,端上来的尽是不曾见过的。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秦知雪知晓眼前人绝非面上所说,许久未见今日一叙这般简单。
太后面上摆出和蔼近人的模样,招手示意秦知雪来到她的身旁。
拉着秦知雪的手,也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说。
“皇帝年轻气盛,这件事,不管是否是你皇兄安排,哀家希望江策能退则退。”
嘭——
秦知雪闻言当即想抽出手,怎料用力过大不小心撞到了名贵的红珊瑚,只见这珍宝在地上四分五裂。
吓得她直接跪在地上,不顾手腕被锋利的碎片滑伤,染红衣裙,开口请罪。
“母后恕罪,都是……”
怎料太后却弯腰将她扶起,打断秦知雪的请罪。
面上神色并未因变故所改,只是继续开口。
“无碍,可别伤了自己,这点你倒是像极了生母,前些日子她因为不甚滑倒脚伤未愈,今日来看上去好多了。”
言语虽是关切,但是好比蜜调砒霜。
淬毒的关切,看似问候实则以生母威胁。
当今太后,佛面蛇心。
“劳母后关怀,时候不早,儿臣先行告退,至于那事定会开口相劝。”
说罢带着生母行礼转身离去。
太后看着秦知雪背影,嘴角笑容收敛,半张脸在灯影下显得格外阴翳。
指腹摩挲掌下凤头钗,眼里带着几分势在必得。
论道行,不过黄毛丫头,能有几斤几两。
……
次日朝堂。
文武百官热议昨日夜宴,虽不曾参与却也传遍满京。
诸位都等着看江策的笑话,却见江策站在最前,身姿挺拔如苍松不被稀碎的言语所动。
愈是这般好事者更加按耐不住,准备泼冷水,等待他的死期。
看他这颗大树倒下,而后树倒猢狲散,不过落得满堂唏嘘。
不过多时。
秦景风信步走来踏上阶梯,高坐在龙椅上眯眼冷笑,俯瞰满朝文武,周身不怒自威与往日不同。
更加坚定了好事者心中的设想,殊不知是为他们而来。
秦景风正等着那些蛰伏的人跳出,肃清不净势力。
而江策抱臂在侧,不被周围影响,淡然的看着一切。
心中估量好戏什么时候上演。
一场鸿门宴拉开序幕,冷眼看赴宴者有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