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桑家的夜晚特别热闹。 自从榆枝他们住进来,工人们晚上就不在院子里过夜了,不过他们会早早的来,天黑尽了,完全不能做了才走。 今天走的时候,一人拎了两个杂粮包子。 王新凤说自家儿媳妇第一天上学,大家同喜,一人给两个包子,都沾沾喜气。 老桑家经常给工人们加餐,工人们一点不意外两个包子,欢欢喜喜的收了。 不过对于这次的理由,众人还是忍不住唏嘘。儿子孙子孙女都上学,也没见老太太庆祝啊,偏要给儿媳庆祝,可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不过有的吃就行,他们可不会乱说话。 拎着包子欢欢喜喜的走了,晚上回去,家里人又得高兴一回。 送走工人,桑葚兄妹俩又给万老爷子端了碗肉菜一碗素菜,两个包子过去。 现在离得近了,老爷子的三餐,基本都是老桑家送去的。 王新凤虽然嘴上嫌弃,但对于老爷子这样的人,还是打从心底敬佩的,所以,吃食上从来不克扣。 随后叫上李甘三兄弟,大家围坐在暖烘烘的炉子旁,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 这一顿王新凤可是下了血本的,丰盛得很。 有运气好买到的羊肉,特地去买的白萝卜,一起炖的汤。炒的家里的小腊肉,榆枝做的腊肠,还烧了几个猪蹄。 几人吃得满嘴流油,舍不得搁筷子。 李甘是个孤家寡人,赵强和亲人关系很差,平时也是一个人过。瘦猴从小没爹没妈,跟着叔婶过活。 叔婶对他不错,但兄弟姊妹不少,叔婶自顾不暇,很少能顾及到他。 所以,这三人,一般都是自给自足,吃了上顿不饿就不考虑下顿,随便糊弄过日子的。 即便他们跟着桑大壮挣了不少钱,也没能吃上正经饭菜。 自从来了帝都,一日三餐都是王新凤张罗,他们才算感受到家的温度,才算过上正经日子。 对王新凤,对桑大壮,三人打从心眼里感激喜欢。 吃过饭,李甘三人也没着急走,四兄弟一起到前院看进度。 四合院已经有了雏形,依照这个速度,不超过一个月就能竣工,速度是很快的。 质量也有保证,材料也没浪费,这批人不错。 “强子,那些材料商,你跑得咋样?”
“好着呢,壮哥放心,你交给我的任务错不了。我昨天中午才请人去国营饭店吃了一顿,将来有需要,肯定能最低价拿货,我们把利给足了就行。”
桑大壮满意的拍拍他肩:“不错,你小子越来越能耐了,钱不够就找李哥。”
几人创业的钱,桑大壮没有交给榆枝,公私分得很明白,榆枝也是知道的。 公用的钱,都在李甘那里,李甘作为财务管着账本。 几兄弟虽然关系好,李甘三人也都表示,只是帮桑大壮的忙,不要钱,不要利,管饭就行。 但桑大壮坚持,亲兄弟明算账,他不希望将来有一天,他们几个过命交清的兄弟,因为陈年旧账不清楚,而产生隔阂。 做生意,必须得明明白白,互惠互利才是。 三兄弟明白桑大壮的固执和坚持,也就没有多说,依照桑大壮的意思办了。 得了夸奖,赵强十分嘚瑟:“放心吧壮哥,我知道怎么办。”
“嗯,以后建筑上的事就你负责了,等政策放松,你就跑跑这方面的相关手续,让李哥帮忙看着,别出现纰漏,尤其是关于法律规定方面的,不能出现丝毫隐患。”
关于这些,桑大壮特别注意,别看他是闯黑市,挣黑钱的,他却是一个绝对守法守规的人,只因为家里有娇妻,他不能出一点差错。 当然,他所谓的守,并不是固执刻板,不知变通。 而是钻漏洞,自己不犯事,不给别人留把柄。 “给我们建房子这群人不错,可以用。你多观察观察,尤其注重品性,要是都不错,可以都留下。不过这事暂时不急,你自己私下多琢磨琢磨。”
政策还没开,桑大壮只是看到了这事的前景,提前做准备而已。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桑大壮摸爬打滚这么多年,深谙其中道理,看准了就要及时下手,别磨磨蹭蹭的等机会,机会不是等来的,是抢来的。 必定要抢得先机才是。 谈起生意买卖的时候,赵强总能从桑大壮身上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沉稳,睿智,高瞻远瞩,所以,桑大壮说的任何话,他都坚信不疑:“行,我肯定办好。”
桑大壮点点头又问:“黑市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查到了,黑市背后的人是孟家,还有万家。具体的是谁,是两家家族事业,还是个别人的私人事业,还需要点时间。壮哥,那个瘸腿老爷子,就是万家的。”
桑大壮挑了挑眉,眼珠子转了转:“你再好好查查,查的时候,也注意市面上,什么货紧俏,什么货能赚,什么货最安全。”
搞建筑桑大壮觉得能做,但他想做的,还是买卖,那玩意他熟,来钱也快。 “好,没问题。”
桑大壮又转向瘦猴:“你蹲孟超生蹲得咋样了?”
瘦猴嘿嘿笑着凑过来:“壮哥,我收获可不少,姓孟的那玩意可真不是个东西。他偷人家的小媳妇,借着工作之便,搜刮别人的家财。”
“重要的是,他以公谋私,排除异己,好些人被冤丢了饭碗,丢了命。”
桑大壮铜铃大的眸子射出幽幽寒光:“可有掌握证据?”
瘦猴失望的摇头:“没有,那东西瞧着蠢,但很谨慎,有用的东西当即就毁了,我偷偷摸摸留下些,但是不足以致命。”
这在桑大壮预料之中,房子的事虽然让孟超生,丢尽了脸面,但事情闹得这么大,除了脸面,他什么事都没有,就能看出他还是有些本事的。 不过不着急,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而且,自己最该防的不是孟超生,而是孟家。 这段时间,他特地了解过孟家在帝都的权势能力,确实根深蒂固,不是他这个才来的乡下小子能撼动的。 要突破孟家,他没有头绪,更没有能力,还是高度不够啊。 帝都真是个激人奋进的地方。 “继续蹲,还有没有其他发现?”
“有,陶家那几个瘪犊子玩意巴上孟超生了,正暗戳戳的准备给我们使坏呢。陶家老三,每天都在巷子口晃悠一圈,一看就没憋好屁。”
桑大壮舔了舔腮帮子:“李哥,陶家那三个玩意,你有查到什么吗?”
李甘不急不缓道:“那家子的事情好查,那一片基本都知道陶家人的德行,一问一个准。”
“陶家老太婆手脚不干净,一惯喜欢偷鸡摸狗,这是整个大杂院都知道的,大杂院里好些人家都遭过难,却敢怒不敢说。”
“前段时间陶老大陶老二被小葚弄进医院,没钱治病,还是陶老婆子去偷的。”
“百货商场门口,偷的一个有钱妇人的,那妇人我查过,最是小肚鸡肠,嗜钱如命。这次无缘无故丢了三四百,正呕着气呢,全世界寻找该死的小偷。只要去透个信,陶家老婆子不死都得脱层皮。”
“陶老大好色,被你们父子三人,一人揍一顿,每顿都是三兄弟里,伤得最重的。如今有贼心却没那个能力了,这几天倒是老实,躺家里养伤当土皇帝呢,整个院子的人都不敢大声吱声。”
“不过,他以前祸害过的姑娘,我正在查,那些人不一定愿意出来指证,但也是个突破口。”
“陶老二最好收拾,好赌成性,一输就红眼,随便设个局,就能让他万劫不复。”
“陶老三,胆子最小,野心最大,一心想做人上人,却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手里的脏事不多,不过,陶家其他三人要是都倒了,他一个人,一时半会成不了气候,可以慢慢图之。”
李甘查事情,桑大壮几人不管见识多少次,反正每见一次都会佩服一次。 人家穿什么颜色的裤衩,他怕是都能轻松查出来。 “橘子哥厉害。”
瘦猴嬉笑着凑过去,被李甘无情的躲开了。 瘦猴也不恼,嘻嘻哈哈的继续凑。 桑大壮有些嫌弃瘦猴没脸没皮的样,倒也没管。 “李哥是不是缺人手?要不要先把生子叫过来给你搭把手?”
一个人查这么多人,又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肯定是束手束脚,分身乏术的。 李甘摇头:“暂时不用,他最近在云关县帮着土狗查榆家那条狗。别说,还查出点东西。”
桑大壮扬眉,等着李甘的下文。 李甘勾唇,唇角尽显凉薄。 “榆家派去云关县的人,算得上是榆家的老人,据说帮着榆家办事也有十来年了。”
“最初到榆家,是因为榆成波给了他一口饭吃,为了报恩,才帮着榆成波做事。”
“十多年前,榆成波不过是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好似在一夜间,改头换面,有了城府和斗志,开始发愤图强,事业蒸蒸日上。”
“曹元是榆成波的小舅子,在榆成波重新做人的第一时间,就被派去了云关县。具体做什么不知道,不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收一封来自云关县的信,是曹元寄的。”
“后来榆成波事业趋于稳定,信件少了,他和曹元的联系也少了,最后还将和曹元联系的事,交给了他闺女,榆梦,也就是弟妹的堂姐。”
“当初弟妹下放到云关县也是榆梦做的手脚,原因就是因为云关县有自己人。崔雪也是榆梦安排到弟妹身边的,崔雪和曹元多次合谋,至弟妹于死地,当然,最终是没成的。”
因为每次,都被桑大壮破坏了。有些是巧合,有些是刻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