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门!这个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到大厅听侯吩咐!”
李大老爷黑着一张圆脸,指挥着从衙门里带来的人。衙门里的人四处叫着,但是他们惊讶地发现,院子里的下人们并不是他们常见的那般慌张成一团,而是很镇静地在大厅里依次站好。几个丫环端茶摆水果,不见一丝害怕。有一个穿着淡黄色衣衫的小姑娘竟然认真地把扇子准备好了。衙役大惊。这家人好奇怪。都说这个院子的当家人是一个李府被休了的妇人,何以她竟然丝毫不惧怕衙门的人?莫非,这个女人真的有什么来历?衙役们被丁家的下人们的气势镇住了。对于还未露面的丁家当家的女主人,也有了几分好奇,几分尊重。李大老爷不满地哼了一声。问道:“丁念念呢?这次她如果再不露面,下一次,我可就直接发文抓人去衙门问话了。”
“李大老爷现在官威大呀。我一个小女子,听闻大老爷来了,还不得把孩子安顿好才能听大老爷的训话?怪我,礼数不周。就是不知道,李大老爷这次带着衙门里的各位听差老爷们上门,还是想要带走两个孩子吗?”
念念的声音轻轻地门外响起。大厅里所有的人的目光都投到她的身上。衙役们是好奇。下人们是安心。念念穿着一件淡紫色的衣衫缓慢地走到高几前坐下。她的脸上薄薄地放了脂粉,更显得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寒光四射,衬着满身深紫色的大团的花朵,整个人往那里一坐,更像一朵娴静而高洁的水仙花。李大老爷的圆脸立即堆满了笑容:“丁小姐多想了。我是一城之主,现如今,有人到衙门里告状,说府上有一个下人被杀了。在临川城,死人可是一件大事啊。于公,我是一城之主,于私,你曾经是我的弟媳,我不得不来啊。”
“我们院子里是死了一个下人,这件事情,杨先生已经去衙门里说清楚了。怎么,李大老爷这次兴师问罪,意欲何为?”
念念的脸上波澜不惊。“因为。。。。。。是你府上的丫环又到衙门里告状,说下人是被丁小姐杀死的。”
李大老爷痛心疾首地说。“哦?是哪一个丫环”?“衙役,呈上文书,告诉丁小姐,是哪一个丫环告的."衙役挺胸抬头,一脸凶悍地走到念念面前。他傲慢地抖开文书,等着念念伸手去接。但是念念视而不见,自顾自地拿起茶杯,并不理他,也不接文书。衙役的脸涨得通红,只得扭头望向李大老爷。李大老爷对着桌子努了努嘴。衙役把文书放到桌上,灰溜溜地退下了。”
李大老爷,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府里四个丫环都在,请您直接说,是谁去您的衙门告状."她把“您的衙门”四个人字说得很重。底下的下人们开始低声议论。一片嗡嗡的低语声蔓延在大厅的上空。“安静!”
李大老爷气愤地喊。刚才退下的衙役立即趾高气昂地站在大厅正中,对着下人们大喊:“安静!”
“怎么?在我的丁府,还不让我丁家的人说话了吗?”
丁夫人的声音突然响起。下人们的轰地一声笑了起来,杨胜和杨利甚至拍起了巴掌。杨先生急忙瞪了他们一眼。但是,他们只顾望着大踏步走过来的丁夫人,并没有看到杨先生的目光。杨先生叹了一口气,心里想:“这下,李大老爷又有好受的了。”
李大老爷瞪大眼睛看着丁夫人,额角开始冒汗。丁夫人抿了一口茶,并不看他,只是吩咐身边的丫环:“给李大老爷准备的扇子呢?举着!帮李大老爷扇着点。这个天,如果李大老热得中暑了,可是我们丁府的罪过了。”
小蝶和念霜就真的一左一右站到李大老爷身边摇起了扇子。李大老爷没有办法赶走她们,她们越扇,他的汗淌得越多。底下的下人们笑得更厉害了。丁夫人笑吟吟地说:“李大老爷,您刚才说是我们丁府的丫环去告状,您才带着衙役们来的,请问是哪一位丫环呢?"她也对桌子上的文书视而不见。念念突然很好奇,李大老爷为什么这么害怕丁夫人。她想,等改天闲了,一定要问问丁夫人。就是不知道,她对着自己这个假女儿,愿不愿意讲呢?李大老爷稳了稳神,大声说:“是小蝶到衙门告状!”
小蝶止住了手中的扇子,好奇地问:“是我?你是说,是我去衙门告状了?“”是。有文书在此!上面还有小蝶的手印。“小蝶眨巴着眼睛,看看李大老爷一本正经的脸,又看看丁夫人不带丝毫笑容的脸,茫然地说:”我?我什么时候去告状了?”
丁夫人叹气:“李大老爷,我又要说您了。小蝶是到您的跟前告状了吗?”
“封大衙役,你说!”李大老爷指了指刚才那个呈文书的衙役。封大衙役再次站到大厅中间。这次,他聪明了很多,先对着丁夫人和念念行了礼,才开口:“是小人那天当班,写状纸,押手印!”
丁夫人笑着指着小蝶问他:“是她吗?”
封大衙役扭头看小蝶。小蝶瞪着眼睛气鼓鼓地看着他。他吓得急忙收回目光,低下头,喃喃地说:“小的,小的确定不了。那天来的那位姑娘也是一身富贵人家的丫环的打扮,但是她戴着面纱,我实在是没有看清。”
站着的下人们哄堂大笑。小蝶气愤地说:“你都没有看清,你就说是我告的状?你是怎么当差的?”
李大老爷气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封大衙役就是一腿:“你!蠢货!你不是写了文书,说是小蝶告状的吗?”
封大衙役坐在地上,一脸的委屈:“她说她是小蝶,我,我,我就信了。”
丁夫人哈哈大笑。在她的笑声中,李大老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笑够了,她狠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震翻了。李大老爷也轻轻地哆嗦了一下。“如果今天我没有赶回府里,李大老爷是不是就打算招呼衙役们,带走念念?”
“那倒不敢!”
李大老爷擦着汗,轻声说。小蝶因为生气,已经给念霜使了眼色,两个人都不给他打扇子了。“那你的目的是什么呢?”
丁夫人用手指抚着脸颊,做出正在思索的样子。李大老爷正色说:“如果真的有人诬告丁府,那我李某人。。。。。。”
“诬告?哦?我明白了,李大老爷是想以查案为由,直接带走小蝶,对吗?一定是了,我猜的没有错。李大老爷,小蝶究竟和你有多大的仇恨?她是在哪里得罪您了呢?哦,是了。她是念念最贴心最忠心的丫环。您这样做,还是对当年念念住在李府的时候的事情,心存芥蒂啊。小蝶这个丫环,我最了解了,她对念念,毫无私心。您这样做,无非是想除掉念念的左膀右臂啊。但是,您看,念念还有另外三个丫环呢,难不成,你打算一个一个地捉到衙门里审问?这些丫环,如果跟着您去了,还可能活着走出您的衙门吗?”
丁夫人越说越严厉。李大老爷气极,反而不再流汗了。他气急败坏地站起来身来,凶狠地说:“丁府里死了一个保姆,而且死得蹊跷。府上的杨先生到衙门里说,她拐带孩子潜逃,被抓到后,畏罪自杀。但是,她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她又为什么服毒?服了什么毒?现在,街面上都在议论纷纷。我李某人既然是一城之主,自然不会坐视不管。我告诉你们,我肯定会查清这件事情的。”
他冷笑几声,带着衙役们走了。下人们准备散去的时候,丁夫人低声对念念说:“快去查一下是哪个丫环告的状。”
“为什么一定是丫环们告的状呢?也许是。。。。。。。是冯婶子的家里人?”
念念思索片刻,问道。“能把整件事情的要点说得这么清楚,除了这个院子里人,还能是谁?”
丁夫人眯着眼睛望着四个正在收拾茶杯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