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见得。”
“从你的眼睛里能看出来。”
纳溪托着下巴，紧紧盯着夏纪的双眼，夏纪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她的视线，却被她摁住了。纳溪眨眨眼：“不过，你为什么要压抑着呢。”
夏纪望着纳溪的眸子，大脑瞬间有些空白。“哥哥是个好人，他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不用害怕，放心大胆地去喜欢他吧，然后来当我嫂子。”
纳溪笑眯眯地看着夏纪，还故意和她开了句玩笑，“除非是你的门派和我皇室对立，否则其他的事情，哥哥那个笨蛋一定会事事依你，疼你的。”
在纳溪看来，夏纪不敢放下心防的原因，只有可能是她背后那个神秘的隐世门派了。不过既然是在他们天界的门派，肯定不会和天界是对立的。所以她开了这么个玩笑，想逗逗夏纪。“……嗯。”
见夏纪点头了，纳溪笑笑，起身抻了个懒腰：“这两个人好慢哦。把两个女士孤苦伶仃地丢在这么大的森林深处，他们还真是干得出来啊。”
强迫自己收回所有思绪，夏纪从空间里拿点东西出来：“璞玉招牌点心，殿下要了解一下吗。”
不能总让这丫头活蹦乱跳的什么话都说，赶紧用吃的塞住她的嘴。“要！”
虽说纳溪不是什么见到吃的就走不动道的人，但璞玉的点心，谁会不喜欢呢，“嗯~好吃，是嫂子亲手做的吗。”
夏纪点了点她的脑门：“瞎叫。你慢点吃，不够还有。”
“好~”纳溪开开心心地又捻了一块巧克力曲奇。那只小蛟破壳出生的时候，夏纪正蜷膝窝在沙发里，喝着茶水看书。听到“咔嚓”的一声，夏纪先是一愣，之后便是一阵狂喜。她撇下书，起身一把掀开遮着宠物蛋的帘子，果不其然，那个巨大的蛋壳上裂了一个缝！终于要出生了吗？夏纪突然觉得自己就像等在产房外的新晋老爸，心里有激动有急切，但更多的是忐忑。毕竟她从没有照顾过宠物，更何况，她这个“宝宝”，可是足足在蛋里呆了五十多年才出生啊。“咔咔……”蛋壳上的裂纹越来越多，已经连成了片，夏纪可以很明显地看出里面的生物正努力朝着一个方向使劲，看起来很机灵。夏纪一阵欣慰，她紧紧攥着拳头，有心帮忙却又觉得应该让它自己努力。于是带着忐忑等了足足两分钟，那蛋壳终于破碎了一个角。蛋壳扑簌簌落了一桌子。夏纪忙上前去，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自家宠物的样子。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条，呃，小蛇？这条蛇状生物慢悠悠地抬头看了一眼夏纪，眼里竟然带着淡淡的不屑。它的皮肤看起来非常光滑，泛着淡淡的青色，煞是好看，一对绿豆大小的眼睛看着夏纪，一人一蛇大眼瞪小眼。半晌，夏纪猛地笑喷出声。“噗哈哈……”夏纪难得破功，直接笑弯了腰。对比起这条还没有她手大的小蛇，和它身后那个巨大的蛋壳，再加上小蛇一脸淡定的表情，简直要多喜感有多喜感。夏纪笑够了，揩了揩眼角，笑盈盈地蹲下身来，两只手搭在桌子上，将脸凑近那条小蛇，见它眼中划过一丝紧张，夏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萌花了，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地揉了揉小蛇的脑袋，一股冰凉却滑腻的触感让夏纪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看到小蛇半张着嘴，露出惊呆的表情，夏纪忍不住喷笑出声：“真是好可爱啊，阿水应该会很喜欢。”
这小东西简直堪称表情帝啊。陡然，小蛇脸上的表情僵住了，转而一丝愤怒划过它的眼眸。夏纪一脸无辜地歪头看着小蛇，只见它半低下头，涨红了脸，良久，才忽然抬头张大了嘴冲着夏纪。夏纪下意识地向后躲了一下，却发现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反而小蛇的身体僵直在桌子上，之后它猛地扭过头去一阵狂咳。一边咳还一边有火星从嘴里喷出来，看起来狼狈极了。夏纪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原来它刚刚是想向她吐火啊。明明想忍住不笑的，可是，好好笑……听到夏纪憋笑的声音，小蛇的尾巴尖都红了，它傲娇地一甩尾，迅速爬回了自己的壳里。见小蛇似乎是生气了的样子，夏纪咳嗽了两声，忍住笑意，凑到跟前去轻声哄道：“咳咳，笑你是我不对。可是朝我喷火就是你的错了啊。”
小蛇雷打不动地盘在壳里，对夏纪的话置若罔闻。夏纪无奈地耸耸肩，忽然，她灵机一动：“哎，要不，就叫你小火好了。”
什么？！一听这话，小蛇一个机灵，尾巴都瞬间伸直了，它猛地转头看向夏纪，拼命地冲她摇头。食指抵着下巴，状若认真地想了一会，夏纪抬手打了个响指，笑眯眯地道：“就这个吧，挺好听的。”
哦不！小蛇……不，小火瞬间觉得自己未来一片黑暗。它索性尾巴一伸，直直地倒在了壳里。这场天魔友谊赛一共两条路线，起点都是观众席，而终点都在两个女孩那。两条路线没有什么难易之分。走哪条路线抽签决定。天界也不会恶劣到在这个级别的抽签上做手脚。这种时候，在现场的观众就和学院观看直播的老师学生们没什么差别待遇了。两块投影凌空一放，基本就没神官什么事了。这种级别的战斗，能从中汲取多少全看个人，不要指望官方能给你解说。因为，官方也跟不上。“哎等等，刚刚发生什么了，好大一群妖兽怎么说没就没？”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是顾云殿下朝它们指了一下……后面的，我也没看清。”
“卧槽，纳兰殿下使出的光圈怎么和我的不一样！那不是个治愈咒吗！”
“治愈过头就爆血而亡了……突然觉得主攻治疗那些修师杀起人来也挺容易。”
“这尼玛是免费的教材啊，好后悔没有去蹭着听听纳兰殿下的课。”
“为什么感觉平时咱们都不敢进的学院森林，他们在里面就跟自家后花园似的。”
“谁说不是。这个进度有点疯狂，他们好像就没被什么拦下过，一直在往前走。”
顾云在战斗时，眼神一向冰冷漠然。他的手下们自然是习以为常，但观众们只觉得好像多看上那眼神一眼，自己下一秒就会身首异处。不过没有人会把视线移走。因为看顾云战斗，真的是一件非常叫人舒爽的事情。他从不多废话，能一招结果的，绝不让对方留到一招半。比如此时，眼前的巨兽一甩尾巴，一阵气浪将方圆十里的树木全部连根拔起。狂风裹挟着飞沙，化作漫天黄尘。它在示威。“退后。”
在所有手下都退到自己身后之后，顾云左臂平举，手掌并拢，一个半圆形的黑色能量罩忽地从妖兽的四周拔起，将它整个笼罩在其中。“噗，怎么感觉像用一口黑锅把它扣住了，顾云殿下是不是饿了？”
“嘘，别说话。感觉不对，那妖兽要挣扎。”
“吼——！！”
能在学院森林里称王称霸的妖兽，哪个都不是好惹的。只见那妖兽仰天长啸，两只蹄爪死死扣在地里，笼罩着它的黑罩竟然忽亮忽暗，隐隐还有膨胀爆裂的趋势。“哦？”
顾云饶有兴趣地掀掀眉毛。学院森林，真是个好地方。半圈养的妖兽，居然也能一下爆发出这么强大的灵力。在顾云这个念头闪过的当口，那妖兽竟是真的将笼罩着自己的黑罩破开了。不过还没来得及让它大展神威，那破碎的黑色灵力便重新凝聚成巨剑，直透它心口。可惜了，他现在赶时间。两位少主并不能看到对方的画面。不过对彼此的实力心中有数，所以谁都不敢稍微停下一步。不想输。“哎哎，有没有感觉他们同时加快速度了。”
“嗯，不知不觉就快到终点了。”
几乎同步。这面，顾云遭遇一头巨型食人花。那食人花足有五层楼那么高，鲜红如血的舌叶摇摆飞舞，倾盆巨口微微张着，看上去一头猛犸象应该不够塞它的牙缝。然而顾云却快步向前走着，似乎完全没在意食人花的存在，被惹怒的食人花甩出藤蔓，直冲顾云面门。顾云眼都不眨，单手凌空一划，那藤蔓便忽然变了个方向，竟深深插入地底。“嗷——”食人花想用力将藤蔓拔出，使了半天劲却是白费功夫。长风等人跟在顾云身边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战斗经历了不下几千万次，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几人分散开来，挥劈激怒食人花。食人花虽已经开了智，但显然智商还是不及这些人精，稍一惹便上了钩。它同时分出几股藤蔓攻击他们，却不料纷纷被用各种方法固定在了地上。长风把藤蔓系在了一棵二十人都抱不过来的古木上，另一位使剑的男子将藤蔓用剑钉得死死。“他们这是把食人花固定住了啊。”
“这得是多少次战斗才能磨出来的默契。”
那食人花发觉不妙，为了逃跑，它一狠心，将所有被牵制住的藤蔓自断。墨绿色的汁液喷涌而出。虽然物种不同，但是，嘶，看着都疼。“往哪逃。”
顾云凝出漫天黑剑，密密麻麻铺满天空，在食人花绝望的嘶喊声里，下了一场绝美的剑雨，将它穿得千疮百孔，死的不能再死。“少主，马上到了。”
长风看看手中的地图，欣喜道。“嗯。”
顾云擦擦脸上的汁液。与此同时，一声妖兽的嘶吼从远处隐隐传来。“走。”
顾云眯眯眼睛。听声音，那边和他们的速度应该差不离。正巧，纳兰的确刚刚用高压形成电网，绞杀了一头快如闪电的白雕。“殿下好厉害，都说那白雕有多快。那白雕再快，能有殿下的雷电快吗！”
队伍里一名女子丝毫不掩饰自己对纳兰的崇拜。“是啊是啊，我还从未见过有人能在瞬间释放如此强力的雷电，还能瞬收！”
另一位同样用雷的男子此刻兴奋极了。纵使他们可以算是纳兰的亲信，平时也几乎从未见过他出手。毕竟陛下从不让他们的纳兰殿下深入险境，真是父子情深啊。纳兰微微一笑，笑意却不及眼底：“走吧。”
他听到了顾云那边的声音，似乎比他要快些。得抓紧了。两位少主几乎同时到达终点时，两个女孩正百无聊赖地玩着跳格子。“你老家还有这么有趣的游戏啊。”
蹦跶的开心的纳溪余光瞥见有人靠近，啊地叫出声，“来了来了！”
两队几乎同时从森林中走出，他们显然也看见了彼此。“不过好像还是顾云哥哥快一些。”
纳溪用胳膊碰了碰夏纪，冲她挤挤眼睛。夏纪：……就在两队距离夏纪二人的凉亭还有不到百米时，夏纪猛然扭头，向另一个方向看去。“趴下！”
夏纪扑倒纳溪的瞬间，几枚飞镖擦着她的头发过去。纳溪一脸茫然地躺在地上，直到夏纪已经与三名黑衣人交上手了，才找回自己的声带：“有……有刺客啊！”
此时，所有透过投影看到这一幕的观众，都被这一变故惊得手足无措。皇狩上竟然混进了刺客！随即，直播便被切断了。是荆的命令。“到桌子下面去！”
在夏纪的低喝后，纳溪才连滚带爬地跑到桌下蹲着。从小到大养尊处优的她，第一次体会到命悬一线的感觉。这几个黑衣人显然是经过训练的，招数并不致命，但就是难缠。夏纪原本是有机会制服他们的。但她脑海里闪过之前清风阁传给她的条。她不能让清风阁的人被皇家抓住，也不能伤了他们。不过为什么，他们不冲荆去，反而来这里埋伏？莫非是觉得荆周围的防护太过严密，而她们这里比较薄弱，所以想掳走纳溪来要挟荆？在夏纪的迟疑和被牵制中，身后的石桌被人掀飞碎裂，传来纳溪的尖叫声。“殿下——”夏纪一分神，便被眼前人一掌击中肩膀。生生将昨天的伤口全部震裂。瞬间血染白衣。“溪儿！”
“放肆！”
两道身影同时赶到凉亭内，又同时，将姑娘们带出刺客的包围圈。“唔，哥……”终于见到了能让自己安心的人，纳溪定睛发现自己已经在纳兰的怀中了，便抱着他的脖子呜呜地哭了起来。“没事的没事的，哥哥在。”
纳兰摸着纳溪的头，顺势转个身，让纳溪背对着凉亭。此刻凉亭内，黑衣人悉数被随后赶到的属下们制服，违抗着立斩。挨了一掌的夏纪只觉得一恍惚，便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抬眼，是他。“对不起。”
我来晚了。夏纪埋在顾云怀中，声如细蚊：“你不该来救我的——”“没关系。”
顾云胸口微微起伏，只想把怀里的人抱得再紧些，“我很害怕。”
夏纪攥紧他胸口的衣服，不再说话。早在刺客出现就下令切断直播的荆，此刻却看着自己面前的投影，勾起笑容：“只有在危险到来的时候，才能看出谁才是他们心里最重要的人。”
白霄沉默不语。“传消息下去吧，他们没事。今天剩余的时间，便不做活动了。”
荆起身，松松身上的筋骨，“我们也要准备一下明天的大事了。”
“是。”
白霄微微俯身，依旧没什么情绪起伏。听说三位殿下和夏纪都平安无事，众人终于松下一口气。真是太可怕了，居然皇狩现场还会混进去刺客吗。不光是学院的论坛刮起一股风暴，连普通百姓都在街头巷尾议论起了这件事。显然，这对皇室的风评很不利。夏纪拄着下巴趴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摞着点心塔，心里乱糟糟的。在制服刺客后，顾云便把夏纪放了下来。他们两个理直气壮的家伙，在纳溪跑过来质问的时候硬是理直气壮地好像一点亲密之举都没做一样。最后反把纳溪说的连连向夏纪道谢——感谢她救了自己一命。至于纳兰相不相信……夏纪还真的看不出来。再之后，两位少主便被荆叫走了。两个女孩被送回各自的帐篷休息。夏纪便一直百无聊赖地在桌子上趴到了现在。她思来想去，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清风阁不像是会把无辜的人卷进来的样子啊。但那时的飞镖，分明是冲着她们两个人来的。假如自己反应慢一点，后果就不堪设想了。而且后来和那些黑衣人交手，没有一点熟悉的感觉。不管是他们的身形，亦或是出招时的风格，都让她觉得陌生。如果不是清风阁，又会是谁呢。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纳兰每次走近她的时候，都会特意把气息和声音放出来，让她注意到。应该是怕突然出现会吓到她吧。“伤口裂开怎么还下床。”
两根白皙修长的手指，从她指间抽走那块马上要放在点心塔塔尖的点心。啊可恶，她的点心塔马上都要完成了！夏纪眼睁睁地看着他把那块点心扔进嘴里。纳兰掀着眉毛，咽下去才道：“你自己做的。”
“你吃的出来啊。”
试图转移话题。“嗯。所以你不仅下床了，还去厨房做了点心。”
纳兰盯着她。呃。夏纪移开目光：“医师看过之后就没事了。”
纳兰叹了口气，摇摇头。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对了殿下。”
“嗯？”
纳兰挑眉。“嗯……纳兰。”
夏纪状若无意地问着，“刺客的身份查出来了吗。”
纳兰又从她的点心塔上拿走一块，轻轻咬了一口。“查出来了。”
夏纪的拳头微微攥紧了些。“说是某个反皇室的组织。”
三两口把点心吃光，纳兰道。夏纪起身：“我去让侍者把饭菜端上来吧。”
“好。”
纳兰拈起第三块。夏纪不忍地把头扭开——啊，她的点心塔。吃过晚饭，一夜无话。历届皇狩，无论前两日有什么活动，第三日都是雷打不动的阅兵仪式。也就是所谓展示天界综合作战实力的平台。“紫尾，全程录像可以吗。”
“没问题。”
原本夏纪是打算窝在角落里猫一天的，反正没她什么事嘛。谁想到，阅兵仪式开始前的讲话中，荆会忽然提到让她上台。？？？跟拍器扫到夏纪的时候，准确清晰地捕捉到了她的一脸茫然。“去吧，没事的。”
纳兰拍拍她的后背。“……嗯。”
夏纪走到荆所在的高台之上，说不慌是假的，但表面还是装的一派冷静。当在荆的身边看到纳溪，她忽然便明白了什么。纳溪冲她眨眨眼睛，她更加确信了心里的想法。荆这是要挽回人心啊。走到纳溪身边站定，夏纪微微俯身：“陛下。”
荆脸上漾起慈爱的笑意：“好姑娘。感谢你昨日保护了吾儿。”
说的自然是纳溪了。“溪儿这孩子打小不愿习武，若是遇到像昨日那般的险境，便要全部仰赖在她身边的人了。幸好，季姑娘是个好孩子，小小年纪，实力更是叫人惊艳。”
荆这一脸安然与感激，丝毫没给夏纪一丝阴翳感，仿佛只是个普通的父亲，在感谢救了自己女儿的恩人，“谢谢你。”
“爹爹。”
纳溪嘟起了嘴，小小地对荆的话表示了一下不满。满满的女儿情态。夏纪微微一笑：“这是我应该做的。”
既然不是找她麻烦的，那她大大方方地配合就行了。“还有。”
荆脸上的表情微微严肃了起来，“那刺客的身份，我想，应该向两位姑娘交代一下。”
用了“我”来自称，而非“吾”，可见他此刻是把面前的两个女孩当做平辈看待。“那些刺客，原是冲着我来的。但这主会场的防备森严，高手如云，他们只得把目光转向了你们。”
荆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竟向两个姑娘伸出手，“让二位受惊了，可否允许我表达一下自己的歉意。不作为父亲，而作为君主。”
最后这句话是对纳溪说的。听到这，纳溪鼻子一酸，她将手放进了荆手中，荆满怀歉意地轻轻吻了下她的手背。随即，他又将目光转向夏纪。夏纪只得也将手伸了出来，同样受下一个手背吻。这段对话显然是直播给所有人看的，目的嘛，就是为了挽回一点皇室的名声。不得不说，荆这话是说的挺漂亮，寥寥几句，不仅以退为进，将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个，还顺带捧了一下在场的武将们。“高手如云”嘛。道谢道歉都完事了，客套几句，夏纪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这番话起到了多大的作用她不得而知，毕竟那些对皇室有微词的人，也不会把情绪都写在脸上。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夏纪做梦都想不到的。“亲爱的国民们。”
目送着两个女孩回到各自的位置后，荆忽然转身，微笑着扫视了一圈观众席，“如你们所知，这个世界并非都像我们所见到的那样和平，有些地方，饱受战火侵袭，百姓流离失所。我天界百般后退让步，但依然有些野心家步步紧逼，欲将这三界收入囊中。眼下，三界大战在即，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联合了与同样爱好和平的魔界，决定发起一场反击。在此，请允许我向大家宣布一件事。”
小火在空间里吐了口痰：“好不要脸。”
夏纪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她看向纳兰，见他也微微蹙着眉毛，显然并不知道这回事。而此时，不管是神官亦或是场下坐着的文武百官，都是一脸茫然。这并不在他们事先知道的流程里啊。荆严肃的表情微微缓和，他看向身后：“请上前来，我的朋友。”
阴影中，一个始终默默伫立的男子现了身形，一步一步走到光下。这个人，兴许文武百官并不认得，但夏纪和纳兰都不禁睁大了眼。是白霄。他穿着一身黑衣，脸上依旧是一片冷然。“殿下，那人是……”夏纪有意试探一下，她看向纳兰。只见纳兰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似乎有些艰难地开口：“……那是父王的暗侍，深得父王.信任。”
夏纪复杂地把目光重新投向高台。荆这个时候把白霄暴露在公众面前，莫非是想公开纳兰的身份，引蛇出洞？可她和顾云都不是那种冲动莽撞的人啊。而且看纳兰的样子，并不像是提前知道。台下众人显然也是第一次见白霄，他们窸窸窣窣地议论着，和夏纪一样的疑惑。荆也不卖关子，他面带微笑，朗声道：“在众所周知的上古传说里，发生了一次险些毁灭整个世界的三界大战。相信大家都知道，那场大战最终被四大神兽英勇献身所终结。分别是朱雀、玄武、青龙和白虎。我们的神话故事书就到这里结束。我现在可以告诉大家，这并不仅仅是传说，而是真实发生过的。并且，为大家所不知的是，这并不是结束。在四大神兽殒没前，曾留下这样的预言。说未来还会再发生一次三界大战，到那时，它们的转世会带着四名天命之人拯救三界人民。”
夏纪紧紧盯着他，等待着他下面的话。“我，天界之主荆，便是那四人中的一人。”
？？？夏纪的下巴险些没掉下来。她从未怀疑过顾云所言的真实性。所以她下意识地看向纳兰，只见他浑身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高台上的两个身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我身边这位，便是转世的四大神兽之一，白虎。”
荆的脸上是淡淡的微笑，丝毫没有一点动摇和心虚，他看向白霄，白霄轻轻合上眼，下一秒，便化回了原形。一头足足有两层楼高的橙瞳白虎。柔软的雪白色皮毛在阳光下泛着光泽，虎爪、虎牙，光是看上去便知，一定比一般的至宝刀具要锋利数倍不止。一双橙色的瞳子平视前方，毫无波澜。威风凛凛！与它曾有过交手的夏纪自然知道，那是真的白霄。“小火，你看到了吗。”
夏纪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些不对了。“啊。”
刚刚被紫尾从修炼空间里揪出来的小火还有些茫然，“怎么了，回家了吗。”
“刚刚荆说他自己是天命之人，白霄还站出来佐证了。”
“……？！卧槽？”
小火整个人都惊了一下，“等会，我是不是在做梦，这怎么可能呢。”
“我已经把自己的印记封住了，为了以防万一。”
夏纪深吸一口气，“你们神兽可以改签主人的吗。”
“如果是平等条约的话……理论上是可以的。”
小火有点茫然，“但我不知道是不是新主人就会变成天命之人。应该是不会的吧。”
就在小火话音刚落之际，荆的额头上显出了一个奇怪的“7”字型印记。那是雷电标识的一半。“殿下！”
在所有人都惊讶讨论之时，没有人注意到纳兰的脸色忽地白了，像是突然被谁抽走了生命力一般。夏纪一把扶住他的胳膊，才让他没有倒下。“殿下，你没事吧。”
纳兰闭了闭眼睛，缓了半天，才慢慢推开夏纪的手：“……没事，不必管我。”
“肯定啊。那老头估计刚刚和白虎签订契约，这边的契约自然就断开了。主人和宠物共同生活久了的话，实力是会彼此促进的。现在契约断开了，纳兰小子的实力定会大减。”
小火虽然还处在震惊之中，但依旧尽职尽责地把原理说了出来，“不过不对啊，那老头就算会白虎签订契约了，也不是天命之人啊，为什么会有闪电标识？而且，奇怪，还是黑色的闪电。”
“夏，不对劲。”
紫尾的脸色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你应该马上离开天界。”
夏纪看着纳兰煞白的脸，心里莫名的难受：“我想把他也带走。”
“他？谁啊？纳兰小子啊。”
听了这话，小火一蹦三尺高，“你带他干嘛，他都没有神兽了，啥用都没有了……”“我要带。”
夏纪一字一顿。“好好好。”
小火瘪瘪嘴，“你要带，人家也不一定跟你走啊。你看他对天界对荆老头的忠诚劲儿，指不定还是主动把神兽让给人家的呢。”
“我觉得不像。”
紫尾掺和道。“关你什么事。”
小火翻了个白眼，然后挨了个暴栗，“哎卧槽你……”“带他走吧，如果他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抢走了神兽，那这个地方对他而言更加危险。”
紫尾冷静道，“你不要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和动作，以免被荆看出破绽。也不要去找顾云了，我觉得荆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情，最大的可能就是让你们自乱阵脚，把你们引出来。”
“好。”
接下来荆所说的话，无非就是鼓励天界人民跟随自己拯救三界，夏纪听得心里直堵。好不容易找齐了预言里的四个天命之人和神兽，结果其中一个神兽忽然另立门户。这可如何是好。随后的阅兵照常进行，不过有没有人看得进去就两说了。夏纪倒是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看了两个小时，当她发现出现的那些武器阵列，都是在纳兰给她看的文件当中出现过的之后，便让紫尾仔细着录下来，自己则开始溜号。“殿下，我看你脸色很不好，要不我扶你回帐篷休息。”
夏纪知道他在硬撑着。何苦呢，何必呢。“没事。”
然而不管她怎么劝，纳兰总是笑着回给她这两个字。这么重要的阅兵仪式，若是少主中途离场，是有失礼数的。对，对，她都知道。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为何还要为了皇家为了荆的脸面着想？“少主，您没事吧。”
见顾云已经盯着夏纪和纳兰的方向目不转睛地看了半天，长风担心被有心人发现什么，便传音提醒他。“嗯。”
不着痕迹地改变目光的方向，顾云顿了顿，“长风。”
“属下在。”
见顾云声音严肃，长风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指示，谁料顾云无比认真地问了这样一句话：“你说，如果太久没有陪伴，女人会不会移情别恋。”
啊？长风差点咬到自己舌头。所以少主你在这种关键时刻在意的居然是这种事情吗。当然，他也不敢不回答。可转念一想，他这么些年跟在少主身边，别说女人了，他妈他都多久没回去见了，哪里知道这种事。但要是回答得不好，少主会不会生气啊。迁怒自己事小，万一他生少夫人的气那就完了。长风怎么可能忘记，当初少主和少夫人冷战的时候，可是两头倔驴谁也不理谁。于是求生欲格外强烈的长风，在瞬间飘过了这许多想法后，才小心翼翼地答道：“我觉得，少夫人就算是对纳兰殿下，稍微有那么一丁点在意，也不可能会超过对少主的爱……”他想自杀。他都说了些什么啊。闭眼等死的长风却突如其来地听到了一个深沉的“嗯”。嗯？什么意思，这是让他继续说吗。“呃，而且我看纳兰殿下那么绅士的人，肯定不会对少夫人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至少不会比少主您做得多……”天啊他口无择言地说了什么！他居然说少主对少夫人耍流氓……嗯，原话不是这么说的，但他就是这个意思啊！完了完了，这次一定死了。“嗯。”
？？？他居然还活着。而且少主这个“嗯”，还有点认同的意思。难道他这个思路是对的？“而且，少主您这不是打算把少夫人送回鬼界了吗。等人送回去之后，他们见不着了，这点政治性错误的小火苗马上就熄灭了。到时候您再狠狠心，来个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还怕少夫人跑了不成！”
长风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激昂，到最后颇有一种攻下城池的畅快淋漓。“说得对，就这么做！”
偏偏顾云还非常同意。长风被自己的脑补爽完了之后，开始为夏纪默哀。顺便，希望她永远都不知道这是自己的提案。阅兵从上午十点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然后由葛神官宣布皇狩闭幕，众人回到帐篷内收拾一下，半小时后集合回家。一回到自己的帐篷内，纳兰便脱了力一般，身子一歪，扶着桌子才勉强没有倒下。夏纪担心他，便一路跟随他进了帐篷，侍者当然不敢拦她。此时，她搀扶着他坐下，却忽然被抱住。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夏纪迟疑了一下，还是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男人就是这样一种动物。他可以无限坚强，但当他受到致命伤的瞬间，会无助得像个孩子。过了两分钟，夏纪叹了口气，轻声道：“我来帮殿下收拾东西。”
纳兰没有动。“我那边昨晚就收拾好了。”
闻言，他才慢慢放开她。夏纪转身开始整理。说是整理，其实只是把一些文件报告一股脑地收进空间戒指里。越收，夏纪越难过。这个男人，是真的很想为他父王出一份力啊。连到了这里，都还在熬夜批阅文件。在夏纪收拾的当口，纳兰的视线一直跟着她走。她去左边，他就随着她看向左边，她去右边，他就随着她看向右边。终于，她走回到他面前。“该走了吗。”
纳兰问。“嗯。”
夏纪想扶他起来，却被他摆摆手拒绝了。将夏纪整理出来的空间戒指放进自己兜里，纳兰似乎已经恢复了那副温和沉稳的模样，他回头冲她笑笑：“走吧。”
“殿下……”“我没事。”
纳兰扭过头，打断了她，“不要说了。”
回到天界，天命之人的事情很快在民众之间传开。不用等到记录石发布，已经有人将荆的话完完整整记录下来，第二天便登上了报纸头条。天命之人？你不知道那是什么吗。那你可真是太闭塞了。那天命之人乃是能拯救天界甚至四界的大人物。其中之一，便是咱们伟大的陛下。什么，你说另外三个人？好像还没听到有那三人的消息，不过应该快了。有陛下的感召，他们很快就会现身的，等着吧。还真就有不少人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站出来说自己也是天命之人之一。龙宠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得多胆大不要命又有际遇和实力的人才能和龙签订契约。朱雀和玄武，都是上古神话传说里的。谁也不知道它们真正的模样，只要是有禽类，或者形似乌龟的宠物，都可以站出来说自己是天命之人。而且禽类和龟类的宠物销量直线上升，价格也蹭蹭上涨。谁都想试试自己能不能成为天命之人啊。由此造成禽类和龟类妖兽群对天界的反攻就都是后话了，我们暂且不提。总之这个消息的传开不仅淹没消除了之前对皇室设防不周的质疑声，甚至还将荆的威信提高了好些。他们被严密看守起来了。那是皇狩结束之后的第四天，夏纪早起去少主府的时候发现的。从皇狩回来，夏纪便暗中收拾好了自己在天界的所有人脉、痕迹，避人耳目完成这些花了她三天的时间。而从她第四天出家门开始，便发现一路有人跟随着她——甚至跟她进了少主府。这样看，不仅是她和顾云，甚至可能还有纳兰的行踪都被一五一十地记录着。连她都能注意到的暗哨，少主府的人会发现不了？唯一的可能就是，人家是“明哨”。“夏，他们是故意让你发现的。”
“嗯。”
就是摆明让你知道有人在监视你，你能怎么样呢。“季大人，纳兰殿下三天前便入宫去了，始终未归。”
推开纳兰书房的门，只得到了小童这样的回复。“他可有说何时回来？”
“不曾。”
夏纪略微思考了一下：“什么时候殿下回来，劳烦帮忙转告我来过。”
用手环给纳兰发的消息，他也一直不曾回复。夏纪决定先回一趟学院。她原本要找沈院长询问有关荆和白霄签订契约的事，然而到了学院才得知，院长在皇狩结束众人离开学院时，便被荆传唤到了皇宫，同样至今未归。忽然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笼罩在了夏纪心头。“季姐姐，你没事吧。”
小冉听说她回了学校，高高兴兴地来她宿舍找她，“哦，对了，差点忘记，这封信是如佳姐托我带给你的。”
夏纪接过信封，没什么避讳地直接拆开来看了。里面的内容看得夏纪毛骨悚然。“上面说了什么。”
见夏纪表情奇怪，小冉也好奇，她凑过来想看，却见夏纪啪地把信扣住了。夏纪的反应吓了小冉一跳，她嘟囔着：“唔，不给看就不给看嘛，凶什么。”
“……我给你的鞭子还在吗。”
夏纪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在。我一直好好带在身边。”
夏纪表情难得这么严肃，小冉不敢皮，一五一十地回答。“鞭法还记得？”
“记得。”
“我之前说过什么。”
“呃，说如果有一天看见一头青色巨龙从天空飞过，就用鞭子使三次季姐姐教的鞭法，然后就会传送到幽海里去，找一个叫银辰的人。”
夏纪从空间里拿了个小袋子出来，交给小冉：“这里面是很重要的东西，亲手交给银辰，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啊？”
小冉越来越懵了，“会有青色巨龙从天空飞过吗。我、我还从来没见过龙……”“最好不会。”
夏纪顿了顿。小冉咽了咽口水，把夏纪交给自己的袋子放好。夏纪的手握紧又松开。她点了个蜡烛，将信烧成了灰。那封信只表达了一个意思：皇狩上的暗杀并非清风阁所为，而据情报，杀手极可能是荆派去的。如同蟒蛇爬过皮肤一般的寒意。荆这一手，到底是在试探什么。对夏纪而言，目前皇家学院是最安全的地方。黄昏，夏纪收到了纳兰的消息。他说会在书房等她。“小冉，我走之后，你马上收拾东西离开学院，回清风阁。但不要和我一起走，最好在我走之后一个小时。而且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离开了。”
夏纪临走前，嘱咐道。“那那……”小冉有点傻眼。“帮你启动传送阵的老师我已经沟通好了，你只要去正门就可以。”
小冉这下是真的害怕了：“是爹爹让的吗。季姐姐也会去吗。发生了什么……”夏纪轻轻摸摸小冉的脸，又拍拍她的头。“你只要记住我和你说的话就可以。”
来到纳兰书房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去。“吱呀”一声推开房门，书房里一丝光亮都没有，漆黑一片。夏纪一步一步走进去，发现纳兰并不如往常那般坐在书桌后，带着温温浅浅的笑意看她。这让她没来由地心慌。而直到她一直走到书房最里面，才在月色照不到的角落里，看到了那个男人。他背靠着墙，坐在地上。身上还穿着宴会正装，单膝弯曲，一只胳膊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里还端着半杯没喝完的红酒。听见了她的脚步声，他才抬起头，却依旧没有要从地上起身的架势，他朝她笑了一下：“你回来了。”
“嗯。”
夏纪走到他身边，想蹲下身拿走他手里的酒杯，却见他忽然松手，酒杯铛地倒在地上，杯中酒撒了一地。夏纪伸出来的手僵了一下，她看向纳兰，却见他直直地看着自己。“为什么还不走。”
夏纪怔了一下，没有回答。“为什么不马上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躲得越远越好。”
夏纪的呼吸窒了一下。他什么都知道。“因为我要带着你一起走。”
听到她的回答，纳兰忽然伸手将她拉进了怀里。夏纪猝不及防地倒在纳兰的怀中，下意识地抬头，与他四目相对。“你知道我不会跟你走的。”
纳兰的眸子里仿佛映着月光，凉凉浅浅，刺得夏纪心口疼。“……我要试一试。”
“白霄不认我了，我已经没有用了，你还要带我走？”
“嗯。”
纳兰忽然笑了：“你是喜欢我的。”
夏纪瞳孔一缩，她挣扎着从纳兰的怀里起身。“你会错意了。我有喜欢的人。”
“我经常想，我比那个人差在哪里。我和他同为少主，外表、实力、性格，我哪样也不比他差。只不过是晚一步遇见你而已。”
纳兰扭头看向窗外月色，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如果是我先见到你，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
“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不过现在看来。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他又狡黠地看她。夏纪深吸一口气：“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你答应做我夫人，我就和你走。”
纳兰定定地看她。夏纪一怔。“去他妈的！爱走不走谁管你啊！他不走我们走！这家伙怎么比顾云那个混蛋还讨厌。”
小火在空间里快炸了。紫尾尽职尽责地摁住了他。就在夏纪张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纳兰移开了目光。他从地上扶起那只高脚杯，饮尽杯中残留的一点酒液，然后轻轻弹了一下杯口。“我说笑的。”
“你……”“听溪儿说，你欠我点东西。”
只觉得纳兰的脸在眼前放大，一股轻微的红酒香凑到鼻前，夏纪睁大了眼睛。这种时候，他居然吻了她。“唔……”她试图用力将他推开，两只手却被死死抓住。他撬开她的唇齿，充满侵略性地勾缠着她的舌头。浓烈的红酒味在口中蔓延。夏纪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印象里最绅士体贴的人强吻。直到夏纪没有力气再挣扎，纳兰才慢慢松开她。夏纪猛地推开他，起身欲走。“我不介意跟你走，也不介意当一个胆小鬼。”
纳兰的话却让她顿住脚步，“但我妹妹还在这。”
他现在闭上眼睛就能想起来，几个小时前，自己曾经最敬爱的父亲，当着自己的面，掰断了一根玉钗。那是溪儿的。“我相信你。所以，我不介意当个混蛋。”
纳兰闭上眼睛，轻轻念了三个字——对不起。突然，“嘭”的一声，一队天兵破门而入。夏纪下意识地抽刀，忽然被人从背后一击，晕了过去。纳兰不知何时已经起身，将她稳稳地接在怀里。“纳兰殿下，请把人交给我们。”
那队天兵的队长道。“你们一群人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
稀薄的月光打在纳兰脸上，一片寒意，“我抱她回宫。”
那队长也不敢和纳兰硬杠，只能紧紧盯着。夏纪醒来的时候，头还在隐隐作痛。发生了什么，这是哪。“丫头，你终于醒了！”
“夏！”
一醒过来，夏纪就听到空间里小两只的声音。“我怎么了……”“那个二混蛋亲完你之后就把你打晕了！”
小火决定以后都亲切地管纳兰叫“二混蛋”。啊，对。她记得昏过去之前，还看到了一队天兵。所以他们是一直埋伏在书房外吗。“夏，你要小心。必要的时候，让我们出去。”
“好。”
睁开眼，是个简单却不朴素的房间。一个侍女正站在她床前，往她的胳膊里注射着什么。“醒了？”
见夏纪睁开眼，那侍女冷声道，“别动，这条胳膊不想废掉的话，就让我打完。”
“你在给我打什么。”
“抑制剂。你会暂时失去对体内灵力的控制，也就是说，一段时间内不能用法术了。”
侍女面无表情地回答。灵力？他们怎么知道她体内有灵力，还给她注射这种东西……“我在哪？”
“皇宫。”
注射完，侍女开始收拾东西。“……纳兰呢。”
侍女抬头看了她一眼：“一会你就能见到了。”
看了看钟表所指的时间，侍女道：“起来，跟我走。”
扶着墙壁坐起身，夏纪只觉得昏迷前受的那一击，力道还没有褪去，她现在还头昏脑涨的。“我们去哪。”
“闭嘴跟着。”
走出房间，是长长的廊道。看装潢的华丽程度，的确是皇宫。一队天兵，足有二十几人正守在门口，见二人出来，面无表情地跟在她们身后。怕她跑了吗。侍女目不斜视地在前面带路，夏纪只能跟上她。她现在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如果说是荆把她抓起来了，那难道说他发现了她的身份？还是说，纳兰把她的事都告诉了荆？但如果是要拷问她，为什么不直接把她带去刑室。不知这宫女是敌是友，夏纪也不敢妄动。跟在她身后，走了大约两分钟，总算是能听见略微喧闹的人声了。夏纪眉头微皱。听起来，像是一群人在欢呼。“我昏过去多久？”
“两天。”
“外面在庆祝什么。”
夏纪发现宫女带她来到了一个楼梯前。“上去。”
“我自己上去？”
“对。”
那是个短短的楼梯，抬眼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丫头，别怕，有我们在。”
小火难得正经八百地安慰她。“嗯。”
夏纪深吸一口气，走上了楼梯。在走完最后一节楼梯时，夏纪才发现这是一个传送阵法。而这时候已经来不及收脚了，转眼间，她周围的景色便换了个样。然而还没等她看清周围的一切，便被左右两边的人扣住了胳膊。夏纪不知道的是，在她昏过去的这两天，荆向外界宣布，自己已经找到了其他三名天命之人中的两位。分别是朱雀和玄武。并且就在今天，要举行一个小型庆典，庆祝最后一位天命之人青龙的出现。这场庆典虽然公布得匆忙，但准备得却丝毫不懈怠。甚至可以说，是比天界的所有庆典都更加华丽盛大的。庆典全程直播，保证每一位天界人民都能看到。皇家学院自然也是给所有学生放了假的。“薇儿，你给季夏发消息了吗。”
宿舍里，安卡斯、柳雪迟、艾薇儿、李廉又凑到了一起。“发了好多，但是这两天她信息不回，视讯不接。托外面的朋友去她家敲门，也没人应答。”
艾薇儿有点心神不宁，“刚刚小冉告诉我，前几天小夏让她离开了学院，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的样子。”
柳雪迟难得开口安慰众人：“说不定她只是去什么地方探险了，别想太多。”
“明明小雪迟比我们还担心。”
艾薇儿一语道破柳雪迟的心理。她也不遮掩：“我们担心，也帮不上忙。不如等这次庆典结束，找纳兰殿下问一问，他定是知道她在哪的。”
“也只能这样了。”
艾薇儿叹口气，强迫自己把目光转回庆典上，“哎我听说，那玄武和朱雀是一起来的，一对俊男美女呢。陛下已经把他们召入宫安置下来了。”
“还说今天要公布青龙。”
安卡斯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短短五天时间，三个天命之人都现身了，感觉……太快了。”
“都现身了还不好吗。到时候陛下带着他们一起杀到鬼界，给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野心家一点颜色看看！”
艾薇儿挥舞着拳头。安卡斯摇摇头，不再作声。“四个天命之人都在天界。”
柳雪迟忽然起身，坐在了安卡斯身边，轻声道，“你觉得不对劲。”
“你不也是。”
安卡斯摩挲着自己的手，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总觉得要发生点什么。”
庆典的地点是主城的中央广场，所有高官悉数到场。天兵在广场外拉出了一个隔离圈，戒备森严得让一些人发觉了一丝不寻常。“为何会有这么多天兵把守？而且好像都是二十四部里的精兵。”
“可能是怕民众太热情，出乱子吧。毕竟是天命之人大人的首次公开亮相啊。”
“可你看，纳兰殿下的神情好像有些凝重。”
“哎，似乎没看见魔界少主在哪。是不是镜头没给到啊。”
晚上七点整，庆典开始。先是荆召唤出神兽白虎，亮了几招给众人看，收得一片欢呼呐喊。而后，传说中的朱雀和玄武的所有者也现身，同样召唤出神兽，展示给全天界。朱雀是头浑身燃烧着火焰，五六米高的巨鸟。而玄武，的确是龟族，只不过它的头顶生着三根尖锐的角，背上虽然有厚重的壳，但移动速度快的惊人。“卧槽，好炫酷！要是这辈子能坐在朱雀上飞一把，死而无憾！”
“去你的吧，人家是神兽，能让你骑？一根羽毛都比一万个你加一起值钱好吗。”
“玄武好强啊，颠覆了我对龟族慢吞吞的既有观念。”
“而且玄武这还是在陆地上，要是到了水里，速度肯定更快。”
“简直强的一塌糊涂。那鬼界还不赶紧俯首称臣？等着被灭呢啊。”
“我越来越期待青龙了！不过为什么陛下不让他们三人一同出现，这青龙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一波炫技结束后，荆站了出来：“亲爱的国民们。能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奇迹般地找齐四位天命之人，实在是我天界之幸。让人不由觉得，冥冥中，定是天意的指引。”
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下文。等待着，青龙。“看着大家期待的眼神，就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好，那些客套话我就不说了。”
荆微微笑着，“想必大家都很好奇，为何我们迟迟不放出青龙大人的消息。”
他顿了顿：“其实，我们现在仍不敢确定，青龙大人是否愿意和我天界站在一边。所以今天，就由我天界所有人民，来做个见证。来，有请青龙。”
随着荆的话音一落，中央广场的正中偏左的位置忽然出现了一个传送法阵。两名天兵走到法阵旁，在阵法光芒消失，露出人影的瞬间，便将那人禽制住。所有人都屏着呼吸。在光芒散去的瞬间，特写清晰地拍下了传说中的青龙大人的样貌，并直播给了整个天界的人民。“天啊……”艾薇儿大张着嘴，几乎难以置信。此时观看着直播的，包括艾薇儿等学院学生，米拉等学院老师，龙腾佣兵团，清风阁等无数人，无数和夏纪或多或少有过关系，缘深缘浅有过交流的人。看到那张让他们再熟悉不过的脸，出现在投影上时，都懵了。那……是季夏吗。她是，青龙？可，为什么荆要让人把她押起来？而除了这些和夏纪有过正面交流的人，其余民众也都对这个敢于和柒将军正面杠，又和少主纳兰有说不清关系的女孩有很深的印象。是她？怎么会是她？她不是战士吗？战士怎么契约妖兽？就算战士能蓄养坐骑，但并不能建立契约啊。“相信大家此时都有些疑惑。”
荆不紧不慢地踱到广场中央，“我与大家也是一样的。”
夏纪茫然地扫过整个广场，她看到了纳兰纳溪，看到了尚莯，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现在，由我来发问，希望青龙大人能为我们一一解答。”
荆带着若有若无的笑，踱步到夏纪跟前五六米远处。“季夏，四百余岁，在皇家学院任教，是我天界第一战士尚莯大人亲口承认的弟子，同样也是我儿的随从官，可对？”
荆看着夏纪，一字一句地说完，似乎完全没打算等待夏纪的回答，他接着道，“但同时，你曾是一名生人，死后去到鬼界，在鬼城中修炼数百年，契约了神兽青龙，最后成为一名鬼差，可对？”
一片哗然。然而荆却不在意其他，他紧紧盯着夏纪：“你的一切身份来历，甚至这张脸，都是假的。你不叫季夏，也不是战士……哦，抱歉，应该说，你身为修师，比身为战士要强得多。”
“……我想您认错人了。”
夏纪总算是明白眼前的形势，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来我天界，处心积虑勾引我儿，搅乱皇家学院的秩序，这便是你的目的吗，成为一个最下等的随从官？”
“陛下，您冤枉我了。”
夏纪紧紧盯着荆——被冤让她愤懑不已。荆忽然笑出了声：“你当年在鬼界假死之时，演技是不是也像现在这般好？嗯？鬼差夏纪。”
“我不知道您说的人是谁，也不曾处心积虑做过什么……”“既然如此。”
荆微笑着拍了拍手，几人半拖半押着一个踉跄的身影来到了台上，“你可愿自我证实一番？”
看到那个血肉模糊的人，夏纪瞳孔一缩。顾云？！为什么。那个完美如天神般的男子，如今手上拷着铁链，身上已经没有一点完好的皮肉了，重新套上的白色囚服都被染成了血红色，长长的鞭痕顺着下巴一直往下，脸上、身上，俱是淤青和伤痕，头发散乱地披着，只有那一双眸子，依然清明，昭示着他现在是何等清醒。不知多少人被直播这急转直下的画风吓得说不出话。以往荆给天界人民留下的印象都是宽厚善良，何时像今天这般，将血腥搬到台面上？“顾云哥哥！”
看到这个画面的纳溪直接晕了过去，被面色越发沉重的纳兰接了住。夏纪却只是看了一眼，便强迫自己移开目光：“陛下是何意。”
“此人，大家都知道，乃是魔界派来我天界的特使，魔界少主顾云。”
荆收起笑意，淡淡地道，“然而昨天，我们在魔界的使馆中，搜出了魔界与鬼界互通的证据。现在，顾云殿下已经承认了他们魔界并不是怀抱着善意来与我们联合。”
顾云垂着头，被乱发遮住表情。听了荆的话，他拳头微微攥紧，用沙哑得可怕的嗓音一字一字地道：“屈打成招，顾云不……”然而还没说完，便被他身后的天兵一掌打晕过去。“让他醒醒，我有话问他。”
已经完全顾不得什么民众印象，荆的眼底酝酿着疯狂。被掐着人中悠悠转型的纳溪，在纳兰的死死阻拦下，才没有冲到台上去。“哥！那是顾云哥哥啊，他，他怎么可能是……”纳溪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地掉下来，“还有，季夏她不可能是鬼界的人啊！哥，你怎么不去救她，你怎么可以这么无动于衷……”听到这，纳兰终于用咒术封住了纳溪的嘴。“把你们家殿下摁住了。”
纳兰几乎是用了所有力气在说这句话。“是。”
晓落几人也被吓坏了，刚刚找回神智，连忙上前来摁着纳溪。纳溪难以置信地看着纳兰，她从未感觉自己的哥哥如此陌生。“溪儿，你好好看着。”
纳兰轻声道，“看着这一切，看着父王。”
猛地，纳溪发现，纳兰放在桌下的手在不住的微颤。眼泪又涌了上来。哗——一盆冰水下去，顾云悠悠转醒。“你眼前的这人，你可认识？”
指着夏纪，荆问顾云。“季夏。皇家学院的老师。”
顾云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垂下头。“那鬼差夏纪，你可认识？”
顾云微顿了一下：“那是我从前的恋人。”
“她就是夏纪。”
顾云毫不犹豫地摇摇头：“我很久没见夏纪了，听说她已经死了。”
荆微微勾了下嘴角，他转过来看着夏纪：“既然他也不认你，那么来，证明给我看。”
说罢，不等夏纪什么反应，荆从一旁的天兵腰间抽出一把刀，丢在她脚边：“杀了他。”
此时此刻，所有看直播的人都傻眼了。直播杀人？！见夏纪没有动作，荆重复道：“既然你说你是我天界子民，那你面前这人，便是敌人。杀了他，我便信你。”
后退半步，夏纪慢慢地捡起地上的刀。慢慢地，走到顾云跟前。她看到他抬起头，看着她。他似乎微微笑了一下，然后闭上了眼睛。夏纪喉结上下动了动。此刻，所有人都看着她的动作。他们看着她一点点举起了刀，然后。猛地劈下！不知多少看着这一幕的人闭上了眼睛。……然而，与众人所想的刀刃刺破血肉的声音不同，刀劈下去，传来的是“铛”地一声响。嗯？！她……她把拷着他两手的链条斩断了！“这是承认了的意思吧。”
荆微微勾起嘴角。小火出生后的第二天，夏纪向白瑾请了几天假，随后又传音朝安陵泽借了一摞百科全书。里面记载的都是一些上古妖兽的资料。“少小姐，书我给您放这了，还有什么需要的么。”
“没有了，辛苦你了宋伯。”
“少小姐哪的话。能为主人家做点事，是我们这些当下人的最大的幸福了。”
宋伯右手覆在左心口上，朝夏纪鞠了一躬，之后便恭敬地离开了。目送着宋伯远去，夏纪只觉得和宋伯聊天身心都放松了不少。她松了口气，抻了个懒腰，给自己鼓了鼓劲。看来这又是奋战的一个下午啊。关上门，左右手各拖着上百斤的书箱，简直不要太轻松地就运到了宠物房。打开纸箱，夏纪托腮想了一会，最后决定从第一本开始看起。把书拿到手里的瞬间，她便觉出了这书的奇妙之处。虽然还没看内容，但光是这材质，就足以碾压外面那些大路货了。书的外皮带着大理石的花纹，摸上去凉凉的，像是某种玉石。封面上用鎏金的字体写着“古物奇书”，从没听说过，不过看起来很高大上的样子。翻开封面，书页的材质也让夏纪小吃一惊。薄如蝉翼，韧性很好，不用上十成力根本撕不掉它。不愧是城主啊啧啧。咂咂嘴，夏纪翻到了前言部分。前言是手写的，洋洋洒洒写了不足百字，却俱是文言形式，将作者自己的大致生平和写这本书的机缘简单介绍了一下。这字体刚劲有力，又不失飘逸，带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美感。夏纪知道，这说明作者本身的实力已经高到随手写几个字都能将灵力融入其中，从而把他自身的心情影响给读者了。一页页翻过，夏纪不由得对书的作者产生了由衷的钦佩。这上面对鬼界的奇花异草、怪石走兽不仅有非常详细的描写，甚至还有配图在旁边，找起来简直不要太方便。嗯，没错，其实她是在找小火的资料。之前师父和顾云的反应都无疑代表着小火身份的特殊，所以要想知道它的信息自然是不能随便问旁人，大概就算是安陵叔和妈妈都不能讲吧。夏纪合上手中这本书，微微叹了口气。“吭哧吭哧……”啊，又来了。夏纪略带无奈地把目光投向帘子，那吭哧声就是从帘后传出的。自从那次“不欢而散”之后，小火似乎就下定了决心不再理她。现在它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觉中度过的，而睡醒之后做什么呢？没错，就是吃。之前舒窈提到过，妖兽在出生的时候都必须要吃掉自己的壳，以满足第一次进补所需。而小火的壳实在是太大了，足足有三米多高，放在房间里都几乎要顶到天花板。它本身又那么小，所以一次只能啃下来一个小角。它也不急，就是慢悠悠地啃着。啃累了就睡，醒了再继续啃点，夏纪开始怀疑这两年是不是不用考虑给它准备什么吃的了。既然荆已经如此确认她的身份，那还何必遮掩。夏纪提刀朝着荆的方向攻去，然而荆早有防备地退到了远处，取而代之的是成群的天兵围了过来。“夏，先撤退！”
紫尾见局势不好，推了下小火，“你，出去帮忙！”
哎，他大爷的，居然推他。日后再跟你丫算账。清越的龙吟声让所有天兵震了一下，都下意识顿住了脚步。一头青色巨龙凭空出现在整个广场正上方，将广场笼罩在了阴影中。“天啊，那就是青龙吗。”
“所以……季夏真的是天命之人？！”
“她不仅是天命之人，还是个来自鬼界的奸细！”
“吼——”从天而降的火焰让天兵措手不及，手忙脚乱地抵挡，但还是有一大片天兵还没接触到火焰就被热浪滚成了灰烬。卧槽，他真是太牛逼了。看着这一幕，小火兴奋地仰头长吟，顺便自夸。“小火，别恋战！带着他们快撤！”
陆地战紫尾帮不上忙，只能在空间里出声提醒。眼看着他们就要逃离，被层层天兵护在后方的荆低笑了一声，给了一个暗号。早就布防等待在天空的天兵接到讯号，全部现了身形。无数天兵和他们的飞行坐骑，密密麻麻地铺满天空。“我的天啊……”傻了，在直播前观看的天界人全傻了。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艾薇儿捂着嘴，身边的两位男子直接当机了。“快跑啊。”
柳雪迟死死攥着手帕。不管她是谁，他们此刻只希望她能平安。“我在这天空布了十万天兵，我就不信你能逃的出去。”
荆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布置，“任你是天命之人又如何，区区四百多岁的小丫头，还能翻出天去？”
“她被注射了抑制剂，已经不能使用灵力了。”
荆朗声对天兵们道，“两个人死活我不管，神兽要活的！”
终于带着顾云上了小火的背，夏纪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她从怀里拿出阎王和青给她的药丸，不管不顾地让顾云全都吃下去。“你疯了吗。”
顾云这个时候还有闲心调笑她，“这要是全吃下去，不流血而死也爆体而亡了。”
夏纪不敢打他，只能恶狠狠地瞪他：“不许死！”
顾云微笑着躺了下来：“没有你的命令，我哪敢死。”
“夏，你怎么样。还能用灵力吗？那针抑制剂……”紫尾此刻也从空间里出来。那些天兵不近身和他们打，都是远程攻击，他出来也算是一份战力。夏纪摊开手掌，一团火焰出现在她掌心。“没问题，可以用。”
“！？”
怎么回事。“哎我的亲哥亲姐们啊，能不能不让我一个人挡着了，这尼玛太多人了。求你们赶紧出手好不好！”
小火暴躁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一直是小火在喷吐火焰抵挡四面八方的攻击。夏纪拍了拍它的背：“辛苦了。”
不过既然灵力没有被封住，那她还有何惧。翻手一个小型阵法出现在掌心，继而在空中一划，出现了三个相同的阵法，而与之同时，是三个偌大的阵法在面前这群天兵脚下。三层叠加，加量不加价，让你们爽上天。枯鹤爷爷不让她喊招式名，她还偏要中二一下。“雷霆乍惊！”
捏碎阵法，大象腿粗的雷电劈下，连个惨叫都没有留，阵法范围内的几千天兵便化成了灰烬。在天兵们慌乱的瞬间，夏纪两手在空中一划，一排赤红色的阵法出现，随着她挨个捏碎，宛如地狱之火一般的火焰燃烧爆裂在成群的天兵之间。烈焰映在她的瞳孔里。“小夏这么厉害……”观看着这一幕的艾薇儿等人，此时不知应该作何心情。小夏是，鬼界人。是，敌人。“她的修师等级。”
安卡斯的喉结上下动了动，“至少有十级。”
忽然，夏纪若有所觉地，看向了镜头所在的方向。观众们只觉得，她仿佛在透过镜头看着自己。应该好好做个道别啊。“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夏纪，天命之人青龙，同时我也是一名鬼差。平时没什么奇怪的爱好，就是喜欢做点点心，看看书。性格呢，有点倔，啊，就和你们见到的季夏一样。”
听着这段话，艾薇儿忽然就哭了。她是笨蛋吗。就算她不说，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安卡斯也是死死握着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