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见之不忘(1 / 1)

因为荀珃的妙计一举揪出匿于军中的细作,解除内忧的先遣骑兵,在楚渊的率领下,较预期提前两日抵达燕雀关。较之尚在百里之外缠斗不休的西陵叛军,已然占据先机。叛军未至,大量骑兵忽然涌入城中,难免造成城民恐慌。为此,楚渊下令秦战与几位副将留守,带着万余骑兵在城外安营扎寨,就地休整,随时待命,赶赴前线。他一人带着十余精兵,乔装成途径此地的关内富商,轻装简行,入城交接。当然,与他形影不离的荀珃自然是要随行的。“他们是不是拿错衣服了啊?哪个府上的夫人穿成这样儿出门啊?”

荀珃越看身上层层叠叠行动间却仍显翩翩若仙的正红色裙装越觉得不对劲,慢吞吞地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别别扭扭地抻着衣摆。往日颇为俊俏的小公子,脱下瞧不出腰身的寡淡男装,换回颜色鲜亮尽显腰身的女罗裙。额绘彼岸,眉染青黛,明眸善睐,粉腮微醺,一点朱红染粉唇,露齿一笑惑人心。一支玉簪挽墨发,零星散珠坠发间。莲步轻移心生怜,簪上流苏轻摇曳,苏尾银铃响叮铃。发尾浮动红衣上,撩拨人心无意时。顾盼生辉,姿容迤逦,宛若九天玄女,令人见之不忘。试问谁人不倾心?被荀珃的女子装扮深深惊艳到的楚渊,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对红衣上不安分浮动着的那缕发丝动了手。纤长五指缓缓收拢,一举掐灭它引人心生荡漾的魔力,才放心地将其捋到身后放归自由。不禁暗暗心道:“如此绝色佳人,怎可示于人前?当藏之!”

早在知晓荀珃实为女儿身的时候,楚渊就想着瞧一瞧她身着女装是什么样子的了。今日终于得尝所愿,也不枉费他假公济私一回。“小珃真好看。”

楚渊由衷赞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荀珃也不例外。但是,现下比起好看来,更为重要的是低调奢华不引人瞩目。“好看顶什么用啊?”

荀珃爱不释手地摸着温软衣料,嘴上委屈巴巴地嫌弃着:“若我真穿着这身衣裙招摇过市,甭说低调进城了,能不被人当成逃婚的新嫁娘给捉了去,随便扯块红绸子把脸一盖,押往喜堂拜天地,就该谢天谢地了。”

楚渊想:也不是没可能。但是,能捉他家小珃的只他一人,能与他家小珃拜天地的也只能是他一人。旁人莫说是捉了,就是不甚肖想一二,也得有命在才行。“嗯,还是小珃思虑周全。”

楚渊笑着应和荀珃,着人重新替荀珃梳妆打扮。那套荀珃一见就双眼冒光,爱不释手的红衣,则被楚渊亲自稳妥地收拾起来,派专人送回了京都。有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人若是时运来了,挡也挡不住。进入燕雀城,荀珃被楚渊盯得不自在,随意地掀帘一观,漫不经心地扫过街边商铺,让京都守备愁的险些把自己给揪成光头,掘地三尺也没能找到的西陵世子高博,就那么不偏不倚地恰恰入了她的眼,叫她给逮了个正着。谁又能想得到呢?曾经以庶子之身脱颖而出成功上位,一时间风光无两,高高在上藐视众人的西陵世子。有朝一日会落魄到胡子拉碴地混迹在一众糙汉子的行列中,靠着做镖师糊口。至于是真的混口饭吃,还是另有所图,恐怕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腰佩长剑,身着劲装的何岸,孤身一人前往镖局。连个眼色都没给旁人,打着运送一批紧急货物出关的由头,径直寻了总镖头密谈。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总镖头二话没说就同意派几个武功高强的镖师给他。凑齐人数,何岸不做停留,拉着整队人马就走。历经千难万险好不容易逃出京都,犹如惊弓之鸟的高博躲在暗处观察多时。原本还心有疑虑,见此终于放下心防。暗地里使了一些小手段,走了总镖头的路子,顶替掉一人成功混进了护送队伍当中。何岸不满地瞥了一眼后补上的瘦弱青年,终是没说什么。出了镖局,便带人在城中懂摇西逛转了好几圈,才去往城北深巷尽头一处破败府邸。“关门打狗。”

荀珃一声娇喝,早已埋伏在府中的高手尽数现身。不消片刻,高博以及隐在暗处尾随高博而来的,暂时辨不出其是何目的的西陵府暗卫悉数被擒获,分别关押到另一处庄园的暗牢中。楚渊同燕雀关的守将交接顺利。谢绝无关人员陪同,带着熟知各处布防的守将陈星一道,亲自在城里、城外,燕雀关天险巡视一周。回到府衙,查漏补缺,对驻守燕雀关天险和城中的守军分别做了重新部署,确保后续部队抵达之前万无一失。办完了正事儿,候在一旁的县官凑了上来。刚开口提了一句,“略备薄宴,为将军接风洗尘。”

就被楚渊周身释放的冷气压打了个措手不及,嘴一瓢险些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惧于楚渊尤为骇人的强大气场,无人再敢提宴饮的茬儿,纷纷低头装鹌鹑,恭恭敬敬地楚渊回府休息。离了众人视线,前脚刚进御赐的府宅的楚渊,后脚就足尖一点,纵身跃上屋脊,在夜色掩映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过两条街道,落入一灯火通明的府邸。“哎呦喂,我的救命恩人啊,你可算是回来了。”

辛羽熄了火折子,有气无力地一屁股坐在廊下的栏杆上,絮絮叨叨地控诉,“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荀珃那个臭丫头是怎么虐待我的。你不回来,她就不让我吃饭。这也就罢了,她竟然还让我饿着肚子把满院的灯笼都点燃。说什么怕天黑,你找不到家……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戏瘾发作的辛羽装腔作势,泫然欲泣,急行到廊外,作势欲扑进楚渊的怀里。楚渊站在原地纹丝未动,可落在辛羽身上那道如有实质的冷冽眸光却饱含警告。好似在说,“你个死戏精,给我滚一边儿去。”

为着自己的小命着想,辛羽硬生生地掰直了自己向前扑去的上半身,讪讪地退到了一边,把青石铺就的平坦大道让了出来。顺便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急着找荀珃的楚渊指了一条明路。望着匆匆而去,消失在回廊尽头的楚渊,辛羽甚是心塞,不禁仰天长叹:“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啊?”

“还不是因为你没点眼力见儿,还总爱往人家有情人身边凑,嘴又贱,手又欠,时不时的冒过头,提醒人家你的存在。受伤的若不是你,天理都难容。”

若辛羽没有火急火燎地跑去膳房偷吃糖吃排骨,他就能听到好兄弟何岸的善意忠告了。顺着辛羽的指引,穿过抄手游廊,来到洗华阁外。窗纱上手捧书卷的俏丽人影跃入眼帘,在暖橘色烛光的映衬下格外的温馨。消失一天的鲜活神情终于又尽数回到了楚渊的脸上。见楚渊进门,荀珃立即放下手里的杂书,如往常一般去到他的身边,一边手法娴熟地替楚渊除去落了一层浮土的外衫,一边扬声吩咐膳房尽快把晚膳送过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似嗔非嗔,似恼非恼,有的只是无限关心,暖入人的心坎儿。“嗯,巡城耽搁了一些时间。让你久等了。”

“也没等多久。”

见了心上人,即使从日头偏西,等到月上楼梢头,便也不算等了很久。“老爷,擦把脸吧。”

脸生的侍女羞红着脸,怯生生地望着楚渊。荀珃回身不动声色地拦下意图靠近楚渊的侍女,接过她手里的布巾,寻了个由头直接把人给支开了。复又叫人打了一盆新水来,将手里的布巾放在新水里重新洗过了,才递给楚渊取用。瞧着小媳妇似的围着自己转的荀珃,难得见流露出拈酸吃醋的小女儿心态,楚渊忽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感,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是半点也不显。不是不想打趣荀珃一番,而是怕一时掌握不好分寸,把人给逗弄狠了,今后再也瞧不见这等小女儿情态了。递出去的布巾没人接手,荀珃也不在意。习以为常地上前一步,自然而然地开口叫楚渊靠近一点。楚渊果然听话地俯下身来,把脸凑了过去,让荀珃帮他擦拭。擦完脸,擦手。荀珃低着头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擦过去,不肯放过一个边边角角。边擦边跟楚渊碎碎念:“路上你跟我说,燕雀关的空气有些干燥,风沙略大,我还不信。如今到了才知道,绿洲里面也能出荒原。起风的时候,人出去走上一圈儿,回来就能变成土人。这风沙哪是略大啊,都快赶上沙尘暴的级别了。”

荀珃说什么,楚渊都能应和上。两人有问有答,有说有笑,讲着白日里没在一起时,发生的种种新鲜事儿。临睡前,楚渊捧着荀珃的脸,看了个够,又亲了个够,才心满意足的将人揽入怀中,熄了烛火。神经大条的荀珃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你眼睛已经好了,干嘛还使唤我替你梳洗啊?”

“你先动的手。”

“我……你……”荀珃说不下去了,仔细回想起来,确实是她自己先动的手。寂静的夜晚,楚渊极力忍笑的声音格外的明显,不拆穿他荀珃都不好意思。“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荀珃话音一落,楚渊立即主动承认错误,“嗯,小珃教训的是,确实太幼稚了,当罚。”

“知道就好。”

荀珃非常好哄的,几句软话,就能把她哄得心花怒放,“下不为例哦。”

“一定。”

楚渊轻抚着荀珃的背脊,“乖,睡吧。”

窝在楚渊的怀里,听着他均匀轻缓的呼吸声,想着不知这种偷来的温馨时光还能拥有多久,荀珃禁不住心生悲戚。唯有更紧地拥着楚渊才觉得真实,稍稍安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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