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霄昀木木地站在那,他犹豫了,他如今所做的一切,确实都是为了与穆疏桐能够毫无顾忌地待在一起。如今误会已经解开,正是能带着她离开这是非之地的时候。“他始终是我的父皇,无论如何,都要回去看看。”
孟藜溪心中其实早已知道这个答案,或者这才是她认识的那个梨花树下的少年郎。“我会帮你送去安全的地方,等我回来找你。”
言霄昀又补充了一句。“怎么?怕我跟着你把你父皇给杀了?”
孟藜溪瞟了他一眼。“你不会的。”
“我会的。我与他之间隔着血海深仇,你太看得起我了。”
孟藜溪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说道。“他做了许多错事,他罪有应得,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杀他,这是我为人子所不能接受的事情。”
言霄昀说得很是卑微,毕竟横在他与孟藜溪之间的是国仇家恨。话音刚落,孟藜溪径直越过言霄昀,言霄昀的心脏仿佛抽痛了一下,可他却无力挽留,他没有借口挽留。“你还愣着做什么?不是要回去见你父皇?还不准备东西快走?”
孟藜溪不耐烦地蹙了一眼眉。言霄昀微微一惊,以为孟藜溪会就此抛弃他,可是并没有。“好。”
他扬唇一笑。言霄昀将霍北河留下继续固守河堤,而他与孟藜溪便踏上了回都城的路。一路上,孟藜溪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不说话。“回去之后,你不想见他,可以不见的。”
言霄昀率先开口。“确实,如果他肯跟那些枉死的岐阳百姓们说声道歉,两国交战,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我没什么话说,只不过,我无法原谅他对岐阳国的百姓都如此残忍。他还欠那些逝者一句道歉。”
孟藜溪攥紧拳头,随后又缓缓松开。这一切,言霄昀都看在眼里。“我答应你,我一定会让父皇还在位时,还岐阳一个真相,还天下一个真相。这也是驱使我爬上东宫这个位置的动力。我向你保证。”
言霄昀那一惯不动声色的脸色带着严肃与认真。孟藜溪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两人相顾无言。良久,孟藜溪才开口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太子殿下。”
似乎自从两人互相知道身份后,这称呼都变得异常别扭,有隔阂,却又比往常亲近,可又若即若离。可安静没多久,外面便传来了一阵骚动。不一会儿,一群蒙面人将言霄昀与孟藜溪一行人团团围住,一个个杀气腾腾,好像有备而来。可他们独独没有往孟藜溪的方向而去,这不得不让孟藜溪想到是黎渊的手笔,言霄昀这么聪明又岂会不知道?看来黎渊是想要挑拨他两之间的关系,可他也明知道单这些人根本无法动弹言霄昀,为何还要这么做呢?难道他在拖延时间?“太子殿下,不要和他们浪费时间了。”
孟藜溪朝着人群中大喊。言霄昀心领神会,立马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速战速决后马上日夜兼程的往都城的方向赶。“原以为他会安生地做他的王,你是知道他计划的吧?”
言霄昀擦着剑上的血渍。“我说不知道,你信吗?”
孟藜溪幽幽答道。“信。只要你说的。我就信。”
毫无理由的信任,让孟藜溪一怔,其实当年就算没有琅国的介入,岐阳国也是摇摇欲坠了,树大招风,皇帝不信任自家的武将,一削再削,这才让他国钻了空子。“我只知道他似乎在密谋什么,具体他要做什么,我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那个窝囊废,之前也做了不少恶心我的事情。”
孟藜溪手撑着下颚,遥望着车窗外的风景。随着越来越接近都城,那蒙面杀手也越来越频繁,可与之前的不同,这些好几次的杀手连孟藜溪也没有打算放过的意思。看来追杀言霄昀的有两波人马。“看来你很受欢迎啊太子殿下,这要是我将你捉了去献给他们老大,能分到多少银子?”
孟藜溪半开着玩笑,手却不停地挥舞着枪打退那些蒙面刺客。“多少银子我不知道,但是,等击退了他们,我要纠正你一个错误。”
言霄昀轻松地躲闪开刺客的袭击。“什么?”
刺客们见孟藜溪与言霄昀还在谈笑风生如此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出击的速度更加迅猛,可也不妨碍他俩联手将这些刺客都一一制服。孟藜溪紧紧捏着其中一个刺客的嘴巴,将他嘴里藏着的毒药拿了出来。“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刺客挣脱无果,安静下来,孟藜溪慢慢松开了手,“说吧,你要是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不如在这里搏一下还有没有生路。”
见刺客表情异样,孟藜溪赶忙再次掐住了他的下颌,“想死,还没那么容易。”
就在这时,远处一直箭“咻——”的一下正中那刺客的心脏,而紧接着还有好几支箭朝孟藜溪的方向飞来。幸好言霄昀眼疾手快将孟藜溪拉开,用自己的身子护在她面前。“真是可悲,那个人到死也没有打算出卖自己的主子,可自己的主子却不信任他。”
孟藜溪或多或少有些感同身受,人前她是威武神勇的女将军,人后被皇帝各种忌惮猜忌有谁又能懂?“对了,刚才打架那会儿,你说什么?纠正我什么错误?我自认为我耍枪多年,应该没什么需要太子殿下指点的地方。”
孟藜溪将手中的枪立在原地,一脸傲气。“我不是说这个。”
言霄昀掸了掸自己身上的灰尘。“那你想说啥?”
“你为什么老是喊我太子殿下?”
言霄昀此话一出,也把孟藜溪问愣了,很多年以前,他是“时烨”,可如今他是琅国尊贵的太子殿下,不叫这个,叫什么?“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我有名字的。”
言霄昀的眼睛瞥向了另一边,似乎有些赌气。“额……”孟藜溪尴尬地挠了挠头发,“言霄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