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赵说完了之后，方芳冷不丁问了一句：“刚才，你的那位同事，好像对老板娘的感觉还不错，挺维护她的……”
小赵的脸上露出了愤怒的神色：“您是说小黄吗？！他当然要维护她咯，这俩人之间的关系嘛……嘿嘿，可不仅仅是‘勾勾搭搭’四个字可以形容的。拿老板娘在楼上的房间来说吧，老板娘之前可是从来不在这里休息的，只不过，在小黄来了之后，老板娘就开始在这里留宿了。而且，她还经常在半夜里把小黄叫过去‘问话’。我也不知道俩人大半夜有啥可聊的，但是，每次她把小黄叫过去，都要折腾个把钟头，小黄回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不大整齐。”
方芳和胡栗不禁对视了一眼，这么看来，如此小的一间酒吧，关系还给整得挺复杂的……老板娘和她手下的这两个伙计，简直就能唱出一台宫斗戏来。
方芳问道：“这几天以来，小黄有什么反常的举动么？”
小赵摊手道：“倒是没觉得他有啥反常的举动的……哦，要细说的话，好像也有，这几天他似乎和老板娘有什么矛盾，老板娘晚上如果在这里留宿，他没有再过去。也可能是太累了吧。”
胡栗问道：“你们两个天天在一起吗？他要是中途出去办什么事，你都不会忽略掉吧？”
小赵摊手道：“这店里就我们两个服务员了，忙前忙后，忙里忙外，根本就忙不过来。别说离开我身边了，他连离开一楼都很难做到。至于晚上……晚上，我们俩是睡同一个房间的，而且，他睡上铺，我睡下铺。他要是下床，我不可能不知道。”
方芳点了点头，让他先离开了。
胡栗低声对方芳说：“你感觉这人会不会是在撒谎？”
方芳摇头：“可能性不高。他对自己厌恶老板娘的事情毫不避讳，而且非常坦诚。如果是真凶的话，未必会这么做——毕竟，一般凶手都会极力掩饰自己与受害人之间的恩怨关系的。”
胡栗摊手道：“或许这个家伙比咱们想象中的还要更狡猾一些呢？或许他也算准了咱们会那么想，所以特意表现得很坦诚呢？”
方芳摇头：“那么做，风险太大了。而且，我感觉凶手可能并不在这些人当中。”
“为什么？”
方芳答道：“两个服务员，最近几天几乎忙得不可开交，而且彼此之间几乎都无法离开对方的视线，在这种情况下，如何能做到毫无声息地杀人，并且为那么大的房间做清洁？别忘了，凶手可是非常仔细地用水清洁了整个房间的，别的不说，光把那么多水弄进去，恐怕就会弄出极大的声响，别人能听不到么？”
胡栗想了想，说：“会不会是楼下的哪个顾客杀了人？并且把尸体搬进来的？”
这时，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打断了他：“你那么想就想歪了，这老板娘就是在她的房间遇害的。”
说这话的正是张弛，张弛戴着大口罩从楼上走了下来，他手上还戴着手套。
方芳问张弛：“你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你又发现了新的痕迹？”
张弛冷笑道：“你不是观察能力很强么？屋里那么明显的痕迹，你都没发现么？”
方芳觉得他这话里带着刺，本来想发作，后来一想，还是算了，跟自己人犯不着。她耐着性子，摆出虚心请教的口气：“可能是我疏忽了，请问您又发现了什么别的痕迹么？”
张弛也不看她，而是转向胡栗，淡淡地说：“在墙上发现了很多血点，疑似喷溅血迹，应该是凶手在用锐器刺入受害人身体之后，血液从受害人身上喷溅出来的时候，留下来的痕迹。”
胡栗点头：“那些痕迹距离地面与多高？”
张弛答道：“大约一百四十多公分，与死者身上的几处伤口倒是基本吻合。锐器刺入人体内之后，伤到了动脉血管，加上受创部位距离心脏比较近，血液涌出的的力量很大，因此造成了一定范围内的喷溅。”
“你是怎么发现这些的？”
张弛答道：“那房间的墙上本来已经铺了一层瓷砖，凶手大概以为瓷砖上的血迹容易清洁，于是就用清水进行冲洗，并用湿布进行擦拭。然而，还是有微量的血迹留了下来，湿布上的一些丝线也被瓷砖挂到，残留了下来。我是根据这些推断出来的。”
“不会是凶手在杀人之后，把凶器一甩，将血甩上去的么？”
“不会，从角度和密度上来判断，都不会是这个样子。”
张弛说完之后，就继续往楼下走，一边走一边说：“接下来，你们要等更详细的报告的话，只有等我们把尸体进行解剖之后，才能给你们结果了。”
穆卓阳在楼上抱怨道：“喂，你现在连搬尸体的活儿都懒得干了么？！”
张弛头也不回地说：“交给别人弄不就好了么？反正这里有这么多闲人。他们连这么简单的案子都破不了的话，和那些吃闲饭的又有什么区别？”
这次连方芳都觉得他这话十分难听！方芳忍不住说：“张弛，你小子对我们有什么怨言，干脆直说了吧！”
张弛却不搭理她，继续自顾自地往下走。
刘水远远地望着这一切，心里暗自奇怪——之前，张弛和方芳的关系不是很好么？现在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身边的李洁忍不住说道：“看来，你的人连最基本的人际关系都没维持好啊。一线警员和法医们的关系居然搞得这么僵。听法医的意思，好像对你手下的能力还抱有质疑……”
刘水赶紧说：“他们这些年轻人嘛，总是免不了斗斗嘴嘛。至于能力问题，我相信你在看过方芳他们办案的过程之后，会对他们有所改观的。”
“你也别为他们开脱和解释了。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没有来找我们问话。我们今晚是以顾客身份进入这家店的，也就是说，我们都是现场的证人。这么久了还不来找证人问话，这种办案速度，难道还不慢么？”李洁的口气显得有些不悦。
刘水有些担心起来——这位刚刚被调来的“准领导”，第一天见面，就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