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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玲珑觉着年汀兰说的话,似乎是有些奇怪的,听着像是在维护玄渊,重伤了年寻之事,但这后头的话,却像是在为着往后计算着什么。
“汀兰,你如今已经嫁做人妇,事事可都得为着夫君着想,如今咱们年家,可也都靠着你与太子殿下,能够保住这年家的稳固。”卫玲珑牵着年汀兰一同往府里走,“只要你与玄渊好,咱们年府啊,便是辉煌的。”
年汀兰只静静地卫玲珑说着,又淡淡瞧了她一眼,“如此说来,嫂嫂应当也是全心全意,在为着年府打算吧?”
卫玲珑略微停顿了步子,年汀兰这话,藏着几分意思,她还当真没有听出来,看着年汀兰头也不回的往里头走,似乎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
愣了半晌,年汀兰忽然又转过身,眼神澄明的看着她,“嫂嫂,怎么了?”
卫玲珑回过神,这年汀兰从来心思单纯,性情直率,并不像是会隐藏心事的人。可是,难免不会因为催眠一事,而变了性情,莫不是她如今这般单纯无害的模样,都是故意表现?亦或者,她已经想起了什么?
瞧着卫玲珑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年汀兰也就直直地盯着她,等着卫玲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年汀兰看了许久,连忙走上前去,“妹妹,咱们如今,可都是一家人。”
卫玲珑挽住年汀兰的手臂,年汀兰拍了拍她的手,笑了笑,“嫂嫂,咱们一直都是一家人啊!”
卫玲珑心头一咯噔,她都想起来了?
“妹妹这会子请公公出兵,是真心帮太子殿下的么?”卫玲珑开始紧张起来,如今玄渊正在危急关头,年汀兰这里,可万万不能出了岔子。
年汀兰又一次直直盯着卫玲珑,那神情,看得卫玲珑有些心虚,年汀兰故作奇怪的皱了皱眉头,“嫂嫂,你这是问的什么话?我如今可是太子妃,我若是不真心帮着他,那我该帮着谁?”
卫玲珑想不通其中不对劲,只能暂时打消疑虑,跟着年汀兰往大厅去。
也不知道其他父亲,之于女儿是什么样的模样?
年寻在年汀兰的心里,高大伟岸又是她独一无二的靠山,但是此时此刻,她的靠山就半躺在大厅的躺椅上,面容憔悴,仿佛是瞬间苍老。心有所动,却是酸楚异常。
自打年汀兰一进门,年寻的目光就看向她,那是一个父亲之于女儿最直接的关切。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年汀兰的颜色,比之年寻好不到哪里。
下头的人还在长篇大论,年寻却微微偏了头,看着何木珍,“孩子如何看起来那般憔悴?是伤了?”
何木珍捏了捏年寻身上的薄被,“说是旧疾复发了,上一次在宫里瞧着就神色疲惫,今日看起来,更差了些。”
年寻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何木珍在他耳边冷啐了一口,“这个时候叹气做什么?你自己选的女婿,你们行事有失妥当便罢了,还要女儿来筹谋策划,你受这么重的伤,她也要那般劳心劳神,你当是给她选了个前途无量的,却不知是将她往火坑里推了。”
时至今日,何木珍依旧是忍不住埋怨,就在她入宫请推迟婚宴的第二日,年汀兰便来了消息,年寻未曾受伤,已入京都!更要她在婚礼之后,一定要与渊王府疏远关系,虽然不知道女儿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是在年寻浑身是血的回到年府,何木珍便明白了,皇宫到渊王府的路上,那一场轰动众人的刺杀,除了他年寻,又能是谁?
一边心疼丈夫,一边又忧心女儿,她的出嫁,当真不是时候,本该是躲在后院刺绣玩耍的小女子,偏偏要做了精于谋略的太子妃。何木珍不谙此道,便只有顺着女儿的意思来,她说,她便照做!
“你懂个什么?这普天之下,除了那个位置,不受人摆控,你当还有哪个位置,不是事事受制于人的?你想想咱们这么多年,过的可是舒心?事事小心谨慎,根本不能有自己的心意,你看看咱们那孩子,能受得了多少委屈?”
年寻这是头一回与何木珍这般争执,要说以往,他总归是事事依着何木珍的,偏偏在年汀兰的婚事上,他一直有自己的看法。
拼了命也要将女儿往高处嫁,为她拼一个这天下最为尊贵的身份,给她一生的高人一等的位置。
何木珍看了看自己的丈夫,有些事在心里打成了结,有些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他这般看中那个位置,到底是因为,如今已经被权力冲昏了头,以女儿为借口,实则是想要自己更高一等,还是当真是为了孩子着想?那已经不重要了,如今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骑虎难下。
“女儿此番兜兜转转,都是想要保住你忠君的名声,只希望你不要让她高台跌落才好。”何木珍与年寻之间的气氛,明显有些异样,年寻也是觉得她这话里有话,他刺杀失败,索性皇上受了重伤,他才逃过追究。
年汀兰一直要他隐忍,不许出兵,一定要等她来请,其中寓意,大家都明白,年家是皇上一路扶持上来的,一旦年家参与玄渊造反一事,就算是成功了,那也会留下口舌,也只有年汀兰此举,他们请兵,年寻勤王护驾,出师有名!
“报……”
年家门口又来了通传消息的士兵,年家家丁不敢阻挡,那人径直闯了进来,“太子妃,年安少将被擒,太子殿下失势,还请娘娘与诸位大人想想法子,以助殿下一臂之力。”
“安哥哥被擒了?”年汀兰目露关切,一时间眉头焦灼,“父亲,还请父亲尽早拿下主意,如今四殿下与贵妃娘娘霸占皇宫,控制皇上,还请父亲出兵,勤王护驾!”
年汀兰猛然下跪,吓的跟着她一同前往的大臣纷纷跪下,“太子妃,您如今身为皇室,身份高贵,不可跪啊!”
“那是我父亲,如今咱们有求于他,如何跪不得?”年汀兰说的理所应当。
“年大人,您今日重伤,是不知朝中局势,这皇上昨日夜里,突然说是有恙,贵妃与四皇子连夜封锁皇宫,太子殿下全然被蒙在鼓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还请年大人襄助太子殿下啊!”
李大人说的义愤填膺,那神情是又焦又急。身后诸人,自然是纷纷跟着附和,一时间这年府大厅里头,此起彼伏,都是请年寻出兵的声音。
年寻沉默许久,掀开自己腿上的薄被,由何木珍扶着慢慢走到众人面前,将年汀兰还有几位大人纷纷扶起,“老夫年事已高,又深受重伤,这年家军,我就是调出来,也没有领兵之人,对于你们也是无用的。”
“父亲,可还记得郭一品?”年寻这是已经松了口了,年汀兰自然是当着众人的面,与父亲将此事商议好。
年寻眉头微微皱起,“你是说,当年文相的关门弟子,郭一品?”
年汀兰点点头,年寻连连摆头,“他只不过是一个文生,手无缚鸡之力,哪里能行领兵之事?”
“父亲莫不是忘了,文相当初可有评价,这个郭先生,武艺不通,但军事亨通。”年汀兰这会子不由得提高了声音,说来她是在说服父亲,其实是在给这一大屋子人做下思想。毕竟郭一品当初与年寻曾有过点拨之缘,他于战事之上的造诣,可比文相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年家的人,都知道他的本事,却不见这些个人知道,为了给年汀兰之后推荐的人做下铺垫,这些个东西她是不得说。
“纵是如此,我这年家军也绝不会交给一个文弱书生,就是我给了,我手下那些人,也不一定愿意听从。”年寻执意拒绝。
听得一旁的张李两位大人也着了急,“是啊,太子妃,这行军大战,毕竟不是写文章,开不得玩笑,咱们还是另寻他人吧,另寻他人。”
“诸位误会了,我推荐的,并不是郭先生,而是他的得意门生,文松!”
文松?文松是什么样的人呢?
“太子妃说的,可是明杰院的首席大弟子,文松?”
明杰院和文松,到底还是有些名头了,这些成日里在朝廷游走的人当中,竟然都有人知道了,年汀兰看着那人,可不就是方才还想要躲回去的那个人,这会子,他到是眼神放了光,看来也不躲闪了。
“这位大人,也知道文松?”
发现年汀兰看向他,那人脸色腾地一阵红,到是比一个女儿家还来得害羞。
“回太子妃,之前下官进京赶考,路遇土匪,全仗着文松壮士以一敌百,救了下官一命,这些年,下官一直铭记在心,不敢相忘。”
“如此厉害?”有人开始发出赞叹,以一敌百,这话,就是年寻也不敢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