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有所急,年汀兰跟着看着一屋子人,都是些在朝廷里德高望重的人,手里或多或少都握着实权,这会子却是只能在这一处,干着急。
“兵部已然与四殿下是一伙的,这霸占皇宫,意图造反,诸位大人如今可是与本宫看得真切了?”说白了玄渊才是明面上的太子,这四殿下与贵妃娘娘不管不顾的围了皇宫,谁也说不清,他到底是什么个意思。“这皇上病情本来就是控制住的,偏偏这个时候,突然恶化,咱们若是有此机会,还是需得追查清楚。”
年汀兰不急不缓,听得李大人却是满脸都皱成了一团,“太子妃,咱们如今,需得先想法子攻进去,万万可不能被四殿下给拿捏住了,不然,到时候成王败寇,哪里有咱们去追查的机会?”
大家是自己找到这渊王府来的,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管是为了荣华富贵,还是为了他们看到的“正义”。至少都是站在玄渊这一方的,年汀兰不知道玄渊会有这么多人的追随,更难以猜测玄渊实际上的实力。
只是不论玄渊如何,这年家,都不能是玄渊夺位的主导者,就算是,那也得是被逼无奈,不然,众口铄金,年家走到顶端上,还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是,只是年家一直忠君爱国,就算是我如今成了太子妃,我母亲对我,那也是将年家的大门给关了的。”年汀兰说的直白,年安的出现,已经是她本人支持玄渊,最大的证明了,但是年家,年寻,不能再冒险了。
这是年汀兰早就计划好了的,年寻年事已高,年家如今的地位来之不易,轻易不能动了根本。虽然如今是看好玄渊的,但年家要出兵,却也不能打着辅助玄渊的旗号,万一事有变化,年家,至少不会累及根本。
“那,这可如何是好?”众人慌了神,这年家就年汀兰这么一个女儿,都以为年寻是铁定会支持玄渊的,可是听着年汀兰这意思,年家是不打算出手了?可若不是仗着玄渊有年家军在身后,谁又敢冒这般大的风险?亲自来表明心意?
年汀兰观察着众人的神色,等着他们手足无措,“要不咱们先回府等消息?”有位年轻些的官员忽然开了口,年汀兰下意识的看了看他,那个人是个面生的,想来也是刚刚提拔上来不久。
只是那人话音刚落,旁边的何大人便推了他一把,又看了看年汀兰,“瞎说些什么?你当回去了,便能脱离关系了?大家都是在这京都里住着的,今日谁和谁又在一起了,谁都能打听的清楚,你要活命,就坚定立场!”
终究是老人,这宫廷里的夺位之争,都是经历过的,能够是这事看得透彻,可不是一个小年轻可以做到的。
年汀兰坐在上首,看了看那个想要退缩的年轻官员,本是柔弱女子,偏偏那一眼,却看得那人浑身一颤,“下官不是想要退缩,只是,只是想着,咱们不如也去将自己府上的人凑出来,多多少少能凑些人,给殿下出了一臂之力,也是好的。”
倒是个反应极快的,年汀兰浅浅瞥了眼,“行了,就你们府里那些扫地挑水的,能够与正儿八经的军队抗衡么?”
众人连忙弯腰颔首,这是显而易见的,那四殿下手里,握着的可是皇宫禁卫军。
“诸位若是不嫌麻烦,汀兰这里有一计,不知大家可愿一听?”
“还请太子妃明示!”李大人是反应最快的,他几乎是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年汀兰,只等着她说法子了。
“我母家忠君,可如今皇上身受折磨,太子殿下又被封于皇城之外,只怕是四殿下的主力军,都会用来对付太子。按着国家律法,这皇位本就该顺属太子,我父亲与母亲肯定是明白这个道理的,若是大家愿意的话,不如与我一同前去请我父亲交出兵符,以此助太子殿下一臂之力!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此乃最好的法子了,若是年家军可出动,咱们可哪里还用担忧?还请太子妃在前带路,咱们紧随其后,请年侯出兵勤王!”
众人纷纷附和,年汀兰看着众人的反应,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是落下来了。
她兜兜转转,当初墨卿桑传来消息,说父亲刺杀之事有异,想了许久才终于想出了这个法子,既然皇上已经发现了玄渊与年家的野心,那么她便只有顺其自然,至于年侯受伤,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是玄渊不下重手,皇上如何能够略有松懈,不会直接返回皇宫,而是到了渊王府来?
若是皇上不到渊王府,那么他们便不能计划擒住尤为,也不能让皇上受下重伤,其实,若不是因为在渊王府中,皇上当时就该在计划中死去的。
玄渊要顺顺当当的做皇帝,而且要做一个顺理成章的皇帝,那么皇上就必须被玄渊救下来,不能死在渊王府。
不只是不能死在渊王府,最为要紧的,是不能死在玄渊的手上,这样的玄渊便极易引起公愤,而年家自然也容易名誉受损。
年汀兰计划许多,其实就是为了保住年家忠君的名声,这样一来,不论是玄渊能否登基,年家至少都有说辞,年汀兰的计划基本上是万无一失,但是行军打战之事,本就是三分天定,年汀兰还不敢拿年家来冒险,哪怕只是那么一丝丝的危险,年家,也不能触碰。
只要年家此番出兵,出师有名,那么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年家而去,皇城那边的兵戎之声来的吵闹,许多百姓,早已经关了门窗,今日京都士兵四起,大家都隐隐发觉了危险。
墨卿桑站在杏林斋楼上,看着渊王府那辆马车从他的楼下路过。
“主子,年小姐,还是没有接受主子的好意。”墨邪其实是有些为自己的主子抱不平的,这么些年,墨卿桑为年汀兰的付出,不算少。可是如今,不过是请她做一个交换都不愿意。
尤为的下落,杏林斋遍寻不到,这只能说明,尤为肯定还是躲到某个隐蔽处去了,而且是几乎没有人烟的地方。但是尤为又必须要有所供给,锦衣玉食惯了的人,绝不会轻易委屈自己。
能够隐秘又不被人发觉的得到那些东西,便只能是玄渊出手了,只是这个玄渊,究竟将人藏到哪里去了,却又让人摸不着头脑,他似乎是早就发现了杏林斋的势力,或者说,杏林斋有的眼线,已经被他收为了自己的人,所以,尤为的下落,他们不得而知,只能寻求年汀兰的帮助。
墨卿桑已经给青鱼去了消息,愿意出人,帮助玄渊登上帝位,她只用提供尤为的消息,这样划算的事情,她竟然都不做。
青鱼如今,已经被墨卿桑彻底给了年汀兰,她不用提供年汀兰的任何消息,这样一来,他们几乎是断了消息来源。
“也许是,玄渊对她还有所隐瞒吧,所以她并不能提供交换。”墨卿桑终究还是相信年汀兰的,年汀兰不是糊涂的人,留住尤为,只会是个祸害,至少会让人的欲望无限膨胀,长生不死,这是多么诱惑人的东西啊,尤其是拥有了这天下大权的人,这看得到希望的欲望,更是让人渴求。
墨邪哑口,墨卿桑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自信?
“给各部将消息发下去,随时准备着,一旦她有需要,咱们随时支援。”
“主子,这事儿,咱们可是吃力不讨好,捞不到半点好处!”墨邪不由得提醒,秦阳早就说过,这个墨卿桑肯定会不遗余力的帮助年汀兰,不成想,当真是如此。
墨卿桑冷冷看了眼墨邪,“我做事,需要向你解释么?”
墨邪从未遭受过墨卿桑这样的眼神,一时间也是慌了神,连忙低下头,“是,主子,墨邪知错了!”
年汀兰跪在年府门外,卫玲珑出门应付众人,“诸位大人,年侯说了,年家军只忠于君上,除非陛下调兵,否则,年家军绝不能动。”
年寻如今已经醒来,只是身子骨大不如前,想要带兵打战,那是不可能。可是这年家军自有将领带,年寻不点头,自然也无人能调动。
“少夫人,你且通报一声,如今皇上在宫中被控制了,四殿下意图造反,若是咱们再不出兵,太子殿下性命难保。”
何光文上前解释,他算是几位尚书里头,年纪最大的,卫玲珑听此,神色也有些变化,看了看年汀兰,见着她微微点点头。
“何大人,这太子殿下,为何没有入宫?”
“哎呀,这贵妃极早便控制了皇宫,太子殿下生性耿直,哪里会想到他们连夜行事?就是太子殿下带兵想要入宫,那也是我们几个人通知的。年少夫人,还请放我们进去,我们与年侯如何也是同僚,这事,勤王护驾,可是大事,马虎不得!”
李大人几人跟着帮腔,人人看着卫玲珑,卫玲珑神色为难,“这……”
给年汀兰使了个眼色,年汀兰自然是连忙顺势,“好嫂嫂,你快莫要耽搁了,这太子殿下本就是储君,皇上如今出了事儿,在宫里还不知是什么模样,这个时候,咱们就该听从太子的,还请嫂嫂莫要阻拦了。”
年汀兰将卫玲珑给拉着,给李大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带着众人先进去,卫玲珑这里,自有她挡着。
眼见着众人都进去了,年汀兰这才问道,“父亲的伤势如何了?”
“好多了,只是太子殿下,下手忒重了些,婆婆方才都还在埋怨呢。”卫玲珑小声说,年汀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刀剑无眼,谁又知道轻重,只要性命无碍,往后总有他玄渊赔罪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