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邹杰的美好设想很快被打击得粉碎。
“怎么可能找不到?那个付小姐一点信息都没留下么?警方保护得也太好了吧?没理由啊?”
梁景城没给他任何答案,只是微微沉吟。
他们接触过的刑事、民事案件都不算少,这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古怪的情况。卷宗里那个付小姐的信息少得可怜,只记录了姓氏、年龄、以及当天案发经过,别的一概都无。问警方吧,那边却表示是当事人要求化名并不公开个人信息的。再者,这次针对韩超提出的是公诉,重点都放在前四起案件上,最后这一起猥亵未遂存在感本来就弱,在这样的处理下就更显薄弱,也怪不得新闻媒体关注度最高的是林某的家人,其次是前三个逝世的受害人家属,最后那位像是被世人遗忘了似的,在相关报道中经常连个付某的名字都没出现。
但他不是爱钻牛角尖的人,很快将这件事抛到脑后。
“别走歪门邪道,这个韩超只是罪不至死。不管是他给的律师费,还是他本人的品格,都不值得你花时间精力为他争取不应当的待遇。”
邹杰只得乖乖应是,很有眼色地转移话题,感慨起傅沅弄到的这台黑科技设备颇有未来科幻感,云云。
“……可惜我没能亲眼见到,要是可以亲身体验一下就好了,嘿嘿嘿~老大,你跟那个实验室头头不是认识么?能不能说说情,让我赶在他们把设备带回去之前试一下?”
梁景城马上飞过去冷厉的一眼。
“你很闲?”
邹杰立马不敢吱声了,作鹌鹑状灰溜溜离开,走到门边时还被梁景城叫住,凉凉地叮嘱了一句:“记住了,这件事不要外传。”
“好的老大,再见老大。”
多亏了这一只现阶段还显得有些笨重的“仿生眼”,正式排除了韩超嫌疑后,傅沅趁热打铁,又将卢伟去年的旧照混入十几张符合林某回忆中犯人面部特征的男人照片,结果对方却一眼认了出来,而且,在看到那张照片时身体还有下意识的不自然抽搐,像是压在心底深处的恐惧被激发了出来。
“这下算是真相大白了!”跟着傅沅去林家的段壁人懒洋洋道,“要是多几个这样的设备,估计也不需要警察了。”惹得站在一旁的齐大佑怒目而视。
众人忙活完这些后,齐大佑便打算直接去抓人,却被傅沅拦住。争辩过后,还是傅沅占了上风。
“没有他的亲口承认,就还不算铁证如山。这桩案子变数太大,我们知道内情的还好,但传出去,不知道要被媒体写成什么样。万一,那些阴谋论家因为先前错抓韩超,又开始质疑起这次的结果,对你们的光辉形象可不大妙。”
当然,对上段壁人等人,她的说辞就简单粗暴得多了。
“洒家明天生日,就当给我的特别礼物嘛。多有纪念意义啊哈哈哈~”
就这么着,不打算买礼物或请吃饭的铁公鸡梅方就被她“忽悠”着来当了一次贴身保镖,还是隐身的那种。
齐大佑早有准备,来的非常快,傅沅只是大略跟卢伟提及了下这曲折的过程,他便带着人夺门而入。看到傅沅二人人手一罐汽水,坐在那里侃侃而谈,而地上躺着的那人也冷静自若地插话时,他感觉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离开的时候,傅沅突然问了一句:“那天晚上,如果没有别人出现,我把手机给你,你会对我出手吗?”
卢伟此时已被揭开了麻布袋头套,闻言忽然驻足,不假思索道:“不会。”
“为什么?”
他一双眼里闪动着幽幽的微光,笑得有几分狰狞:“正如你所说,在某个方面,我们算是同类,我不对同类出手。更何况,你跟那个坏女人生得一点都不像,倒是……”话还没说完,就被皱着眉头的齐大佑拽走了。
“小沅,你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别听他鬼话连篇!”
梅方在旁边冷眼旁观,也嗤了一声:“什么同类不同类的,他又不是傻子。那会儿韩超都被抓起来了,他知道有人替罪,何必要在这时候出手?”
傅沅还未来得及回应,梅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条件反射也掏出手机,正想关掉静音模式,结果发现了n个未接来电。最开始是袁昕的,后面还夹杂着两个段壁人的。很快,这边也进来了个电话,还是袁昕。
梅方那儿神色也有些古怪,口中嘀咕了句,“袁昕这小子疯了?打这么多电话?非工作电话我可不给报销……”
傅沅见状,火速接起电话:“发生什么事?”梅方亦是如此。
听完电话那头的消息后,这边的两个神情竟是难得的呆滞加震惊,几乎异口同声地喊出一个词。
“失踪?”
恰好,准备收队的齐大佑走过来跟他们打招呼,见到这副情景不免有些奇怪:“你们这是怎么了?哦,对了,小沅你的生日好像是今天吧?这个案子既然了了,晚上一起吃个饭,就当庆祝,双喜临门,怎么样?”
车里的年轻警员耳朵尖,听到自家副队这吞吞吐吐的邀约说辞,心里好笑得很,便跟另一个挤眉弄眼起来。
然而,不如他们所愿的是,女主角并没有一口答应、或是半推半就地应下,只犹豫着看了副队一眼,然后说了句语焉不详的抱歉,就风风火火地拽着她身旁的那个戴墨镜的中年男人跑了。
他们不禁为自家副队哀叹了一声,墨镜男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模样也算周正,更重要的是,怎么看都觉得那姑娘跟墨镜男言语间更熟稔些,虽说时不时揪对着彼此翻白眼、互怼,但,打是情骂是俏嘛,没看姑娘对着自家副队的笑容那叫一个客套。唉~
胆子大的那个忍不住发话:“齐队,今天您休息,这人我们抓回去也就算了,报告可以明天再交嘛。您那朋友有急事的话,要不,您去帮把手?”
另一个小年轻连连点头。
他们巴不得齐大佑这个工作狂不在,他们还能稍微松口气。要是找到对象了,那就更好了,不会没事就让他们周末无偿加班。副队他单身没事干,不代表他们这些小喽喽都没女朋友啊!
然而齐大佑怔了怔,没说什么,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几眼那姑娘远去的背影,然后就若无其事跳进车里,招呼着他们开车去市局。
他们只得愁眉苦脸地摇摇头,接受了无偿加班到底的悲惨命运。并在心里道了句,就副队这觉悟,这事估计悬了。
此时的傅沅、梅方二人坐在车上,神情都很沉肃。
梅方一脚将油门踩到底,没好气道:“真是奇了怪了,人都丢了一天多,现在才发现?还死活不让报警,老祝家的婆娘脑子什么时候这么蠢了?”
傅沅脑子转得飞快,开始勾勒那两个失踪之人可能存在的联系。
前几天,她和段壁人到长丰跟祝栋辉交了底,后者本是想让他们安排个机会,由他和包文才当面对质。结果,第二天祝栋辉又被一个电话召唤去了外地,说是一个分厂出了安全事故,一死一伤,伤的那个还是重伤,家属都在闹,他只能带着大笔赔偿金过去协商。然而,关系到人命的问题,这一协商就没完没了的,祝栋辉那个大忙人也顾不得这点子小事,还是段壁人等了两天不见动静,主动联系秘书,才知道这回事。
祝栋辉干脆让段壁人代理,就按照先前他的计划来,先拿到包文才认罪的录音,然后直接把证据交给警方。至于祝包二人之间的恩怨,等祝栋辉有空回青州再说也不迟,那会儿包文才估计也在看守所了,想怎么对质怎么对质!
段壁人对此没有意见,老实说他更乐意这样办。毕竟,祝栋辉不仅是他老板的老友,更是他的大主顾,原则上他们是不鼓励让委托人以身犯险的。包文才这人心思奇诡,万一当场做出什么两败俱伤的事,别说是佣金拿不拿得到了,说不定还要吃上官司,实在划不来。但,若是他在跟包文才见面时出了岔子,还能以“工伤”的名义讹多点佣金,何乐而不为?
于是,他将一切准备妥当,便约见了包文才,也极为顺利地引诱他说出自己的所作所为,录音笔也没拖后腿,一切都十分完美。
估计就是因为太顺利了,段壁人一时得意过头,离开时直接掀开底牌,告诉包文才,自己已经掌握了他的一切罪证,他很快就会锒铛入狱、受到法律的惩罚,云云。当时包文才的神情很是扭曲,他也没在意,只当是垂死挣扎。
次日,他便晃悠去交警队,把东西都交了上去,从此无事一身轻,甚至优哉游哉地跟着傅沅去林家看热闹,看完了还以周末的名义关机,彻底失踪了一整天,跑去山里度假过周末了。反正,他功成身退,这之后估计就是抓人、审人,跟他无关了嘛。
结果周日下午一开机,段壁人就被交警队的人电话轰炸了,对方急得差点都打上门来找人。
与此同时,祝栋辉的秘书也自老总夫人慌不择路的电话中得知,祝总家的小公子居然失踪了!他是知道包文才这件事的,也从段壁人消失前的交代短信中得知了大概抓捕时间。他心眼多,此时不免就想到了包文才身上去。
但是,讲道理,这个点包文才应该已经被请去“喝茶”了吧?怎么还能分身去绑架祝栋辉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