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治疗了。这一次，自然是没有受到什么阻碍。“再来两次，就能醒了。”
林翰收针的时候，已经是快天黑了。“叶先生，一定要留下吃点东西啊。”
沈夫人热情邀请道。叶枫倒是没拒绝，但让他无奈的是，沈夫人竟然是吃素的，所以在沈家吃饭，都是一些素材。耗费了这么多体力，吃素那里是能补充体力？叶枫好不容易熬过了晚饭，回家路上转头就是拐到了一条小吃街，打算补充一下能量。此时已经夜深了，沿江的街道上摆满了各色小吃，烧烤炸串的香气伴随清凉的晚风一起吹来，满满的人间烟火气息，也吹得人心底宁静不少。夏季，怎么能少了烧烤和啤酒？选了家生意最好的烧烤摊，恰好一桌食客刚买单离开，老板手脚麻利地将桌面收拾干净，热情招呼叶枫去坐。叶枫笑了笑，信步去往桌子便坐下。还没看菜单，一个腰板挺直的老头也来了烧烤摊，见叶枫身侧有空位，便主动上前笑着说：“小伙子一个人呐，方便和我拼桌吗？”
叶枫点了点头：“老人家请自便。”
老头微微颔首，落座在叶枫对面，瞧着他笑着说：“夜里来吃烧烤的大多是结伴同行，我俩形单影只却刚好凑一桌，也算是缘分，这顿我请了。”
老头满头华发，但神情矍铄，双眸明亮，言谈间透着不一般的豪爽干练，带着股戎马半生特有的霸气，明显不是等闲之辈。叶枫也不多客气，笑道：“那就先谢谢老先生招待了。”
老头爽朗大笑说道：“好啊，我生平最爱和爽快人打交道，想吃什么随便点。”
叶枫递过菜单：“我初来乍到，对这里并不熟悉，不如老先生替我把把关？”
这老者气质不凡，倒是让叶枫也挺喜欢的。老头一口应下，点了几十串牛羊肉，叫了几盘生蚝，又加了些时令蔬菜。末了，他眼皮一抬，饶有兴趣盯着叶枫：“喝点什么？”
叶枫若有所思说：“听老先生说话铿锵有力，气质凛然，应当曾有征战沙场的军旅生涯，挥洒肆意，至情至性，喝酒也要最烈的感受，二锅头吧。”
老头一愣，哈哈大笑说：“没想到你看人这么准，不错，选的正中我心意！老板，来两瓶二锅头！”
正值酷暑，就算是年轻人，夜间吃烧烤时大多也会选择中低度数的啤酒或是碳酸饮料，很少有人上来就挑战度数又高酒性又烈的二锅头，都怕上头扛不住。老板顾忌老头年纪大了，劝道：“老先生，二锅头酒劲太大，怕您老身体受不了，要不咱换个柔和点的啤酒？”
“没事儿，我都一把年纪了，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个儿的身子骨，难得来一趟，就别让老头子我扫兴了。”
老头连连摆手。老板无奈笑了笑，说了请稍等便走开。露天的摊子，桌与桌之间隔得不远。左右食客都在热闹地有说有笑，装满啤酒的玻璃杯不时碰撞在一起，充满夏天特有的快意。老头看着他们谈笑，感慨地说：“瞧瞧，这才是生活，多有滋有味儿啊。还是出来透透气好，总是天天关被在一个地方，没病都会憋出毛病来。”
叶枫笑着说：“没错，多四处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对身体和精神都好。”
老头赞同地颔首，看着不远处烤盘上滋滋冒油的食物，又说：“现在的生活条件真是越来越好了，不像从前困难年代，只能靠草皮树根充饥，食不果腹，人人都被熬成了一把骨头……几十年过去，时代好了，年轻人越来越享福喽。”
感慨一番后，老头笑问：“小伙子，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对。”
叶枫点了点头，说：“我是从外地来这里学医的，老人家对这里非常熟悉，但普通话却极为标准，应该是中途离开了很多年吧？”
他并未细说关于自己的事情。老头颔首说：“背井离乡二三十年，老了没用处了，就想着落叶归根，这才终于回了故乡。哪知道回来一看，除了这条江，其他的人事物已经全变了。”
话语间，流露出一丝伤感。“二位的菜来了，小心烫。”
一个年轻的女服务员端来了餐盘，上面摆着烤串和两瓶冰镇二锅头。一看到二锅头，老头子的眼睛都亮了，让叶枫不要客气，然后豪爽地用牙齿咬开瓶盖，仰起脖子吨吨吨一顿猛灌。等停下来，一半瓶酒已经下了肚，老头擦了下嘴，意犹未尽道：“痛快，真是痛快！我都不记得上一次这么尽兴地喝酒是什么时候了。”
话音刚落，他的喉咙突然发出一阵响声，胸膛剧烈起伏，不住声地咳嗽起来。叶枫皱紧眉头，明显从老头的肺音中听出了异常，再一看他涨的通红的脸和脖子，叶枫表情一凝，立刻伸手将对方的酒瓶拿下。“老先生，你这身体，理应滴酒不沾吧？”
老头子一顿捶胸顿足，才勉强止住了咳嗽，不在意道：“医生是这么说，但我这么大岁数了，又能多活几年？要我戒了这一口，这辈子滴酒不沾，还不如给根绳子吊死我呢。小伙子，你别管，让我把酒喝完。”
一边说，他一边伸出手要来拿酒瓶。叶枫避开他的手，为他倒了杯热水，叹了口气：“老先生别喝那么急，先喝点热水养养胃。这病应该有不少年头了吧？怕是年轻时风寒伤身，又长时间处在冰天雪地中，没好透又再度受寒，反复几次落下了病根，这才导致肺气衰竭，再往后，可能会咳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