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是遮丑。遮丑的要诀便是只字不提,将幼子与自己妾室的不苟之事遮去,转移到捉拿凶手之上。“奴才……”刘贵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奴才真的不知道,当时奴才在前面守着,后面的事,奴才什么都没看见。”
刘良切齿,“废物!”
娇滴滴的妾室,这会已经吓得三魂不见七魄,除了哭,什么都说不出来。“你是不是跟外人勾结?”
刘良冷眼睨着她。妾室吓得直哆嗦,哭得不能自抑,“太师,妾身没有,妾身没有!”
“入府不过两月,竟做出这等龌龊之事,让老夫如何信你?”
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毕竟是自己看中的女人,年轻貌美,娇俏玲珑。可到了这份上,太师府的声誉、将来,岂能一个妾室能相提并论的?刘志得上前,“爹,出了这样的事情,再问下去,太师府会成为整个京陵城的笑柄,还是……别问了。”
“依你看,如何是好?”
刘良问。刘志得低声道,“息事宁人。”
对于这个答案,刘良很是不满。平素他瞧这个儿子,便是这般木讷而无趣,如今听得这个答案,更是心中不忿,但转念一想,似乎也只有如此,才能平息外头的流言蜚语。“爹,这桩事若是不压下去,您的威严和半世英名,恐怕都会毁于一旦!”
刘志得低声的解释,“事情已经发生,再追究小弟的错误已经来不及,倒不如齐心协力,一致对外!”
刘良愣了一下,这番话倒是颇得他心。“爹,家宅不宁,儿子也有责任,平时对小弟关心甚少,以后儿子一定会好好的看着弟弟,不会让他再犯这种错误。”
刘志得句句在理,“还是先治好小弟要紧!”
刘良有些头疼,“去看看天儿!”
“是!”
刘志得当即搀起老父亲,走的时候,睨一眼跪地的妾室,然后冲着自己的心腹使了个眼色。哭声,骤歇。刘良顿了顿,到底没有回头。“抓住这个人。”
刘良吩咐。刘志得颔首,“儿子明白!”
事发突然,暂无头绪。不过,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洛川河黑着脸从六部衙门出来,快速上了自己的马车,临走前吩咐简丰,“把公子带回来。”
“要是公子不愿回来……”简丰有些犹豫。洛川河横了他一眼,“就是绑也得把她给本相,绑回府!”
“是!”
简丰颔首。所以,洛长安刚走出风月楼,就被人挟了。一左一右,咯吱窝下一抬,整个人便都悬了空。“放肆,混账,你们敢这么对我?”
洛长安踢踏着双腿,“我是你们公子,你们敢这么对我?放开我!吾谷!吾谷!”
吾谷垂着头:公子,这可是相爷的人,奴才……不敢!“吾谷!”
洛长安咬牙切齿,“放开我,小爷不要面子的吗?老子不要面子的吗?”
然则,有相爷的命令在前,谁管你面子不面子。洛川河在祠堂里站着,瞧着自家那个,活蹦乱跳的闯祸精,被丢在院子里,还不忘叽叽歪歪的骂着!“是不是你干的?”
洛川河问。洛长安坐在地上,干脆盘膝托腮,别开头不看他。“刘满天的事。”
洛川河居高临下的睨着她。乍一眼老父亲手里的藤条,洛长安心下一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笑呵呵的迎上去,“爹啊,发生了什么事,这么急着叫我回来?”
说着,她试图摁住父亲的藤条。洛川河瞪着她,“别嬉皮笑脸,站好!”
“站好就站好,您把这东西收起来,要不然打到我这棵洛家的独苗苗,咱家的老祖宗夜里会显灵,找您谈心的!”
她指了指祖宗灵位。洛川河气不打一处来,“说人话!”
“又不是我睡了太师的妾室,关我什么事?”
洛长安别开头,“爹,咱不能遇见事,都赖自家孩子,除非刘满天是您生的,不然哪有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
瞅瞅,他生的好闺女。一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所以,是爹的错?”
洛川河问。洛长安歪着头,“爹,上梁不正下梁歪,是刘太师的错,他教子无方,跟您没关系!”
洛川河觉得脑阔疼,握着藤条的手止不住发抖。“爹……”洛长安一溜烟跑到祠堂灵位前,扑通就跪在了蒲团上,“爹,我跪着呢!”
洛川河叹口气,不学无术是她,聪明过头也是她,养个孩子……比朝堂纷争还要难,奈何得了文武百官,奈何不了家里的小祖宗。这就应了那句老话:清官难断家务事。洛川河自问不是什么好人,不也难断家务事?!身后,传来脚步声。洛长安如释重负,总算把老父亲轰走了。简丰快速迎上,“相爷?”
“去把痕迹抹干净!”
洛川河睨了他一眼,“不许查到长安头上。”
简丰颔首,“相爷放心,奴才已经着人去办了。”
回望一眼祠堂大门,洛川河无奈的摇头,自己这是……生的什么玩意?“公子,相爷走了!”
吾谷在门口小声的通风报信。洛长安旋即起身,“拍拍自个的膝盖,老祖宗最疼长安了,想必也舍不得长安一直跪着!”
环顾四周,确定无人,洛长安小心翼翼的绕过供桌,行至灵位旁,撅着小嘴轻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