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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 玄武门赐宴,瑞亲王献舞(1 / 1)

“干娘,我来救你了!”

穆与棠捏着腰牌,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连拂尘也忘了规矩地抱在臂弯间,迈着极快的细碎步子,巴望着立刻出宫去安寿堂。

只是,在救人之前,她先得跟东陵和其他坤道们通个气,免得众人担心。

过了内重门,便可窥见前方玄武门赐宴的胜景。一方方席案早已设好,宦官和宫女们各捧着杯盘碗碟,往来不绝。

“我问你穆二娘去哪了,你是哑巴还是聋子,怎么不吭声?”

这般嚣张的声音,似是大皇子李崇柏?

穆与棠将腰牌放在香囊里,垂挂于腰间,再疾步上前,“大殿下,我在这儿,您有何事?”

“穆二娘,你让我一番好找。不过,等会儿我再找你详谈,先问问他对我爱搭不理的,瞧不起谁呢?”李崇柏怒气填胸,推了一下东陵。

东陵低头耷脑,后退了几步,于原处站定了。

穆与棠立马拦在东陵面前,向李崇柏解释道:“大殿下,我师父有口疾,不能言,还请见谅。”

“那不就是个哑巴么?”李崇柏冷噤一声,嘲讽道:“这个哑巴,看起来男不男女不女的,怎么混进道观的?”

“大殿下,大长公主心善,收容东陵在昭德观修道。”穆与棠想借用大长公主的身份来压一压李崇柏的嚣张气焰,免得再说些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李崇柏勾唇一笑,“世间也只有大姑奶奶,能做出这般匪夷所思之事。”

他言语间对大长公主也颇不敬重,若不制止,恐怕还会大肆批判大长公主的所作所为。穆与棠不想多耽搁时间,颇不耐烦地问:“大殿下,你找我有何事儿?”

“今儿个,我真想不到你会进宫送贺寿礼。早知道你会来,圣人命我等兄弟们在弘文馆制诗贺寿,不做那劳什子的诗也罢了,省得错过你到承天门贺寿时的风光无限。”

放着皇帝布置的制诗任务不做,只为看穆与棠?这等纨绔子弟,这不是想害死她么?还好,她进宫的消息并未提早传出,侥幸躲过一劫。

“大殿下,您说笑了。”

“穆二娘,你瘦了许多,想来是昭德观的斋饭难吃得很,不若待玄武门赐宴后,我去求圣人放你下山,往后就呆在我的府上,什么山珍海味都随你吃。”

且不说瑞亲王上会送上山的名贵补品没吃完,就算昭德观什么吃的都不剩,哪怕是下山化缘,穆与棠也绝不会委身于李崇柏,来换取衣食无忧的生活。

“大殿下一番好意,贫道心领了。贫道奉太后之命在昭德观修行,不敢擅自下山,还请大殿下往后不要这般开贫道的玩笑,免得让人误会。”

让人误会才好呢!

七皇叔下个月便要迎娶新妇进门,李崇柏少了七皇叔这么一个强有力的对手,还怕拿不下一个小小胡姬穆与棠么?

思及此,他便用火热又露骨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

穆与棠被看得极不自在,眼瞅着前来赴宴的臣子们越来越多,怕被众人议论,便执着拂尘行了一礼,“大殿下,赐宴即将开始,贫道带着昭德观的坤道们先行入席了。”

未等李崇柏答应,她转头吩咐一众坤道们:“请各位道友按照来时列成两行,准备入席。”

不愧是当过女官的人,管起这帮小道姑们也是有模有样的,风姿卓然的她领着道姑们步步生莲。李崇柏双手背在身手,看了几眼,便见一些不识趣的老古板们围在一起说话,完全挡住了她们的身影。

“你们把这些碗碟撤下来。”李崇柏板着脸吩咐。

宦官不明就里,“大殿下,可是这些碗碟不合您的心意?因这回赐宴,所有王公大臣们皆是用同一种形制花色的,不好更换。”

“谁让你换了?我就是让你们拿下来,哪那么啰嗦?”李崇柏破口大骂。

近旁伺候的数位宦官,也不知大皇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战战兢兢地撤下碗碟,又不敢拿走,便在原地杵着。

李崇柏双脚踩在案席上,伸出右手挡在齐眉处,探头往远处看。

宦官们不禁起疑:这回参加玄武门赐宴的都是四品以上的王侯将相,年纪都在三四十岁往上走,有什么看头?倒是今儿来了一拨道姑,有些姿色出众,莫非大皇子便是相中了某位道姑?

其他大臣们也瞧出李崇柏这等出格举动,为的是看俏道姑,真真是风流成性!

李崇柏可不管别人会如此看他,只要能看清楚穆与棠那些道姑们的去向就行。因道姑们并无一官半职,席位在最末尾,穆与棠和她的哑巴师父共坐一席,其他道姑们被宫女请去别处用午饭。

可恶,那个哑巴能当她的师父不说,还能跟她坐一块儿吃饭!若不是这番赐宴太隆重,我定要跟哑巴对换座位才行。

李崇柏暗自捏了拳,恨不得一拳把那哑巴给打倒在地!

换了一身青色圆领袍常服的瑞亲王李宥,来到了左边第一个座位,见李崇柏站在案几上翘首以盼,委实不成体统,便开口劝道:“大郎,赐宴即将开始,你还不下来?”

李崇柏讪讪地下了案几。

宦官们立刻用干净抹布将案几擦干净,再摆上各种碗碟。

此时,靠墙的一个角落,两个早已搭好的大烤炉里散发出焦香味,两口油锅滋滋地冒着油,御厨们有条不紊地做着烤制和炸制食物。四条长案板上,摆着各式已装盘的精致菜肴,宫女们捧着一碗碗相同的菜肴,上到每一张席案。

最先上的是四道冷菜,分别是凤凰胎、丁子香淋脍、清凉臛碎、缠花云梦肉。

过了一小会儿,奏乐声越来越近,参加赐宴的所有人整理衣冠,待听到一声“圣人至”,他们离开席案,来到中间的阔道上,跪迎皇帝入席。

“众位爱卿免礼,回座。”

众人屏息凝神,神情肃穆地各回各处,盘腿而坐。

“今儿个是朕的生日,有劳众爱卿了。朕寻思着以往赐宴,或是制诗,或是赏胡旋舞,次数多了,便有些索然无味了。今儿个,朕想了个新法子,宫廷乐师们齐聚于此地,众位爱卿有能歌善舞的,派人跟乐师们讲好曲子,便可来中间表演,为赐宴助兴。歌好舞美者,重重有赏。”

文臣们擅长吟诗作对,歌颂太平盛世,皇帝却不准作诗,便偃旗息鼓了;武将们刀枪棍棒耍的溜,又怕这些满口之乎者也的人说打打杀杀,有煞风景,也只能按兵不动。

众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竟无一人打算表演。

甫一开席,这般冷场,皇帝的脸色便沉了下来,连开席二字都不想讲。

李宥于席位上起身,来到中间位置,拱手道:“四兄,臣弟愿跳一曲胡腾舞给四兄贺寿,祝四兄身体健康,万寿无疆,愿大晏王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七郎,你竟会跳胡腾舞,今儿朕要一饱眼福。”皇帝露出赞许的神色,这才吩咐众大臣们一边观舞一边吃席。

“臣弟献丑了。”

悠扬大气的乐声传出,李宥立于小块圆地毯上,左脚坐着宝相花纹的圆点上,右脚抬起向下用力,腰微弯,左手臂向前高抬,右手臂向下屈垂,就这第一个开场动作,也瞧得出来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灵活,非一朝一夕能炼成的!

随着乐声变得密集轻快,他没有停顿自由地变换动作,扭头、伸手、屈臂、甩袖、踢腿,不断地旋转腾空再跃起,毫不费力。

更绝的是,跳起舞来的他,一改往日的模样,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眼神时而温柔,时而炯炯有神,刚柔并济,每个动作与眼神配合得天衣无缝,便是胡人男子大多数也跳不到这种程度!

最终,他定点结束的动作是右脚往外点,右臂高抬,左手下垂,侧头看向骄阳,将雄健迅疾的舞步收敛得柔软潇洒,始终都没离开地毯一步!

“七郎跳得好!”

“王爷舞姿绝妙,真真是翩若惊鸿,宛如游龙。”

“七皇叔跳得太好了!”

在一片赞叹声中,穆与棠的双手早拍麻了——出乎意料,看似是谦谦君子的瑞亲王,跳起胡腾舞来,竟这般轻盈有力,阳刚奔放,特别是他脸上的笑容,比骄阳更耀眼!

“七郎,你跳的胡腾舞,完全展现出大晏王朝的王者风采,朕要赏你一百斤金子!”

一百斤金子!

平时金银按两数算,皇帝今儿个高兴,一赏就是一百斤金子!

“多谢四兄,臣弟献舞只为给四兄贺寿,并非讨要赏赐。那一百斤金子,往后打了胜仗,留着犒赏三军!”

一百斤金子不要,让皇帝留着犒赏三军!

“七郎,你这眼界就是高!没错,日后谁敢来犯,定要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重赏我们大晏王朝的将士们!”

这一席话,武将们听得心潮澎湃,再也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争先恐后地派人给乐师报乐曲名,或是跳一曲剑舞,或是打一套拳法,或是直接照办练兵场上的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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