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奔赴(1 / 1)

翌日鸡鸣时分,李宥更衣起床,先安排厨娘做各种糕点,后又亲自开了库房,把人参、鹿茸、燕窝、海参等名贵补品给搬空了,尤嫌不够,命人添了两筐洞庭湖藕、一筐迁西板栗、一筐长安哀家梨、两担岭南沙田柚、两筐贡柑等水果。

天蒙蒙亮时,李宥负手立于王府大门外,亲眼盯着下人们将备好的东西一筐筐挑出来,再搬上马车。

圣人大肆犒赏大长公主的那些东西,还不如今日准备的多!王爷这是要把王府给搬空了,只为了让穆二娘吃得好些!

因这些东西本就是王爷的,谢玉衡哪怕心疼拿得太多了,也不敢有半句怨言,反而问:“王爷,大概就是这些东西么?没的落下了什么。”

“昭德观忌荤腥,鸡鸭鱼肉那些不能送,鹿肉、獐子肉、螃蟹那些,哪一样不好吃?也不能送。”李宥有些惆怅。

“王爷,穆二娘在昭德观修道只是权宜之计,往后自然有口福,能吃得上王爷送的好东西。”

“这话倒还中听。”

“对了,让你去打听的事,你打听清楚了么?”

“回王爷的话,属下已打听清楚了。”谢玉衡查出来的结果早已写成册子,呈给李宥过目。

李宥随手翻了一下,上面清楚地写着穆与棠在内廷的各种喜好,其中糖炒栗子四个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谢典军,我记得府里有位厨娘极其擅长糖炒栗子,你去问问是哪一位,让她也随行。”

今年迁西送来的板栗较往年更胜一筹,就连东西市也常飘着糖炒栗子的香味,惹得食客驻足。刚搬上马车的那两担栗子,正好可以做糖炒栗子。王爷让会糖炒栗子的厨娘随行,不就是为了让穆二娘随时随地吃上香喷喷的么?

王爷能做到这一步,不可谓用情不深。

谢玉衡领命而去。

过了一刻钟,六辆满载礼品的马车驶离瑞亲王府。李宥在第二辆马车上,躺在早已铺好的塌上,合衣而眠。

昨晚他几乎一夜未眠,一闭眼就是穆与棠哭着问怎么还不救她于水火之中,多次惊出冷汗,身子又开始发烫,服了汤药,才睡了片刻,复又起来张罗去昭德观的备礼。

如今,万事俱备,他能安心地睡一路。

忽然,马车外响起婴儿的哭声。

李宥打起侧边帘子,问谢玉衡:“路边有弃婴么?”

“王爷……那个……”

“有话直说。”

“王爷,那是孔雀的叫声。”

王府花园散养着数十只孔雀,李宥常去看,晓得孔雀叫声形似婴儿啼哭,此刻再听,哭声夹杂着咕咕声,确实是孔雀不假。

谢玉衡骑马靠近马车,压低声音轻咳一声,惴惴不安地解释道:“王爷,是属下擅作主张,抓了府里的孔雀来,为的是帮王爷讨穆二娘的欢心。”

孔雀开屏,就没有人不爱看的!

一想到上回在内廷,她见一只无人看顾的小猫咪尚且那般上心,险些落进大郎的圈套中,这回要是送孔雀给她养着,也会给乏味无趣的修道日子增添些趣味。

李宥眉头舒展,笑意漾开,“谢典军,这事你办得不错。若是她当真喜欢,回了府,我定会嘉奖你的。听这些叫声,显然不止一两只,恐怕有一窝?”

“王爷聪明,属下命人抓了一公一母,外加六只小孔雀。待穆二娘每天见着孔雀一家子,便会想到王爷的好,早日回心转意跟王爷绵延子嗣。”

“谢典军,如今你也学会溜须拍马这一套了。”李宥嘴上说着不受用,实则早已换上释然的笑容。

谢玉衡也松了一口气,“王爷,属下真不是攀缘附会,恰巧一个时辰前路过花园,见两只大孔雀带着一群小孔雀四处觅食,觉得甚是有趣。王爷常说属下是不解风情的愚钝男人,属下便想着连自个儿都觉得有意思,穆二娘那样心善的小娘子,岂会不喜欢呢?”

“倒也有几分道理。”李宥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谢玉衡继续道:“王爷,属下本想悄悄地送上山了,再告诉穆二娘这是您专门送给她的,好让她明白您的心意。如今王爷已晓得这事,那便您亲自告诉她。”

“不,我不晓得。”

话毕,李宥放下侧边帘子,仍躺下了。

谢玉衡不敢多问,一边骑马,一边暗自揣摩:王爷听我讲完送孔雀的缘由,眉开眼笑的,分明是极为赞成这一举动。为何请王爷亲自送孔雀,又装作不知道,要我去送?难道王爷不想送孔雀的时候,跟穆二娘说些心里话?

同为男人,越来越猜不透王爷心里怎么想的,好在这事没办错,那就不坏!

一个时辰后,李宥与谢玉衡一行人到了昭德观,侍卫们忙着卸下东西。

扫地的小坤道极有眼色,“王爷,请您稍等片刻,小道这就去禀告大长公主。”

李宥淡淡地嗯了一声,行至一歇脚的凉亭里,负手而立,俯瞰昭德山与长安城。

小黄折扇似的银杏叶,火红的枫叶,苍翠的松柏,这里一丛丛,那里一簇簇,将昭德山渲染得像一幅山景彩画;远眺长安,一百零八坊簇拥着皇城……

谢玉衡开口问:“王爷,您不肯坐肩舆上山,这昭德山是长安城中出了名难爬的山,您身子怎么样?要不要紧?”

“好得很!”李宥出了一身大汗,不像前番身体发虚冷得彻骨,这会子只觉得身上的浊气全消散了,浑身上下无处不畅快。

过了一小会儿,小坤道前来回话:“回禀王爷,大长公主尚在梳妆,请您先去斋堂用早饭。”

“早饭不必,给我找一间浴房,备好热水就行。”

小坤道看瑞亲王额头上的汗才干,便问:“王爷,您这会儿就急着洗么?大长公主吩咐灶屋做各种吃食,这会儿灶头没空,一时半刻烧不了水。倒是穆司酝早上要了一大桶热水,打算沐头。小道适才瞧见热水刚送过去,穆司酝还在干木工活,不若先用她的那一浴桶水吧。”

“你这小坤道真是的,灶头再忙,腾出一口灶烧一锅热水,顶多一炷香的功夫就烧好了,怎能叫王爷屈尊用别人的水?难道偌大的昭德观,真难到了这个程度?”谢玉衡愤愤不满地质疑道。

小坤道辩解道:“谢典军,此事并非小道胡诌……”

“罢了,有热水便凑合着用。”李宥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来。

如此一来,小坤道领着李宥和谢玉衡齐去青朴园。

“茗韵,方才送来的热水,穆司酝没用吧?”

茗韵警惕地看着两位气质不俗的男人,面露疑惑之色,回道:“二娘她还在上房干活,不得闲来沐头,热水还在房里呢。你们问热水的事作甚?”

“茗韵,这位是瑞亲王,因上山累出了一身汗,急等着沐浴。既是热水还在,你便打开房门,将那一桶热水抬到隔壁这间空房,给王爷用。”

茗韵想着穆二娘叫嚷着要沐头已有两三天了,今儿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来洗,好不容易要来的热水,平白让给王爷用?凡事讲个先来后到啊!

可是,即便茗韵胆大包天,也不敢不从,开了房门,与那小坤道一齐抬了热水,倒进隔壁房的大浴桶里。

等二人出来了,谢玉衡兑好了温水,将澡豆手巾等放好了,再理好一身熏过的干净袍子,恭敬地问:“王爷,要属下伺候您沐浴么?”

李宥淡然地摇了摇头,伸手开始解金镶玉腰带。

“王爷,属下在门外守着。您要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一声。”

言毕,谢玉衡关上了门,双手交叠抱剑,一双鹰眸盯着意欲继续看热闹的一些小坤道们,她们被吓得赶紧四散。

茗韵也是其中之一,却不是看芝兰玉树的王爷,而是想着要不要告诉穆二娘这事。待她反应过来,早跟着小坤道们一齐出了院子。她咬了咬牙,往上房的方向走。

碰巧,穆与棠迎面走来,一看茗韵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茗韵,出啥事了?”

“二娘,你说气人不气人?我好不容易盯着她们烧了那么多水来,打算给您沐头的,刚才来了个什么瑞亲王,说是爬山出了汗,急着要沐浴,就把您的热水给要走了。这会儿日头大,那么长的头发洗了晒干吹干都容易些,也不耽误吃午饭,还能歇个片刻。这下子沐头不成,又要从长计议了。”

别说在昭德观突发奇想要沐头沐浴不简单,便是日常在家的妇人们,洗及腰长发,也要掐着日子的。一要选天气晴好的时候;二要及时烧好热水;三要提早准备好澡豆等东西。像文武百官,每一旬一次的沐休,也是为了让他们有充足的时间沐头沐浴。

好几日没沐头,穆与棠头上有些黏腻腻的,尚且可以忍受。

只是,大晏王朝唯有一个瑞亲王,别人也不敢假冒他的名声。听苏荷昨日说他病得很重,今儿个怎么自己爬山?

“二娘,你听说热水被人用了,咋这么平静?不是早晚念叨要沐头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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