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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军师,你听听你在说什么(1 / 1)

“夸你?”

蒯越脸色一怔,“为何而夸赞,虽是旧识,可多年未见,无非是恭维罢了,何须如此特意而言?”

“将军可切莫因为几句夸赞之语,便这般暗自欣喜,或许之是曹丞相刻意拉拢,想让我荆州内乱呢?”

“日后投诚,也许会食言也不一定。”

蒯越还是颇为冷静,他虽然亲曹,但是却也担心这封书信,来往之人并非是曹操,而是有心之人故意为之。  或者,这只是曹丞相为了荆州,故意而言,也许到了那个时候,反而不会再如此和善的说话。  “不会的,丞相和我本身就是旧识,而且信中所言都是当年往事,我已确信,此书信定然是来自于他。”

蔡瑁笃定,深信不疑,不过对曹操心中所言,的确也得蒯越提醒,不敢轻信。  “丞相若要欺骗于我,毫无意义,取荆州之后,本身就需要旧将来为他带兵,同样也需要当地名流之士,为其理政治民。”

“咱们自然可高枕无忧,只要不居功自傲,等待多年之后,一样可功成名就。”

“再者说了,归降丞相,等同于归降天子,有何不可?”

蒯越、蔡中等人对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主要这话却也没错。  明面上还是归降许都天子,实际上是归附于曹氏,于外不算太过折损了望族的脸面,况且荆州归附,自然也是好事。  “那,该当如何?”

蒯越双手拢袖,面色为难,“当下荆州,军士兵马依旧还在主公之手,即便是我等有意归降,要以何物为功绩?”

“只身跑去恐怕不可,而主公虽卧病在床,却也日渐得治,这病痛恐怕要不了多久依然便可治愈。”

“将军可否有计量?”

蔡氏兄弟面泛难色,都苦笑了起来,说道:“主公在这些年早已有排布,有意将兵马交给公子刘琦,而刘琦是亲和刘备,排斥曹操之人,若是他为荆州之主,恐怕我等就要派去血战。”

“是以,要从刘琦下手,先将他支出去,到边境去带兵。”

“让他到边境去带兵,远离襄阳,日后再想办法召回卸权就好,只要刘琦离开襄阳,那么主公的遗命上,你我便可安然写下刘琮的名字,如此蔡氏便可暗中掌控。”

“难处就在于,刘琦不傻,若是下了调令,他很可能很快就能明白发生了什么。”

“若是抗拒不从,荆州内乱将起,而刘备不也在蠢蠢欲动?”

蔡瑁眼神顿时微虚,“哼,这个刘备,辗转多处,妨人害命,现在又到荆州来,无非是想把我等全都拖下水。”

“这种人,自当该除去。”

此时,堂上稍微寂静了片刻,在荆州之地没有校事府,所以在私院之中商谈,小声些也并不怕别人偷听泄露。  蒯越当即不做声,但脸上神色变化不断,同样也是在沉思。  现在主公很明显不愿杀这名来投的同姓宗亲,刘备和他同出一宗,虽然早年未曾见过面,但是后来相谈甚欢,相见恨晚。  再加上刘备一直是以贤德之名存于世,令人敬佩,其人身上自有气度,容易吸引人心相随。  这一点,这些荆州的士人名族都感觉十分可怕,特别是亲曹派的人,根本不愿和曹操交战,在他们心中,北方曹氏多年征战,积攒下来的战绩足以震慑天下。  荆州兵马虽雄壮,但是真要是打起来,曹操可以源源不断出兵南下,消耗荆州兵力。  唯一能固守的,便是民心在荆州刘氏,而并没有向曹偏移,这是十年来苦心经营之结果。  还有近几年对徐臻、曹操的名声不断败坏,同时荆州境内士人又有闲情雅致,美名所传,相比之下当然更加青睐这些荆州之人。  “刘备,有些难。”

蒯越沉重点头,面色不太好看,想要杀掉刘备谈何容易。  首先要将他身边那两个兄弟支开,关羽和张飞也都不是普通人,两人之勇猛,荆州将士早有所闻。  蔡瑁深思许久,忽然露出阴险笑意,道:“我们可以说动请刘备到襄阳来,以探望主公之名义,或者,直接让主公去请。”

“我在信中曾经听丞相说过,刘备和他可是有不少仇怨,这刘玄德辜负了丞相数次,欲杀之。”

“若是得其首级送往许都,或许便是一份功绩,在襄阳左右,我可掌控兵力,追杀刘备,诸位以为如何?”

“不错,”蔡和连忙点头。  蒯越则也是点头笑道:“甚好,刘备寄人篱下,在荆州受主公恩情,不敢不来,特别是知道主公身体抱恙,不来则会为人诟病。”

“他若是来,请将军动兵斩杀于野外。”

“而若是不来,我们便可出言毁其声名,说他忘恩负义。”

蔡瑁一听顿时发笑,“还得是你,进退有度都可打压,刘备和刘琦走得很近,先削弱其党羽,方可更好拥立。”

……  一日之后,书信快马送到新野。  “先生,”刘备在徐庶面前,将书信拿出放在案牍上,眉头紧皱,狐疑的道:“景升皇兄病重,为何要特意叫我去荆州?”

“这其中,定然有隐情。”

“或许,此行并不简单。”

“不会啊,”徐庶眨了眨眼,一脸的坦然,“主公怎会如此多疑?这不该是主公性子。”

“刘荆州于主公有恩,此书信无论真假必去无疑,去了之后,若是有危险,那也没办法。”

徐庶直截了当的说道。  刘备麻了片刻,眼眸一颤,愣在原地。  军师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什么叫若有危险,那也没办法?  这话是你一个三十几岁,胸怀才学,文韬武略的军师能说得出口的话吗?  “军师,真的没有危险?蔡瑁、蒯越、张允等人,可都不会给我好脸色,荆州之中诸多大将,各自割据,企图争夺大权,我此时去和这位皇亲兄长见面,难道不是一种争权之行,会被人所忌惮。”

刘备虽然如今年四十好几,但也并没有变得昏聩,非常清楚现下的局势。  自己若是去了,很可能要被蔡氏设局追杀,以往自己呆在新野城内,又在南阳有三十万民众归心,三万兵马驻守。  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迫害,只能暗中克扣发放之粮,不过刘备在一年之内,早已经找到了应对之法。  躬亲耕地,带百姓自己开垦农田,秋收收成自然增多,而新野为刘备驻军之地,无需特意分出税收送往襄阳。  如此数年内还可以不断壮大,现在终于忍不住出手了,此事恐怕还真的并非是刘备多疑,如今得知,也好提早防备,否则必然遭受祸乱。  “主公,多虑了,再下认为在襄阳之内,您一定吉人自有天相,而蔡氏等人是否暗中动兵,那也是后话。”

徐庶微笑着扇了扇,笑吟吟的起身来目光直视刘备,接着极有自信的道:“再者说了,主公真能不去否?”

“我不可能不去,”刘备当即感慨了起来,此次书信若是不去,那也没有脸留在荆州了,毕竟当初北方袁绍大败的时候,是刘表给了他驻军栖身之地。  这份恩情,在荆州传为佳话,刘表也有贤德爱才之名,刘备也有仁义报效之意。  这此不去,一切都化为乌有,什么都不算数了。  估计难以立足。  “那就是了,还有什么可考量的?”

徐庶微笑而点头,当即向着刘备一拱手,“在下只期盼,主公若是去赴宴,不如潇洒前行,不可瞻前顾后,只带一支亲卫便可。”

“寻恩义而赴会,日后也是一桩美谈。”

徐庶目光炯炯,自信不已,令刘备心中一下热忱点燃,只感觉回到当初游侠四方,与宗贼作战的时候。  少年意气,热血上涌,倒是真想去演一出单身赴会之行。  亲卫无非是勇猛忠诚的陈到,这些年他护卫左右,功绩斐然。  想到这,刘备不禁深以为然暗自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军师此言,应当是早有谋划,洞察其事?应当可派遣军士沿途来接,又或者,腹中可有计策?”

刘备不信这位单福军师才学如此之高,心思急智非同凡响,不可能不知道个中危险,此去襄阳,生死不知,说不定就成了野外的幽鬼了。  “嗯,自有天象,主公无需担心,可沿途请翼德、云长,在此二处等待,一旦到宴会散去之时,主公便可回来,两位将军占据襄阳城外要道之后,蔡瑁就不可力行。”

“而且,在襄阳城中,主公一样会有人相助,所以无需担忧。”

“何人?”

刘备愣住了。  “刘琦公子。”

“噢!”

刘备忽而想起了那位面色俊朗,眼睛细长的年轻公子。  刘琦的确和自己颇为熟稔,此前见过数面,刘表也是有意引导他与自己走近交好,这关系到现如今不就刚好可用上了吗?  不过,军师之言似乎也意有所指,刘备稍微沉吟了片刻,顿时就懂了,再次开口问道:“军师之意,是蔡氏要杀我,而刘琦公子要救我,此宴乃是刘表所设,他此举,是为了让刘琦公子施我恩惠,以图我日后相报?”

徐庶笑而不语,故作神秘。  我哪知道,随口一说的……信上让我想办法害你,对不住了主公,自古忠孝难两全。  我母亲在他手上,岂能不孝,唯有以此计,且看造化如何了。  怪只怪,如今局势走到这一步,襄阳城这一场宴会是必须要去,不可推脱。  “好,即刻启程,军师说得对,即便是刀山火海,只要是刘景升所邀,我也必须要去。”

刘备表情笃实坚定了许多,深吸一口气将胆色壮起,顿时转身而去。  安排了张飞和关羽在沿途来接,带上陈到向襄阳而去。  自夜间出发,白日时,下午刚好到达,在襄阳的衙署之内,得以与刘表单独入席,相对而坐。  期间看刘表神采奕奕,满面红光,乍看之下根本不像是一个将死之人,看来书信上所说的病重不治,是危言耸听了。  这身子骨,还得颇为硬朗。  也就是双手拿酒觥的时候有些颤抖,白发苍苍,皱纹遍布。  老态龙钟了。  他年岁不至于此,应该是身子虚弱所致,刘备看了一眼不远处微笑而视的蔡夫人,以黑色的发带垂于额前,肤色宛若宝玉般白嫩带着光泽。  她周身都是黑色调的服饰,是以显得皮肤更白,加上盛气凌人的冷淡表情,反倒让人不由得侧目而视。  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这就不奇怪了,”刘备心中暗想。  这么大年岁了,居然还娶了一房这等少有的冰霜美人,还生下一子。  怪不得身体发虚。  “玄德,今日你能来,我实在是高兴,再陪我多喝几杯。”

刘表诚恳的笑着,脸上没了枭雄的威势,只是一个寻常老人的慈祥。  刘备不得不举杯相碰,他喝了不少,已经开始微醺了,不过刘表说了这话之后,却也让他感觉到亲和。  今日宴会,根本没有任何杀机,难道真是我想多了?  刘备还以为,在这城府之外,要埋藏许多刀斧手,刘表也要威逼他几个问题,但这种戏码也并未上演。  “今日皇兄所言,在下铭记于心,收到书信,还真以为皇兄病重,是以马不停蹄,当即赶来,以至于只带了这么几个人,见笑了。”

“这才是真性情,真情义。”

刘表感慨了起来,“不像我这些年,身边多是虚情假意,争权夺利之辈,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才可制衡方圆。”

“玄德啊,日后我的琦儿,你可要多多教导,引他以仁德立本,不可做奸佞狡诈恶徒,愚兄在此,敬拜玄德了。”

两人的眼神深深一望,刘备连忙反应过来这宴会居然还有绵里藏针的托孤之意。  这又是为何?  看起来还红光满面,远远不到油尽灯枯的时候,他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难道是,知晓自身已经逐渐掌控不住麾下士族内斗争权,要开始交托后事了吗?  这些诸侯,能在乱世立身扬名,每个人都不是那么简单,哪怕是身死之时,也可留给后人足够的本钱。  当年袁绍如是,试问天底下有多少父亲能给儿子留下三十万兵,几十万金,几乎是称霸一方的军力,享之不尽的荣华。  只是他那些儿子不争气罢了。  而如今刘景升,好似也在做着同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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