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害怕才会这么做的，我是吃饱了两天……可，可我还是害怕，我知道错了。顾姑娘你原谅我这回，我给你干活，我再也不敢了。”
九芽嘤嘤哭了起来。顾思思冷冷看着跪在地上的九芽。这年头，她哪怕不用坏心，只是个平常人，救了她这一条命，给她一口饭，让她做什么也是应当，如何还会给她机会在这儿继续装绿茶？“丫头，你别哭，我们顾姑娘不是这样的人。”
钱大娘转头看向顾思思。“顾姑娘，这丫头不让我说，可我还是得说。这糖油饼是咱们盼盼让做的，不是这丫头自己想的，你瞧瞧她都这么可怜了，就别怪她了。”
“你说是我家盼盼让你做的？”
顾思思似笑非笑看着九芽。九芽这会儿不哭了，连哼唧都不敢哼唧一声，只是身子去拉钱大娘，死命摇头。“不是盼盼小姐，是我自己贪心不足。”
她越这么说，钱大娘反而越认为不是她做的，不停跟顾思思辩白。这会儿三小只也走了过来，顾盼哪是受得了这种气的娃，当即走了出来，站在九芽面前。“我什么时候让你去做糖油饼了？”
“这可是我家，我想吃个糖油饼，让我娘去做就是了，犯得上大早上让你偷摸去？”
顾盼说道。顾铭顾柏一边一个护着顾盼，看着九芽的目光也满是冰冷。“小妹早上压根就没起来，她是怎么去找你的？”
顾柏直接看向玉哥儿：“你就是这么管你妹妹的？”
他这一句，给玉哥儿问得满脸通红。玉哥儿紧握着拳头。他知道九芽有说谎的毛病，只是没想到，她会说谎说到别人家姑娘身上去。钱大娘还试图替九芽辩驳。顾思思淡淡开口。“钱大娘，做糖油饼需要多长时间我想你知道。九芽是住在你们家的，我们家盼盼若是想大早上去找她做糖油饼，那得什么时候去？你早上可听见有人敲你们家门了？”
钱大娘因着早上要做早饭，住的是最外间的屋子，有人进进出出什么的，她定然能知道。早上她确实是没听见敲门声，开门声是有，只是十分轻微。她本都忘了，被顾思思一说才想起来。顾思思又转而看向那群半大小子。“你们爹娘多数是没读过书的，送你们出来的时候，都希望你们能成材，如今当世大儒给你们讲课，你们就为了一张糖油饼，课也不听了，老师也不认了？”
那些半大小子全都把头低了下去。他们被九芽哄着的时候，光顾着讨九芽开心了，却忘了家里人送他们出来时多么殷切，更忘了顾家本来就对他们有恩，对于如今有的一切，都感觉理所当然。见所有人都不站在她这边，九芽彻底慌了，转头去拉玉哥儿的衣角。“哥哥，你答应过我姐姐，要把我送回家的，你不能不要我。”
玉哥儿沉默片刻：“我现在就带你走。”
一听见玉哥儿要带着她离开这福窝，九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这次是彻底哭了，哭得分外伤心。她不想再出去，不想再饿肚子，也不想再穿又脏又破的衣服。可满院子没有人怜惜她，就连性格最好的顾盼，都扭过头去不理她。只有顾柏眉头微皱，他倒不是舍不得九芽，而是不想让玉哥儿走。项阳也舍不得玉哥儿，这会儿顾不上跟徐夫子吵架，上前说道：“顾姑娘，要不让他们明天再走吧，这么小的孩子，这会儿出去再出什么事了。”
顾思思看着两个孩子，淡淡开口。“你们不用出去住，之前是我想岔了，九芽，没逃荒之前想必你也是个大家小姐，不该把你当成一般人。”
“钱大娘，你一会儿收拾收拾，带着九芽去西园，按照伺候小姐那么伺候着。等找到了九芽家人，想必她家人也会好好谢谢你的。”
一听不用走了，还有了小姐的待遇，九芽哭的也就没那么凶了。钱大娘却好像失了神一样，她虽然不聪明，可也听明白顾姑娘的意思了。往日顾姑娘是把她当家人一样对待的，从今往后只怕不能了。她以后也就只有两条路，一个是跟着九芽，再一个就是回山上和何大爷他们在一起了。明知道是钱大娘的不对，翠兰等人也不敢上前求情。至于那些围着九芽转的半大小子，顾思思打算再看看。若是能悔过的就继续用，若是不能……愿意回山上的，就送回山上去，不愿意的便给些银两，让他们各谋生路。当天晚上，顾思思把这事跟宇文瑾说了。宇文瑾也没想到，这么小小一个姑娘，竟然有这么多心思。顾盼倒是受了委屈，蔫巴巴地往顾思思怀里一趴，说什么都想要些吃的做安慰。正巧今儿晚上，钱大娘要带着九芽去西院，也没时间做饭菜，顾思思干脆做了一桌大菜，算是给他们乐坏了。别人还好，倒是顾柏一直想着玉哥儿。顾思思哄着三个孩子睡了，悄悄和宇文瑾开门到院子里坐下。还不等她说话，宇文瑾先开口说道：“今儿知府叫我过去，想让冯夕颜过来给我做妾，我没同意。”
顾思思笑眯眯点头，若是宇文瑾这会儿同意了，这院子就没有他的铺盖了。“除了他，还有几个交城的官员，想给我这送女人和金银财宝，包括几个京城的官员。”
宇文瑾说道。顾思思倒是颇为意外，她没想到，竟然还有京城的官员参与其中。“我已经让月影去查了，那些官员几乎都是在交城做过官的。”
宇文瑾说道。这个交城知府这么厉害？但凡是在交城做过官的，都没逃出他的手掌心？“如今你想怎么做？”
顾思思问道。宇文瑾往上指了指。“你打算告诉皇后？”
顾思思问道。交城虽然明面上是科举选出来的官员，可私底下确实大皇子的地方。这里出了事，虽然皇后不会追责大皇子，但心里定然会对大皇子犯嘀咕。只有告诉皇后，才是最稳妥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