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和南京城外钟山脚下的长江边上监造宝船,三年方成,得大小宝船六十三艘,其中大宝船七艘,长四十四丈,阔一十八丈,三层塔楼,四副桅杆,八张帆,十二对大撸,承载二千料。中小宝船五十六艘,长三十七丈至一十二丈不等,阔一十五丈至三丈六尺不等,有两层塔楼的、有一层塔楼的,有两副桅杆的、有一副桅杆的,有八对大撸的、有四对大撸的,承载在一千二百料至四百料不等。每只大宝船的船舷处扣有六只小舸,可单独放入水中划行。永乐皇帝得悉宝船造成,亲帅满朝文武往钟山脚下的长江边视察。永乐皇帝站观景台上,看着连绵十余里的大小宝船,不觉心潮澎湃,忖自己纵马驰骋中原,无人能及,却不能杨帆雄霸海外,实为憾事。然可遣信赖之臣以往,以诺吾志,亦为美哉!永乐皇帝面向百官,高声道:“内官监太监郑和听旨。”
郑和跪伏于地,百官雅雀无声。永乐皇帝道:“朕命你为钦差正使统兵官,帅领这些宝船出使西洋各国:扬我天朝恩威,敕谕海外番国,使万国来朝;开通海上贸易,收集奇珍异宝,备大明所用;剿灭沿途海盗,安定航行线路,让四海通衢。另有密旨一道,望郑爱卿揣察朕意,为吾解忧。”
永乐皇帝扶起郑和,将给各番国国王的敕书和密旨交给郑和,郑和看那敕书:朕奉天命,君主天下,一体上帝之心,施恩布德。凡覆载之内,日月所照、霜露所濡之处,其人民老少,皆欲使之遂其生业,不至失所。今特遣郑和赍敕,普谕朕意:尔等只顺天道,恪遵朕言,循礼安分,毋得违越,不可凌弱,庶几共享太平之福。若有摅诚来朝,咸锡皆赏。故此敕谕,悉使闻知。再看那密旨:楼船西洋岸,意在捕蛟龙。郑和自然是知道建文帝《赋新月》诗中‘蛟龙不敢吞’之句的,乃知密旨是海外踪迹建文帝并搜捕之。郑和收好敕书和密旨,向永乐皇帝拱手躬身道:“臣和明白陛下之宏略及心中之忧虑,臣定当不负陛下所托,劈波斩浪,纵横海涯,勇克险阻,不辱使命。”
永乐皇帝道:“即日起郑爱卿便可甄选人员,采办物资,择机出海。”
郑和道:“臣遵旨。”
是时为永乐三年,也就是公元一四零五年。乃六月十五日之巳时也。郑和,原名马和,小名三保,后因他信奉佛教,佛教以‘佛、法、僧’为‘三宝’,加之他的太监身份,故人们便又尊称他为‘三宝太监’。和出生于云南昆阳,色目人。乃元世祖忽必烈为帝时的宰相,后派往云南治滇大成的咸阳王赛典赤赡思丁的六世孙,而赛典赤赡思丁的三十一世祖,就是阿拉伯圣王穆罕默德。马和曾祖父马拜颜为云南显贵,祖父始没落,父马哈只已为一没落的云南贵族。作为穆罕默德的后裔,马和的祖父和父亲,都是信奉伊斯兰教的信徒,曾数次前往天方的麦加朝圣,在马和九岁那年,还带着马和一同前往。洪武十五年,也就是公元一三八二年,傅友德、蓝玉、沐英将兵三十万讨平云南,马和父马哈只战死,马和被俘,十一岁的马和随即遭到阉割并留于军中服役。八年后随傅友德北征并受燕王节制,爱才如命的燕王见马和仪表堂堂、机谨敏捷,便从傅友德军中要来燕王府供职。后随燕王‘靖难’,累立战攻,尤其郑村坝一役。时景隆军五十万,燕王军六万,燕军骁勇而南军众,两军在郑村坝厮杀的难分难解,就在燕军无法疆持而又进退不得之际,是随军监军名马三保的太监向燕王献计曰:“南军要害在中军,诱其中军移动,奋力击之,南军必溃。”
燕王善其计,撤部分精锐骑兵休息待命,传令诈溃诱景隆。李景隆果然中计,见燕军呈溃败之势,立即带领中军出击,以为可以一举击败燕军。李景隆中军一动,燕王立即亲帅休息待命之精锐骑兵猛攻李景隆的中军。两军你死我活的阵前杀戮,让许多鲜活的人头纷纷的在李景隆眼前消失。如此惨烈的厮杀场面,是李景隆始料未及的。纸上谈兵的李景隆以为战争应该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原来战争竟然是要面对面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惨烈厮杀。那场面实在是太吓人了,李景隆吓得掉转马头就跑。主帅一跑,南军自然就很快溃败了。‘靖难’功成登上帝位的永乐皇帝朱棣在大封功臣之后,想到关键一役献上关键一计的马三保,封三品司礼监,赐姓郑,是为郑和也。郑和奉诏出使西洋,数月准备乃绪,首先皇城外钟山脚下的长江边,使臣、船工、买办、通事、医官、事务等相关人员登船,然后起锚,驶到苏州太仓的刘家巷,在那里两万余水军官兵和南来北往采购的物资上船,然后船出长江口,沿东海南下,到达福建长乐的五虎门,在那里作宝船最后的修缮,出海的训练,并补充完所需的人员和物资,只等东南季风起,便可杨帆出海。至此,郑和船队有正使太监两人,即钦差正使太监,总兵官郑和,正使太监,副总兵官王景弘。有副使太监十人,即洪保、杨敏、李恺、杨庆、李兴、朱良、周满、杨真、张达、吴忠。有都指挥四人,即朱真、王衡、杜谅、周得兴。另有水军官兵及相关工作人员,共计两万七千八百五十三人。于永乐三年冬十二月二十日东南信风起,郑和一声令下,六十三膄宝船一起杨帆,驶入了浩瀚无垠的大海。经过十昼夜的航行到达占城。郑和船队到达占城那天正好是中国的新春佳节。船一靠岸,郑和便命贴起了春联,放起了鞭炮,并派副使太监洪保带二十人往占城王城报讯,占城国王听说有庞大的船队到来,一靠岸便放起了火枪,以为是安南国水军来伐,吓得赶紧命关闭了王城,和王后躲宫内寝室里不敢出来。闻报大明使臣到来,才又携王后及文武大臣亲往码头迎接郑和等人进王城。占城王城的外城墙为石墙,十分坚固,而里面多为土坯房,甚至还有篾壁茅草房,占城国王居住的房子亦为石头砌成,虽没有外城墙那么宽厚高大,但却是王城内最坚固的房子。随郑和进入占城王城的有正、副使太监,部分水军将官,通事,买办等二百余人,占城国王以最高的礼遇接待了郑和一行,问起郑和船队何以靠岸便放起了火枪,郑和道:“今天是中国的春节,家家户户都要贴春联、放鞭炮、穿新衣、吃汤圆,以示庆祝。”
占城国王才知放响的是鞭炮。于是郑和下令让三千船员上岸,拿了船上的纸、笔、墨、砚和汤圆面,鞭炮。王城内教占城百姓贴春联,煮汤圆和放鞭炮。占城百姓也拿出家里的肉桂、椰子、槟榔和走兽、飞禽等佳品招待大明客人。这天占城王城热闹非凡。占城国王下令把这一天也作为占城人民的春节,用贴春联、穿新衣、放鞭炮、吃汤圆来庆祝,以示和中国同。郑和以三千人三日限轮番让船员们上岸游玩,一翻轮完已近月矣。这天郑和下令清理船员,修缮帆撸,准备于次日起航。闻报有大明使者来了占城,郑和亲往见之,才知永乐皇帝已发兵征讨安南,遣使来约占城国王出兵相助。郑和立即命令船队暂停起航,协助征夷。郑和命水军都指挥使王衡领五千水军,命水军千户陈光领一千有些陆战经验的水军装备长枪弓弩充作陆军,分水陆两路,用占城国军士做向导,向北监视安南国军,待大明征夷部队和安南国军开战后,伺机发起攻击,以策应征夷部队。郑和则与船员们去教占城百姓开凿水井、种植水稻、刻模铸钱、造屋避潮。并教给了占城百姓豆腐的做法和吃法。四月大明征夷部队和安南国军队全面开打,郑和的两路策应部队随即发起攻击,有力的策应了征夷部队的进攻。战至五月,探知大明征夷部队的前锋骑兵已突入安南国境内,呈长驱直入之势,郑和也趁机撤回了水陆两路部队,两路部队都伤亡极小,只是让郑和没有想到的是陆路部队有两百多人的流失,他们在撤回的途中,心甘情愿的当了占城国美女们的俘虏,开了小差了。身为太监的郑和怎么也想不明白,美女竟然比天国军人出使的荣耀还要重要?但他也不去追究,随了那些军士们的意愿,于六月初十日下令起航,向那更加遥远的海外番国进发。却说建文帝一行走崎岖山路一路向北,对沿途县衙和各地乡绅都有打点,所幸还算顺利,这日来到与重庆郡接壤的一个江边小镇, 名曰赶水,所临的江名曰綦江,那綦江正是重庆郡与播州府之间的界河。綦江以赶水为断分为上、下游,赶水以上的上游河段水浅石多,且河道陡峭,不宜行船,因赶水境内有响马河、羊肚河和藻渡河三条河水注入,使得赶水以下的下游河段水深面阔,且又河道平缓,适宜行船,綦江又是汇入长江的,长江东流入海,蜀南、黔北的许多客商都在此改走水路,‘赶水’也因此而得名。小镇不大,但却十分繁华,镇上有钱庄两个,胭脂楼三个,大大小小的客栈十余个。建文帝一行选了小镇边上一家名叫‘秀嫂’的小客栈,刚安顿好,便有船家来联系走船的事,程济见船家老实忠厚,价额也还便宜,虽是要夜半走船,但也并无大碍,于是便下了定。早早的吃过晚饭,互相催促的睡下,只等夜半船家来叫了走船,迷糊中建文帝听到有人敲门,还以为是程济来敲了催起床了呢,起来打开门,原来是客栈老板提了黄豆粒大火苗的小油灯,客栈老板道:“请先生一行千万别去走夜船,那里面多半都隐藏着阴谋呢。”
建文帝道:“是何阴谋?”
客栈老板道:“这一带多山,又是黔北、蜀南交界之地,加之近几十年的战乱,使这里匪患一直不断,曾经还十分的猖獗,大明立国后已竭尽全力的铲除,但并未能净,有那船家和劫匪暗中勾结,用低价吸引外地客商走夜船,暗通劫匪,行至无人处,劫匪出来抢走客商财物,船家亦大喊无奈,实则暗中得了好处。若遇商家强硬,或是商家财物众多,劫后可能会报官,便索性将商家杀掉。我听先生一行是中原口音,又船家走时冲着你们的那两匹马数次回头,别看那船家忠厚老实,实则都是乔装出来的。我知先生一行此去,性命堪忧,故特来相告。”
建文帝躬身相拜曰:“中原相隔千里,况你我又素昧平生,得蒙实情相告,此恩何以能报!”
客栈老板揖手道:“不瞒先生,我亦是一读书人,祖居在离此一百多里的一个镇上,家里颇有些田产。自洪武八年至洪武二十六年,我六次从这里赶船去重庆府考秀才,累试不中。洪武二十六年冬,我在这里娶了我六年赶考住的这同一家客栈老板唯一的女儿,第二年我岳父去了逝,我岳母是在我娶亲的头一年去的世,我们夫妻接过了这家小客栈,客栈名也由‘翠翠’更名为了‘秀嫂’,翠翠是我岳母的小名,秀嫂是因我名字里有一个秀字,又累试秀才不中,客栈亦为夫人父母所传,隐含这客栈为我夫人所拥有。客栈在小镇边上,平时客人也不多,只有遇到考试的年份,才有许多书生因便宜选择来住,今年不是考试年份,所以客人少。今晚就你们一起客人住店,夫人闲来无事,便带着两个孩子去镇上码头看杂技表演去了,我看先生之举止并非只是一个商人,还应该是一个读书人,故不忍眼看加害,以冒家宅不安之危,特来相告知。”
住隔壁的程济听到说话声亦起来,迎了建文帝、客栈老板进屋里商量,叶希贤、杨应能、薛通住的楼下。程济道:“ 已下了定金,无故不坐,必相疑,还会连累到东家,得想个万全之策。”
客栈老板道:“ 等夜半船家来催,大家假意起床,只先生推说夫人病重,高烧不止,得迁延数日,给了船家全款,让其不疑,待天未刷白,大家逆江走旱路,到上游的松坎镇,再拐道北上有一条小路,可直抵长江边,过了长江,便是重庆府的腹地,待匪徒发现,已经是鞭长莫及了矣。过几日船家问起,我只推说你们是不辞而别,已不知去向。我和秀嫂在小镇上颇有些善名,又无甚家产,谅那些匪徒亦不会把我们怎样。”
建文帝、程济感激不尽。于是依计而行,船家来催赶船时,杨应能、薛通已起来在喂马,程济、叶希贤在打点包裹,船家推门进来,程济赶紧楼上催了主人夫妇起床,待女主人一阵咳嗽之后,男主人传出话来:“夫人病重,高烧不止,得盘恒数日再走。”
程济楼下与船家沟通,程济道:“耽误你此趟买卖,实在是抱歉!但我们可以付齐此次船资,亦和出船没有两样,等过些日子夫人病体安康,我们再行走船,那时若联系与你,再另付船资,你看如何?”
那船家未看出有什么破绽,只得答应,道:“既然如此,我就去叫排后一家的客商今晚走船,大约两日后转来,再来找管家联系,切莫答应了别家。”
程济道:“那是一定。”
打发了船家,收拾好包裹,大家和衣躺到天刚刷白,便起来悄悄离开客栈,一路艰难跋涉,也不选择那些场镇上正规的客栈住店,只选择那些偏远的农舍使些银两权且就住,约行十日来到了长江边,只见汩汩滔滔的江水奔流不息,却不见江面上有渡船的影子。大家见不远处有一户农家,正要过去打探如何渡河?突然江边的一堆草蓬散开,露出一只棚船,上面一拥而下十几个人,个个手里都舞着一把大刀,向建文帝他们直冲过来,好在建文帝他们站的地方离岸边还有一段距离,薛通迅速斜挎的布袋里拿出弓箭,虽久未操弓,但作为曾经的御前第一弓箭手,其娴熟的技术依旧还有,薛通张弓搭箭,一箭一个,连续射死六个人,其他人见势不妙,转身跑回船上,划了船向下游方向逃走了。那晚赶水的船家叫了另一起客商走船,半道上遭了劫。隔天船家回到镇上,发现已走了建文帝一行,忖是走了旱路,暗通劫匪,劫匪听说走漏了一条大鱼,心有不甘,便划了棚船昼夜不停来长江边的旱路口劫道,不想遇到了以箭术见长的御前侍卫副都统薛通,活该那些劫匪倒霉,可谓是偷鸡不成到蚀了一把米。薛通收回了箭,和程济、叶希贤、杨应能一起将六具尸体抛入了长江。建文帝一行去到农户家,见是一中年的农家夫妇带了一个男孩子,那男孩子十来岁的样子,面黄肌瘦,有些老实巴交。中年农夫腿绑绷带,坐躺椅上不住的喊痛,中年农妇在灶房里忙碌。听建文帝他们说要过长江,中年农夫道:“我一直在这附近打鱼兼摆渡,可昨天来了一只棚船,船上的人不由分说的将我的渔船打得稀烂,还把我的左腿给打骨折了,你们想要过江,怕是有些艰难了呢。”
薛通道:“难道这附近就没有一处渡口?”
中年农夫道:“向上百余里是重庆朝天门渡口,向下三百余里是忠州白公吟渡口,中间皆无渡口。”
建文帝道:“何以数百里的长江上不设渡口?”
中年农夫道:“为追捕在逃之建文朝旧臣,重庆府辖的长江段只设了这两处渡口,以便于官府盘查。”
白公吟乃唐朝著名诗人白居易做忠州刺史时站长江边把酒吟诗处,后僻为渡口,供南来北往的行人客商过江。洪武四年汤和、廖永忠讨平大夏国,划忠州归重庆府管辖。大家一听知两路渡口均不得过,必另讨方法过江,程济对中年农夫道:“汝久居江边,必知过江之法,若能助我等过江,必不相亏也。”
中年农夫道:“我年轻时是撑一竹筏下水捕鱼,才有了这三间瓦房和一只小渔船,并讨了老婆有了儿子,你们想要过江,可扎一竹筏放筏而过,不过你们带着马上筏极不安全,马在水中极易受惊,容易弄翻筏子。”
薛通道:“可扎两只筏子人马分过,用张黑布遮住马的眼睛,马便不易受惊。”
中年农夫道:“我家屋后有干竹子数捆,得新伐一些竹子来混扎,才使筏子更稳,可惜我腿被歹人打折了,不能上山伐竹,只得让我老婆孩子去砍,怕是要慢了一些。”
叶希贤、杨应能同声应道:“我曾黔南伐木数月,上山伐竹易也。”
于是农夫家的孩子带了叶希贤、杨应能上山伐竹,中年农妇带了常妃将房前屋后的数蔸成麻割来,剐了新麻配旧麻,搓了数根扎筏的麻绳。建文帝、程济、薛通则在中年农夫的指点下用了三个多时辰扎了两只筏子,中年农夫还忍了脚杆的伤痛启篾鬏了两根纤绳,并指点做了四支简易竹桨,中年农夫见扎成的竹筏易卡住马蹄,便叫将家里仅有的几块楼板撬了来铺上,放筏入江时,夕阳正在慢慢西斜,薛通、杨应能牵了两匹马上了楼板铺就的竹筏,并用黑布遮住了马的双眼。建文帝、常妃、程济、叶希贤则上了另一只竹筏,中年农夫不顾断腿之痛,杵了一根木棍江边辅助孩子放筏,临上筏时程济给了一定银子给中年农夫,中年农夫感激涕零,就要给程济等人跪下,让程济给拉的住了。中年农夫道:“得各位英雄相助,我可再造一只更大一些的渔船,一家人未来的日子可有希望了耶。”
中年农妇和孩子各拉了一根纤绳,在他们一点一点的放纤中,竹筏离岸而去,虽有程济、叶希贤、杨应能、薛通四人奋力划桨,但两只竹筏仍在湍急的江水中迅速向下流走,那孩子放筏不及数次险被带入江中,幸得父亲的指点才避险为安。筏到对岸,已向下游流走了两里有余,建文帝一行上到对岸,恰是一小河的入江口。回望对面农家母子拉纤收筏,知筏回对岸,一家人离家已是五里远矣。建文帝一行向着对岸农夫一家拱手致谢!然后顶着薄暮,就着小河边的一条隐没草丛的石板路进发。建文帝等人接下来的命运将是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