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马走进厨房，一只体型和狐狸一般巨大的猫咪一屁股坐到了她的位置上，高冷地审视着江卫民。
然后，张开嘴发出一声与体型极不相符的软糯叫声。
江卫民朝它拍拍手，想把它引到自己这边，然而它却一扭头，再没有一点搭理江卫民的意思。
“它叫什么名字？”
“德宝。”妮可帮大猫咪顺了顺毛，用不太标准的发音说道。
“你毕业后在做什么？”
“在我爸爸的公司工作。”
“哦。”
“嗯。”
……
空气安静下来，德宝先是抬头看了看妮可，然后又转头看了看江卫民，觉得两个人类太无聊，直起身子，甩了甩粗长的尾巴，走进厨房。
隔了一会儿，妮可又问道：“你的研究已经做完，是不是要毕业回国了？”
“原本是这样想的，但学校好像不想让我这么快毕业。”
从入学到硕士毕业，江卫民只用了一年多一点。
如果，博士也这么快毕业，再加上一个解决电脑汉字输入问题的研究，那么他头上怎么着也会顶上个“计算机天才”的名头。
关键是，江卫民仅仅21岁。
斯坦福计算机学院不愿意看到这件事情发生，除非，江卫民毕业后留在斯坦福工作。
“是吗？那你打算怎么办？”
“没想到办法，慢慢熬日子吧。”
“罗跟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只是想给这个可怜的姑娘一点安慰。毕竟她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国家，不是吗？”
要说罗小马只把妮可当朋友，江卫民是相信的，但妮可…恐怕不像她说的这么简单，一个疯子，会关心别人可不可怜？
不过，这跟江卫民没有丝毫关系，他点了点头，说道：“好的，我知道了。”
至于罗小马如何可怜，江卫民更不感兴趣。
无非两个原因：要么感情不顺，要么身世坎坷。
从罗小马宁可与妮可这个美利坚人分享，也不愿意跟国内的同学说这点来看，不管是哪个原因，恐怕都跟过去十来年有关。
天空完全被夜幕笼罩后，罗小马招呼江卫民和妮可到厨房端菜。
晚餐做好了。
罗小马的手艺着实算不上好，堪堪达到能入口的地步。
不过，最好的下酒菜不是桌上的这几道，而是心中的伤心事。
说来奇怪，三个人最近各有发展，甚至称得上成功，但心情却都算不上美丽。
江卫民研究有了成果，却先被教授暗示不能太早毕业，又被梁思申的外公摆了一道。
妮可一毕业就进入她父亲公司，还是中层管理层，家族基金里还有一笔她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钱，但她一点也不喜欢她的工作。
罗小马名校毕业，进入美利坚大公司，这在国内能羡慕死一大票人，可她其实一直处于对国家，对父母的愧疚之中。
于是，三人都没怎么说话，只是一口接着一口喝着各自杯中的酒。
目光偶尔接触时，轻轻笑笑，举杯示意，各自一饮而尽。
~~~~
江卫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既没有玉体横陈，也没有一夜荒唐，陪着自己的只有那只名叫德宝的大猫。
妮可站在厨房门口，拿着一瓶水往嘴里猛灌，一口气喝了半瓶，揉着乱糟糟的头发，打了个酒嗝，才跟江卫民说话。
“你醒了，要水吗？”
江卫民点点头。
宿醉之后，头疼和口渴是第二天早上必然的事情。
妮可转身从冰箱里拿了瓶水扔给江卫民，江卫民和她一样猛灌半瓶后才开口说话：“罗小马呢？”
“她醉得有些严重，昨晚吐了好几次，现在还睡着呢。”
“我没吐吧？”
“没，你喝醉后就睡了。”妮可道，“不过，你把德宝睡觉的地方占了。”
“喵！”德宝又糯糯地叫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江卫民看向德宝：“抱歉，下次不会了。”
妮可也坐到了沙发上，和江卫民一起靠在沙发靠背上发呆。
“咕噜~”
“咕噜~”
两个人的肚子此起彼伏地叫着，不过没人觉得尴尬。
昨天夜里，更尴尬的丑态的见过。
江卫民依稀记得妮可优美婀娜的舞姿，想来，妮可应该也记得他天籁般的歌声。
“我饿了…”妮可对江卫民说道。似乎是在解释肚子发出声音的原因，但好像又不仅于此。
“我也饿了，要不，我们把罗小马叫醒？”
妮可慢慢转头，看向江卫民，目光鄙夷。
江卫民也觉得有些过分，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我去看看厨房里有什么，随便做点东西吃。”
大部分留学生多多少少都会做饭，江卫民也不例外，而且他做得还不错。
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他留学的前几个月都是自己做饭吃的。后来，因为太懒，成了汉堡店常客。
罗小马的厨房里肉蛋蔬菜一应俱全，可见她平常都是自己做饭吃的。
那为什么还做得那么难吃？
江卫民没有做大餐的打算，只想用最简单迅速的方式填饱肚子。
他先用热油葱花炝锅，然后往锅里填满水。
又找了个盆，倒入面粉，放入不少水，把面和得软软的，等水开后，把面揪成小小的面疙瘩扔入锅内。
再一次开锅后，往锅里打了三个鸡蛋。
刚想叫妮可吃饭，才想起来忘记放盐了…
放了些盐和酱油，江卫民用勺子盛了一点汤尝了尝。
还不错，二十来年没做，技术也只退步了一点点。
最后，把几片菠菜叶子扔进锅里，一锅疙瘩汤就算做好了。
只是卖相不太好，看着跟印度菜似的…
好在食客并不嫌弃，妮可吸溜着喝了整整一大碗。
“冬天的早上就应该吃这个，而且，江，你做饭的水平比罗好多了！”
“要是有…”江卫民不知道咸菜用英语怎么说，“算了，你喜欢就好。”
其实厨房里有黄瓜，拍个黄瓜陪着疙瘩汤也不错，但，江卫民懒得弄。
也许是闻到了味道，罗小马也从厨房出来了。
她的状态比妮可和江卫民更加狼狈，披头散发，目光涣散，动作僵硬，像丧尸一样，一屁股坐到餐桌旁，呆滞地看着两人的碗。
江卫民叹了口气：“又去厨房盛了一碗，顺便帮她拿了瓶水。”
“亲爱的，你还没刷牙呢。”妮可帮罗小马整理了一下头发。
罗小马摇摇头，指指自己的嗓子，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好吧。”妮可摊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