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到底被关了多久,霍楠冷静下来之后思考清楚,她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条是等着卢瑾渊找到自己,他来救自己,还有一条就是严旎良心发现之后主动放走她,第二种可能,几乎没有,严旎说的很清楚,绑架她并不是严旎的本意,她也是被人指使的。
每天都有人来给她送饭,看着她吃饭的时候会短暂的帮她解开捆绑带,每一餐她基本都会吃点东西,她靠着三餐的频率基本判断出来现在大概已经到了夜间,被绑的久了,她的心脏开始难受起来,霍楠在等待机会,
正在想着的时候,脚步声再次响起,送饭的开口,喊她吃饭,又是短暂的把她手上的捆绑带解开,她安静吃饭,什么都不说,不过这一次,那人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然后看了霍楠一眼,心想她被绑着一直挺安静应该不会出事,就走出去接电话。
霍楠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这辈子可能就只剩下这个机会可以逃生了,等那人的脚步声彻底远离自己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窗户,然后义无反顾的跳下去,刚从里面跳出来,就听见里面屋子里面有人喊了一声,人跑了,
她出于求生的本能,不顾一切的往前跑,忽然被废弃的木材挡路绊着摔了一跤,她眼见着后面气喘吁吁的跑下来几个身强力壮的陌生男子,看着都是练家子。
霍楠不顾疼又爬起来往前跑,视野看过去都是荒凉的地带,几乎没人人烟,只有路边山坡下农民的果园,
她知道自己是跑不过这些人的,心一横,顺着坡子就往下跑,她只想着早点甩掉他们,专挑偏僻绕角的地方跑去。跑过一处农田,她看了下大体积堆叠的草垛子,直接扒开来藏身进去。
她躲在草垛子里面的时候,察觉到胸口的绞痛越来越明显,意识在涣散,她甚至没有力气起来去找药,
脚步声却再度越来越近,她奔溃到了极点。
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再度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再次被人绑住,
“霍楠。”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她慢慢转过身,看见了常真的父亲,又看见了另外一个人,他孤身站在泛起黑的天色中,她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睁大,正要说些什么,
卢瑾渊艰涩地说出一句话:“你放了她……不管要什么我都答应。”
霍楠想让他走,不要在这里,
他迟疑着,正要走上前一步,危险已经不知不觉来临。
“小心!”霍楠看见一个男人手里的棍子已经砸在了卢瑾渊的腿弯处,他猛地跪在了地上,她挣扎起来。
“卢先生,您看,怎么办?”常适笑了一声,“我现在被你们算计的走投无路了,但我不能一个人去死是吧,我想了很久,都没想到一个可以让你们感觉到痛苦的方法,但我忽然想起来还有她呢。她是你妻子,是霍靳垣的妹妹,没有让你们亲眼看着她死对你们来说更沉重的打击了。”
卢瑾渊一步一步朝着她走去,每一步都被打,他的竭力咬破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走到她的身边。
霍楠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绝望。
似乎有人在低喊:“糟糕,常……常总,您的女儿来了。”
常适从楼上往下望了那极速而来的跑车一眼,手机铃忽然响起。常适接起:“哟,是常真啊。”
“把她放了。”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把她和卢瑾渊都放了。”常真几乎是歇斯底里一般的对着电话那端的人吼道,
常适却一边不紧不慢地跟常真聊着天:“他们把我害成这样,你还要我放走他们?女儿,我知道你和霍楠关系好,但是你是不是应该在这样的时候先关心关心你老子我啊??”
卢瑾渊听见了外放的电话声,紧抿着唇,呼吸急促,他知道这是常真在给他们争取时间,场镇很气喘吁吁跑到这里的时候就看见霍楠几乎要崩溃的样子。
有人已经把霍楠往天台边缘的位置拖,
“别动她,”卢瑾渊吼道,
听出他急了,常适嚣张地大笑:“是你们不肯放过我,我这一跤摔得太狠,现在满世界都在人前人后的笑着我呢。我这些天成天什么也不想,就琢磨着一件事。那就是——我得找到你的弱点,也叫你知道失去一切是什么滋味!”
“你敢!”
常适却笑得很开心:“我是不准备活下去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我敢杀人!”
“你放开她,霍楠有什么错?”常真吼道,
“我还是你爸爸呢,常真,不要太偏心了?”常适慢悠悠地开口,“我叫人把她从这里丢下去,不死也得全身瘫痪吧,给你留点念想。你看这样成么?”
卢瑾渊不说话了,微微地喘着气。忽然一个猛地抬手,抢过了身边人手里的铁棍,他面无表情地砸过去,
只听常适的手下还来不及大骂一句,“轰隆”一声巨晌,她的身体忽然被狠狠的推向另外一个方向,剧痛在一瞬蔓延。
眼前的一切都在飞速的变白变弱,最后只剩下耳边的一个声音,“霍楠。”她喃喃着,卢瑾渊好像就在自己的眼前,离自己是那么近了,她试图伸手想去触摸。半空是时候,却再次落空,连带着所有的一切都瞬间变得消失无踪。
夜色昏暗,接踵而至的脚步声穿着白大褂的人从面前跑过去。卢瑾渊再也没有力气了,他紧紧的握住自己手心的戒指,和霍楠的结婚戒指,他不应该没有看住霍靳垣的,在没有确定霍楠是安全的前提下,就让霍靳垣把证据提交的,他想到这里,握着戒指的手心无意识拽紧了,仿佛这样,便能紧紧的把霍楠抓住留在自己的身边,
个把小时后,之前参加救援行动的其中两个民警重新折回,来给卢瑾渊做笔录,他捂着自己的头简短的说了几句,好在周堔及时出现,
手术的主刀医生也是周堔认识的人,“病人的情况比想象的糟糕多了,这是手术同意书,你让卢先生签字,时间不能再拖延了,我这边先给病人做术前准备工作,你们这边签字,手术半个小时后就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成功概率会有几成?”
“百分之六十。”穿着白大褂的人表情也是十分凝重,“病人的心脏本来就有旧疾,她曾经的主治医生是我的老师,当然我知道她的具体情况。”
霍妈妈在丈夫的陪伴下赶来,“医生,听说霍楠伤的很重了,做手术能活吗?她之前还是很健康的,她身体一直很好,医生,”
“做手术能活吗,”老人紧紧拉着医生的手,那双手此刻却没有一丝温度,因为担忧女儿的病情所以全身变得冰冷,
穿着白大褂的人深呼吸一下才说,“目前情况来看有点困难,”作为医生他必须如实相告家属病人的真实情况。
“那也是,您能不能给她做手术,都说,只要你做手术,都能救活,”老人有些激动,脸上布满了泪,
卢瑾渊看着因为女儿的突然而来的噩耗而悲痛欲绝的吕霍楠的母亲,觉得眼睛酸涩的厉害,
霍靳垣十分自责,“对不起,”开口已带着因为流泪而哽咽的嗓音,“对不起,”
“你滚,”霍父指着霍靳垣,他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警察说了整件事的前因结果。
“霍楠啊,妈妈来了,你不要怕,妈妈守着你,孩子,哎呦,怎么办,我的女儿,怎么办啊,我的孩子,”霍妈妈哭得几乎要昏过去。
卢瑾渊在医生的催促下颤抖着签下自己的名字,常真看见霍楠的母亲因为没有力气所以跪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时候终究不忍心,红着眼睛转身离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手术结束了。”身后忽然传来医生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我妻子——怎么样了?”卢瑾渊第一时间站起来,声音抖得无比厉害,
“成功,术后先转入重症监护室观察,”医生语调平静。他这样的人见惯死生,冷血也正常。
“对不起……霍楠……”
对不起。你明明说过最讨厌我说这三个字的,可是我...“霍楠,你醒来好不好。”
似乎有人无声地吻在她的额上。似乎有源源不断的冰凉的水珠一颗颗掉在她的眉毛上,再从眉毛慢慢地滑过,是泪水,霍楠只听见自己的耳边似乎有啜泣的声音,那人只是抽噎着,似乎压住了全部的哭泣。
“为什么每一次受伤的却总是你?”那人的声音压抑着,像动物般的呜咽。
病房的窗玻璃外,霍妈妈眉头紧锁地看着这一幕,跟随而来的霍靳垣一直沉默着,直到这时才说:“妈。”
“你叫我什么?”
他无声地笑了一下:“妈。是我没有保护好霍楠,才会害得她这样....”
“你只是在霍楠和你的爱人之间做出了选择,我不怪你。”
这回霍靳垣没作声了。
霍妈妈又说:“你也知道以前霍楠喜欢你吧,要不然你也不会一个人申请去外地工作,不管你是不是把她当做你的妹妹,都不该不考虑她的死活,以后你不要再出现在霍楠的身边了,算我求你了,你累了,她也累了,我也累了。”
也许是被最后一句话打动,霍靳垣静静地站在窗外看了一会儿病房里面的两人,喃喃:“为什么我现在的心好像更疼了。”
转身离去一瞬衰老了十岁。
他终究停下脚步,忍不住向里面病床上的那人望去,唇角酸涩地微扬:“这样……你会不会讨厌我一点呢,霍楠?恨我吧。”
他怎么会不知道十几岁的女生看着自己的目光是多么的羞涩又炙热,那样的真诚简直要把他逼得要发疯,他在心里告诉自己绝对不可以,他和她这辈子只能是兄妹。可是,他的心好像也开始偏离轨道。在那个时候,另外一个人出现了,在那个人去世之后,霍靳垣夜夜无眠,是愧疚是无法原谅自己不够关心她,执念把他变得更加偏执,这些年和霍楠的关系才会越来越差。
现在是结束了吧....
霍楠是几天后真正醒来的。因为是清晨,很安静,很干净。一直给霍楠守夜的卢瑾渊终于熬不住了,困倦地趴在床头,却依旧在梦中紧紧握着她的手。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了自己迫切想要见到的人呢,她忍不住屏息瞧着他,就这么一直安静的瞧着,好像永远都绝对不会厌倦。她甚至觉得时间过得太快,怎么看他都看不够呢。
她的手指虚弱无力,艰难地试图触碰他的脸颊。
他好像瘦了,又苍白了。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以为自己是做梦,自嘲的笑道,“怎么还不醒,要我等多久,”
“这不是已经醒来了”
他茫然地对着他,半晌终于吐出一个字:“你……”
“我。”霍楠反问,
他颤抖的伸出手,一接触到她脸颊处的温热的时候,眼睛便开始刺痛,捂住许久,才抬起头,轻轻移开手。卢瑾渊瞧着瞧着,是真的醒来了,距离手术结束,她已经昏迷了整整三天。
卢瑾渊捂着眼睛忽然哭起来,
她却微笑说:“哭什么啊,傻瓜,我不会死的啊,我还没有听见你说我爱你,”
“我爱你,爱你,还要我怎么爱你....”他哭的泣不成声,一声一声地对着霍楠说我爱你。
她曾经现在无数次,幻想过千百个重逢的场景,千百个可能,他会对自己说我爱你,终于等来了这一句,
我爱你,
还要我怎么爱你,
没人知道她等了多久,用了多久的时间,缺乏安全感和认同感的霍楠自始至终都想得到他的一句肯定,没有比这一句还要更好的话了,
“你早点说我们也不会经历这么多坎坷了。”她喃喃着,吃力地伸出手,握住他的手,两人额抵着额,鼻尖碰着鼻尖,她笑了一下:“真好。”委屈起来,
他的眼圈渐红,双唇嚅动着,“你看戒指。”卢瑾渊把戒指放在她的手心,“我们的戒指。”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贴住他的唇吻了下来,深处旋起一阵暖流,
“我们的好日子开始了,”她看着他的眼睛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