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上的红色胎记？
不止柳希月似曾见过，就连坐在一旁的地五，听到钱多宝如此说，也是一愣。
见柳希月面上露出迷茫之色，似乎正在回忆，地五凑近她耳边，小声提醒她。
“大人，你忘了？康王身边的那个侍卫手上就有块红色的胎记。”
“康王身边的侍卫？”柳希月越发糊涂，眯起了眼，在记忆里搜寻。
“就是太子被猛虎所杀的那件案子里，康王李珏身边有个侍卫，最先被那头猛虎撕成碎片。”
说完，怕柳希月还不明白，又补充道：“那人原是幻影阁刺客，后被人重伤，是康王救了他，最后他感念康王的救命之恩，便投靠康王，做了他的侍卫。”
柳希月“哦”了一声，顿时想起来那人是谁。
当初还是神棍刘珏钰去康王府捣乱，发现了他的腰牌，才令柳希月知道，这人曾是幻影阁的杀手。
柳希月低声问道：“发现他尸体时，他已被猛虎吃得只剩了个骨架，你能确定他手上有个胎记？”
“能，我们问过康王，也问过康王身边别的侍卫，确定他手上有块红色胎记，那是他身上最为明显的特征，我不会记错。”
地五笃定地点点头，没有一丝含糊。
“有他的画像吗？”柳希月又问。
“有的，应该就在存档处，我找找去。”
“行，尽快找到交给我。”
地五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两人商量时特意压低了声音，钱多宝虽然坐在两人对面，尖起耳朵想要偷听，却只听到两人“嘁嘁”的声音，根本听不清楚他们具体说了什么。
在他的视角看来，两人表情严肃地说了几句，然后地五就站起身，表情沉重地转头走了。
“这？你们怎么说话不算话！”钱多宝脸色大变，急得站起身来，伸手想要抓住离开的地五。
“大人大人！我知道的全都一五一十说了，你怎么还派人啊！”
柳希月冷眼旁观着他的表现，觉得他这样子实在太过于紧张，甚至有几分惊恐。
难不成那掌事的有问题？
柳希月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挑挑眉，上下打量他。
她沉吟着问道：“你做什么怕成这样？脸都白了，难不成你怕的是你们掌事？可我听说那掌事是你的远房表亲，是他把你介绍进春风阁，你们的关系应该很亲密才对，你不应该如此怕他啊？”
钱多宝神情急切，脱口而道：“他是我远房表亲不假，可……”
他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猛地停了下来，不知所措地看向柳希月。
“我，我......”
“怎么？你是怕你的远房表亲害你性命？”柳希月笑了笑，继续问道。
“大人，这话可不能胡说！”钱多宝的神色更着急了，大声分辨。
不过，他心里有些发虚。
眼前这位大人知道的事情也太多了。
春风酒楼有规矩，有亲属关系的人不能同在酒楼里当差，要是被发现，两人都会被赶出酒楼。
并且还会受到重处。
因此他和掌事是远房表亲这事瞒得极严，几乎没人知道。
可面前这个年轻的大人却知道。
他们中统局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为何连这样的隐私都能探得出？
难道，连掌事的身份也知道了？
想到这，钱多宝冷汗直流，心脏“呯呯”乱跳，眼珠子惊恐地转来转去。
半晌，他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试图探柳希月的话。
“我们掌事的身份大人您也知道？那想必大人也知道，若是他的差事因为我办毁了，损失的可是后头大人们的银子，大人们赔了银子，心里不高兴，倒霉的就是小人了。”
“胡说。”柳希月一拍桌子，冷笑着打断他的话，“晋王殿下会是那样的人？”
柳希月这句问话虽然是在诈钱多宝，可也正是她心里想问的。
从这件事的蛛丝马迹来看，春风酒楼和晋王殿下脱不了干系。
这么多年来，不管是作为柳家二小姐，还是暗探十六，还是平王殿下身边的侍卫，随着她对晋王殿下的了解越多，就越发佩服他。
他心系天下，关心百姓疾苦，满怀一片赤诚之心，不惜变卖家产也要为蜀地的受灾百姓筹粮，并且亲自前去赈灾。
这样一个高风亮节，品德高尚的皇子，会因为生意失败就折磨钱多宝这样的小人物？
会容许春风酒楼私设暗娼？
这件事越查，她对晋王李玄的印象越割裂。
仿佛她之前认识的那个人并不是晋王本人，而是一个幻影，一个错觉。
钱多宝更是一惊，柳希月竟然连晋王殿下都知道，难不成春风酒楼的真实背景她也已知道？
还是只是诈自己？
钱多宝想着，背上渐渐蒙上一层冷汗。
正当钱多宝惊惧之时，地五捧了一本格录回来。
看见地五回来的那一瞬间，钱多宝明显松了口气，僵硬紧绷的身体放软下来。
地五将格录放到桌上，对柳希月道：“大人，这正是调查太子为猛虎所伤案子的格录。”
见柳希月点了头，他便顺着编写的页码，翻到描述被猛虎啃死侍卫的那一页。
地五将那一页递给柳希月，指给她看：“这就是那位侍卫的画像。”
柳希接过来一看，点点头。
画工手艺不错，画得神形俱备，只要见过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不像官府的海捕文书，看了画像，就算凶手从你面前经过，都没人会发现。
柳希月将那格录放到了钱多宝面前，用手指了指上面的人像，问道：“红柳的那名客人可是他？”
钱多宝立刻往前一扑，扑到那画像前，只看了一眼，就大声喊起来：“对！没错！是他！”
听了这个回答，柳希月的心沉了沉，回头与地五对视一眼。
如果真是他，倒是与最近消失，不再光顾春风酒楼相吻合。
但这也意味着，这条线索又断了。
毕竟他们都知道，这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杀死红柳的，就不可能是他。
凶手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