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反应，是不是就说明，还有救？
然而欣喜不过一瞬间的事儿。
很快苏芸便拧起眉头。
那下一针呢？
又该施在哪里？
然而还不等苏芸考虑出个所以然。
张书缘的眸中亮起的光芒，又飞快的黯淡了下去。
苏芸心中咯噔一声，便立马随便施了一针。
可那双漆黑的瞳仁依旧没能再次泛起光芒。
逐渐晦暗下去的瞳孔陷入死寂。
再也掀不起分毫的波澜。
苏芸知道，只这么短短一瞬，这孩子已经去了。
她微微叹气。
说到底，也不过是死马当做活马医罢了。
救不回来也是情理之中。
可走出房间，对上唤青那双无比期待的眼睛，她却依旧有些说不出话来。
“节哀。”
“……”
唤青的脸色一白。
随即苦笑一声，便昏了过去。
好在顾兰娘接的及时，这才没有叫她直接砸在地上。
“娘啊，这可咋整啊。这疫病来势汹汹，咱们难道就只能等死吗？”
说到这里，顾兰娘也不由红了眼眶。
现下张书缘没有了，那顾文武呢？
先前和顾文武一起给人义诊的时候，虽然她总是因为辛苦而抱怨，但到底还是有感情在的。
苏芸看着顾兰娘的模样，给不了她任何回答。
灾难面前，任何人都无法独善其身。
苏芸将今日给张书缘施针的事情同顾文武说了，顾文武也陷入了沉默。
“兵行险招，左右都是一死，莫不如就拿我试试看。”
可苏芸却摇头。
“不行。”
看着顾文武拧起的眉头。
她不由叹了口气。
“最起码现在不行。”
“我给书缘施针的手，他已经是将死未死的状态。”
“眼下我们还没有弄清楚这针施的到底对不对，这么贸然尝试，实在是太危险了。”
更何况，最重要的是，她还不知道下一针施在哪里。
莽撞试验，无异于找死。
顾文武沉默。
不过半晌又笑了起来，“那也行，反正早晚都是要死的。那就等我要死的时候，嫂子再来给我施针吧！”
苏芸：“别说丧气话。”
“也许在这之前我就找到能够治这疫病的方法了呢？”
话虽然这么说，但就连苏芸自己都不相信。
她现在两眼一抹黑，能有什么方法？
修水镇出现越来越多的感染疫病的百姓。
没有医馆药铺愿意开门，林承迫不得已，终于还是求到了顾家的头上。
然而苏芸听了林承的话，倒是二话不说的就答应下来。
林承没想到她会答应的这么痛快。
不由愣了愣。
提醒道。
“婶子，这是关乎生死的大事。”
可苏芸却微微一笑。
“自然是关乎生死的大事，外面多少百姓都在死亡的边缘挣扎，身为医者，见死不救，着实愧对自己当初从医的信仰。”
林承的眼眶红了几分。
虽然已经疲惫至极，可在他望向苏芸的时候，仍旧怀有那一丝的希望。
“婶子，别的客套话，我就不说了。”
“但修水镇的百姓们，可就都指望你了。”
林承说的是实话，并非是想要给她压力。
若非是实在无法，他私心里也不希望顾家人以身犯险。
……
比起先前一直封闭在家中，直观的瞧见外面的那些老弱病残，远比想象中的更有冲击力。
林承看着苏芸呆愣的有些茫然的模样，不由叹了口气。
“因为封城，百姓们没有粮食，县衙虽然已经开仓放粮，但却是坚持不了多久。”
“照着如今这等情形下去，怕是等不到京都来人支援了……”
说到这里，林承不由带了几分绝望。
可苏芸却不以为然。
“林大人若是为此发愁，那是大可不必。”
“虽然我暂时还没有法子解决疫病的问题，但是粮食却可以解决。”
毕竟她还有一个可以置换东西的空间。
而这段时间以来，她也攒下了大笔的积分。
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可林承却拧了拧眉头，刨根问底道：“城门都已经封了，你上哪去弄粮食？”
苏芸拍了拍他的肩膀。
“秘密。”
林承：“……”
苏芸出去给城中的百姓看病，顾兰娘原本也想跟着的。
可她若是跟着一起，家中便没人能照顾。
无奈，顾兰娘只好留在家里。
苏芸虽然暂时还没有找到能救命的法子，但到底是大夫，总能有法子缓解一下众人身体上的不适。
疫病传染的最多的是小儿，其次便是老人，最后才是青壮年。
苏芸观察着这些人的症状，也同样是小儿症状更重。
苏芸走过街头。
虽然戴着面巾，但还是不时有人认出她来，跪在她面前希望她能够救救自己，亦或者是救救孩子。
可苏芸却无能为力。
苏芸给许多病人都诊了脉，问了话。
却发现病程的进展不太一样。
有人患病晚，但病程进展却更快。
而有人患病早，却还处于疫病的初期……
苏芸思衬着。
这是不是就说明，有什么契机可以抑制疫病的发展？
但这些人年龄不同，习惯不同，甚至性别也不同，到底有什么共同点？
“顾家婶婶。”
稚嫩的童音从身后响起。
苏芸回头，却对上一张脏兮兮的小脸。
她望着她，却有些怯生生。
“你能去帮我弟弟瞧瞧吗？”
苏芸跟着女孩一路来到一座破庙。
只见里面躺了许许多多的人，挤的无处下脚。
苏芸要格外小心才不会踩到地上人的手脚。
“他们都是病人？”
女孩点了点头。
看起来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
直到来到破庙的一个角落，方才停下。
瘦小的男孩躺在地上，已经无力动弹。
苏芸不用诊脉，只看他那铁青的已经有些发灰的脸，便知道已经没有希望了。
女孩看着她悲悯的神色，不由抿了抿嘴。
有些天真又有些无知的望着她。
“婶婶，我弟弟是不是要死了？”
明明只是单纯的疑问语气，可听起来却让人觉得揪心的绝望。
苏芸摸了摸她乱如杂草的脑袋。
却不能欺骗她。
“很抱歉，我目前还没有找到能够救命的法子。”
“只能尽量去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