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芸听他主动提出这件事。
不由愣了愣。
比起其他人，顾文武的确是最好的试药人选。
毕竟他懂得医术，无论有什么反应，都能够跟她配合，一起斟酌用药。
“这疫病来势汹汹，我翻了几天的医书，也未曾找到解决办法。”
“也按照相似的病症配过药给孩子们服下，但却已然没有缓解。”
苏芸捏着眉心同顾文武抱怨着。
可顾文武却捂着嘴咳了几声。
沙哑着对她道，“这事儿急不得……”
“我也知道这不是着急的事情。”
苏芸叹气。
“可事关人命，我怎能不急？”
耽误的时间越多，得病的人就会越多。
顾文武沉默片刻。
这才缓缓道出心中的猜测。
“我小时候似乎是见过类似的疫病，是一个江湖游医用一个什么偏方帮着大家治好的病。”
“但那时候我年岁太小，对于到底是什么偏方，实在是记不清楚，只记得症状类似，都是低热伴随着腹泻呕吐，而后会有短暂的退烧期，再然后便是反复高热，将人烧的稀里糊涂的，最后梦呓，脱水而死……”
苏芸揉着隐隐作痛的眉心。
“偏方？那岂不是更难寻了？”
总不能指望那个江湖游医再次出现吧？
“修水镇现在是封闭的状态，咱们不知道别的城镇的情况。”
顾文武顿了顿，像是说这些话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
“料想林大人应该已经把情况上报给京都那边了，如果有御医的帮助，说不准还是有救的……”
毕竟御医是国手。
那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凤毛麟角。
但鸡蛋总归是不能只放在一个篮子里的。
指望他人，总归是没有指望自己有用。
……
修水镇因为封闭，所以消息不流通。
但突发瘟疫的，并非只有修水镇一个地方。
其余地方也纷纷上奏京都，请求支援。
老皇帝“病重”，为了养身子，政务皆下放给诸位皇子解决。
作为长子，安王自然发言权最大。
而老皇帝也愿意“抬举”他。
将分派疫区的事情，全权交给了段景成处理。
段景成自然是将离京都较近的，感染疫病较少的地方都留给自己。
而将离京远的，感染较多的地方都留给其余人。
尤其是一直被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段天霖——
分到的自然就是那些感染众多的边陲小镇。
用段景成的话来说，那就是穷乡僻壤。
“他不是想要从那穷乡僻壤培植人手么？那本王便成全他。”
“让他光明正大的去。”
段景成把玩着手中盘的锃亮的核桃。
冷笑着，“只是希望我这个九弟能够一如既往的命大，别有去无回的好。”
段文渊自然是乐见其成。
因着跟段景成关系好的缘故，他也分到了几个离京近的地方。
虽然比不得段景成分给自己的地方，但在其余皇子中，已经是顶好的地方了。
“老九那边的情况我不关心，但我这边……还是要多谢大哥的关照才是。”
段文渊含笑道谢。
可眸底却并无半分谢意。
倒是段天霖，在接到段景成分派地方的消息时，看着“修水镇”三个字，不由微微蹙眉。
“修水镇也有疫病了？”
不知道顾家现下情况怎么样。
段天霖将瘟疫的事情和顾文谦大致说了一遍。
至于是否要跟他一起去修水镇，他多少还是要尊重顾文谦的意见的。
“此去一行，必然凶险万分，你还是要好好考虑一下才是。”
毕竟除了瘟疫肆虐以外，还有那些没安好心的人在暗处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他们一旦动身离开京都，便是危机四伏。
可顾文谦却十分坚决。
“我自然是要去的！”
“修水镇，于我而言，并非只是一个普通的镇子，那是生我养我的地方。”
“更何况，我的家人还都在那里，我怎么能躲在京都独享安乐？”
段天霖叹气。
却没有劝阻。
只是抬手捏了捏他的肩膀。
“既然你这么决定了，那多说无益。这一路上，我必然尽力保你。”
可顾文谦却挑眉拍开他的手道。
“凌王殿下真是越来越骄傲了，我的身手可不比你差吧？”
段天霖抱胸看着眼前的人。
“也不知道是谁上次被我按在地下动弹不得——”
“你那是偷袭！胜之不武！”
顾文谦不服气的争辩道。
可段天霖却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你不知道兵不厌诈吗？”
“战场上谁跟你讲武德？能赢就行。”
“……”
顾文谦被他怼的噎了噎，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段天霖却宛若老者般，语重心长的对他道。
“好孩子，你还差得远呢~”
“讨打！”
顾文谦笑着就朝他挥去一拳。
然而却被对方轻轻松松的躲过。
“看吧，我就说你还差得远，偷袭都不会——”
段天霖说着，便要闪身到他的身后。
可却被顾文谦提前预判。
然而谁想到段天霖只是一个假动作欺骗了他，一掌便拍在了他的后背。
让对方一个踉跄。
“我这才叫偷袭，知道了吗？”
“……”
顾文谦咬牙切齿。
“再来！”
然而却被段天霖拒绝。
“再来几次也是一样。”
“文谦，你太正直了，当真不适合京都这种地方。”
顾文谦微微愣住。
“什么意思？”
可段天霖却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什么意思。”
“我稍后要进宫去请示父皇，要些人手和物资，你也跟我一起吧？”
既然要去疫区，自然是不能两手空空的。
否则岂非任人宰割？
不过段天霖心中也知道，物资兴许还有的讨。
可至于人手嘛……
安王必然不会那么痛快的帮他选调。
中间还不一定要出什么幺蛾子。
顾文谦驾着马车送段天霖到皇城门口。
见着那巍峨高耸的城墙，不由带了几分恍惚。
身后却传来段天霖的声音。
“怎么？不跟我一起进去吗？”
呆愣的顾文谦这才回过头，正瞧见段天霖从马车上跳下来。
“我？”
段天霖挑了挑眉，四周环视一圈。
“不是你，难不成我在跟鬼说话吗？”